摘要: 2004年,全国税收收入是近年来增长最快、增收最多的一年。税收收入突破25000亿元,比上年增长25.7%;增收额突破5000亿元,超过了税改初年1994年全年的收入总额。本文编辑了专家学者和政府官员对这个问题的一些分析。
一、税收增长的历史与现状
2004年全国税收收入(不含关税 及农业税收,下同)累计完成25718亿元,比上年增长25.7%,增收5256亿元,是近年来增长最快、增收最多的一年。
2004年税收收入概括为三个主要特点:
1.税收收入快速增长,“两个比重”进一步提高。2004年全国税收收入上了25000亿元台阶,比2000年翻了一番,增收额突破5000亿元,超过了税改初年1994年全年的收入总额,税收收入呈现出持续快速增长的良好态势。与此相适应,2004年税收收入“两个比重”继续稳步提高,税收收入占GDP的比重达到19%,比上年提高1.5个百分点,中央税收占全部税收比重为64.2%,比上年提高0.3个百分点。
2.税收增长呈现 “四个均衡”。一是各季度收入均衡增长,四个季度的税收增长幅度分别为25.4%、26.9%、25.8%和23.8%。二是各级次税收收入均衡增长,中央级税收完成16515亿元,增长26.3%,地方级税收完成9203亿元,增长24.7%。三是各主体税种收入均衡增长,国内增值税、消费税、营业税、企业所得税、涉外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分别增长21.6%、27%、24.9%、34.2%、32.2%、22.6%。四是各地区收入均衡增长,东、中、西部地区增幅分别为25.3%、26.9%和26.5%。
3.增收结构发生显著变化。2004年国内增值税、消费税和营业税收入共完成14016亿元,占税收总收入的54.5%,增收2621亿元,占总增收额的49.9%,比上年提高3.5个百分点;三项所得税共完成5811亿元,占总收入的22.6%,增收1427亿元,占总增收额的27.2%,比上年提高8.1个百分点;海关代征进口税收完成3706亿元,占税收总收入的14.4%,增收917亿元,占总增收额的17.4%,比上年减少8.6个百分点;其他各税共完成2185亿元,占税收收入总增收291亿元,占总增收额的5.5%,比上年减少3个百分点。
中国社会科学院财贸所副所长 高培勇 国家税务总局已经正式发布信息,去年税收收入总额达到25718亿元,比去年增长25.7%,增收5256亿元,占GDP比重比去年提升了1.5个百分点,达到了19%。
从1994到1997年,税收年均增收1000亿元,1998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也突破了1000亿元,1999年后步入快车道,2000年收入达1.5万亿,2003年是2万亿,2004年达到了2.5万亿。
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统计司司长 许宪春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是高速增长,相应的税收也是高速增长,但是和经济增长相对照的,税收增长有一个比较突出的特点,就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后有一个分界线。在这个分界线之前往往是税收的增长速度低于经济的增长速度,导致税收占GDP比重不断下降,在这个分界线之后,税收的增长速度高于经济增长的速度,所以又导致税收占GDP比重不断上升。我们初步算了一下,1994年到2003年税收增长年均是19.3%,高于GDP增长5.6个百分点。
中国社会科学院财贸所副所长 高培勇 1993年搞的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方案,1994年运行以后,从1993年到2003年GDP如果按现价计算年平均增长率是12.9%,而税收收入年平均增长率是17.4%,高于GDP平均增长率4.5个百分点。去年按现价计算GDP增幅是17.6%,一到三季度是17.7%,四季度是17.6%,这么算起来税收增幅高于GDP增幅8.7个百分点,不是十几个百分点,税收的增幅高于GDP的增幅是客观存在。
二、今年税收高速增长的原因分析
2004年税收收入增幅和增收额双双创历史新高,首先得益于国民经济快速增长和企业经济效益大幅提高,也是完善税收征管,全面强化科学管理的结果。
1.良好的经济发展形势
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 许善达 税收占GDP比重提高的原因之一是中国处在工业化时期,工业化时期农业的比重是日益缩小的,工商业占GDP的比例是越来越扩大的,我国的税制主要是对工商业征税,对农业征税是很少的。因此如果这么一个大的农业占GDP比重是缩小的,工商业比重是增加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征收管理的水平保持不变,没有提高,税收占GDP比重也是要提高的,这个比重提高在工业化时期是正常的。
国家税务总局计统司副司长 舒启明 国民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是带动2004年税收增长的主要原因。经济决定税收,税收来源于经济,生产扩大、效益改善以及价格提高等三个方面都会带来税收收入的增长。
全国人大常委会预算工作委员会 何成军 这几年税收的较大幅度增长,主要是我国经济增长和发展的原因。这几年经济发展持续协调快速发展,经济发展的质量和企业经济效益稳步提高,这为税收的持续增长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同时,去年税收的较大幅度增长,价格因素是个重要因素。
2.税收征管的加强
国家税务总局计统司副司长 舒启明 进一步加强征管,为税收增长提供了重要保障。经济发展提供了税源,由税源到税收入库离不开征管的有力保障。2004年税务部门坚持组织收入原则,大力推进依法治税,积极实施科学化、精细化管理,不断提高税收征管的质量和效率,使税收的快速增长由可能变为现实。
全国人大常委会预算工作委员会 何成军 不能忽视加强税收征管的作用。这几年税务部门和海关部门在加强税收征管上下了很大的力量,如实行“金税工程”、“金关工作”,采取科学手段、法律手段,依法征税,依法治税,加大征管力度,这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我觉得今后几年税收征管因素对税收增长的贡献还会存在,还有一定的潜力和空间。
3.外贸的快速增长
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统计司司长 许宪春 外贸的快速增长,现在关税和海关代征的消费税和增值税都大幅度增长。
4.企业效益和居民收入的增长
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统计司司长 许宪春 企业效益及居民收入增长,使得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也增长。
5.所有制结构的优化
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统计司司长 许宪春 所有制结构的优化促进了税收收入增长。因为现在非公有制经济在迅速发展,所创造的增加值的比重也在不断上升。非公有制税收从1994年的16%到2003年的71.8%,到2004年11月份达到78.3%。还有就是市场化的发展使可税的部分在不断的增加,不可税的部分在不断的减少。
三、税收增长速度超过GDP增长速度是否合理
1.在我国官方公布的统计数字中仅GDP的增速是以实际值表示的
国家税务总局计统司副司长 舒启明 税收按现价计算征收,而公布的GDP增长速度是可比价,如果按现价计算,2004年GDP增长速度超过15%,这样,GDP增速与税收增速相对接近。
2.对税收贡献大的部门与行业本身增长速度很快
国家税务总局计统司副司长 舒启明 从税收结构与经济结构的对应关系分析,税收中与GDP指标直接相关的是增值税,2004年增值税收入占总税收收入约34.7%。增值税税基是二、三产业中的工商业增加值,2004年前11个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现价增长23%,全部工业现价的增加值增长19%,高于GDP总的增长速度,对应的工业增值税增长23%。商业增值税来自于批发零售贸易业,2004年前11个月批发零售贸易业销售总额增长12.3%,加上征管因素商业增值税增长23.3%。与GDP间接相关的是三项所得税,占总税收收入的22.6%。三项所得税的税基是增加值中的营业盈余和劳动者报酬,1-11月份工业企业利润总额增长38.8%,前三个季度城镇单位劳动者报酬增长14.7%,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分别增长34.2%、32.2%和22.6%,均大大高于GDP增长。消费税、营业税以及其他地方税占总税收28%左右,它们不是根据增加值征收,大多是按各税种对应经济活动的经济总量征收,统计数据反映,2004年大多数行业经济总量的增长普遍高于GDP的增长,如汽车产量增长16.3%,货物周转量增长21.3%,邮电业务量增长36.6%,投资完成额增长29.2%,商品房销售额增长33.3%等,势必带动消费税、营业税和其他地方税的增长超过GDP增长。
3.一些没有反映在GDP核算中的项目对税收的贡献巨大
国家税务总局计统司副司长 舒启明 外贸进出口对GDP和税收的影响不同,GDP核算的是进出口净额,而在税收收入中包括了进口环节税收,却未扣减出口退税,由此进口税收的较快增长必然带来整体税收的超GDP增长,2004年我国外贸大进大出基本平衡,从进出口对GDP增长影响来讲作用很少,而进口税收增加917亿元,占税收总增量的17.4%,拉动税收增长4.5个百分点。
GDP是反映经济成果的一个综合指标,也是衡量税收的一个常用指标,与税收有较高的相关性,但二者不是完全的对等关系。GDP的产业结构、行业结构对税收的影响是很大的,各经济分量与税收的联系更为紧密,是形成税收的直接税源。因此,对税收的判断不仅要看经济总量指标,更应结合构成经济总量的各个分量指标情况去评价税收与经济的关系。2004年作为税基的各经济分量的增长都大大超过GDP总量的增长。另外,2004年国家税务总局监控的30000户重点税源企业的税负也基本是稳定的,有些企业税负上升也是补交以前年度欠税的结果。所以,2004年税收增长与经济发展基本是协调的。
4.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国家统计局国民经济统计司司长 许宪春 产业结构升级,特别是第二产业这几年一直高于GDP的增长,还有第三产业的增长,这两个产业的不断升级会促进税收的增长。
5.清缴欠税的影响
全国人大常委会预算工作委员会 何成军 这几年审计部门和税务部门清缴欠税也是一个应该考虑的因素。据了解,审计部门审计了全国788家企业,查出来缓交少交税款255亿元。
6.重复计税的影响
福建省地税局科研所副所长 潘贤掌 税收严重超经济增长的根源在于税制存在重复计征,税负过高。税收收入的增长应该和经济增长相匹配的,应该处于协调增长的态势。如果考虑所得税的累进作用,形势好的时候可能略快于经济增长,形势不好的时候可能略慢于经济增长,因此,目前税收这样的超经济增长是有问题的。我们现在的征管水平提高了,比如信息化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原来那些未征的税都征上来了,使税收收入增长近年来比较明显,但是不可能年年都会这样。
税收高速增长除了征管之外还有其他重要原因,如果不是税务机关长期收过头税,税收长期高速增长主要应是税制问题。这几年,税收征管质量不断提高,收过头税情况很少了,更多的是许多地方在年底控制税收增长,怕的是影响第二年的增长幅度。所以,税收长期超经济增长的问题主要是税制体系的问题,在于这一体系是严重重复课税的体系。这表现在六个方面:一是增值税不是中性的,是生产型的,不允许固定资产抵扣所含的税。二是消费税对一般生产资料和百姓生活必需品进行了重复课税。三是营业税的重复征收问题更严重。四是企业所得税当中,企业生产经营成本税后扣除不足;个人所得税也存在费用扣除项目和标准不合理的不足。六是两税互征的地方,小税种也存在上述问题。
四、下一步改革的方向和建议
2005年,税收工作存在许多有利条件。经济上,2004年经济较快发展为2005年打下了较好基础,市场、资金和其他生产要素蕴藏着继续稳定增长的潜力。有关经济综合部门预期,2005年GDP增长8%,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6%,进出口贸易增长15%,消费品价格指数4%,国民经济的继续稳定较快发展,将为税收稳定增长奠定坚实的基础。税收征管上,原有的一些措施会继续发挥作用,新的措施也将进一步挖掘增收潜力。但是,2005年也存在一些影响税收增长的因素:一是随着部分行业经济过热因素的消失,相关税收的增幅将放缓;二是分步实施税制改革,进一步落实各项税收优惠政策特别是支持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的政策,将形成较多的减收;三是2004年收入中的清理欠、缓税等一次性收入2005年将大大减少;四是原油、煤炭、钢材等行业税收受价格影响增幅将明显下降,甚至出现负增长,进而对总体税收的增长产生一定影响;五是2004年收入规模已经很大,加强征管措施增收的空间缩小,在此基础上继续维持较快增长的难度加大。但总体看,2005年税收收入随着国民经济发展仍将保持稳定增长。
1.做好税制改革方面的研究工作
国务院研究室宏观司副司长 丛明 要加强新一轮税制改革方案的研究,包括增值税全面转型的方案,合并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内外资企业所得税的问题理论界和企业界还有不同的看法,可能阻力很大,这个需要我们在理论上、实践上,还要从宣传上大做文章,还是要把它讲清讲透。进一步转化为政策建议,这对制定战略部署是很重要的。
2.税制改革刻不容缓
福建省地税局科研所副所长 潘贤掌 我们国家的财政税收发展进入一个新阶段,整个国家税收制度和理财思路将要按照财政税收收入与经济发展水平同步增长的条件进行调整,税制改革不能再拖下去了。
1994年设计税制时,归依起来有两个指导思想:一个是想方设法增加政府收入,特别是中央政府收入。另外一个设想是抑制通货膨胀。税制改革的必要性已经不容置疑,关键是税制改革的时机应怎样选择。
3.税制改革的困难
福建省地税局科研所副所长 潘贤掌 现在推迟税制改革的理由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担心减收会影响财政,以前动辄也是这个理由,第二个是从去年开始进行宏观经济调控,认为减税会会对宏观经济产生逆向调节作用。我认为这两个理由都是不客观的,都不是推迟税制改革的正当理由。
总的看,政府和财政部门形成了一种借口财政困难推迟改革的惯性,在没有强大的外部压力下,这种惯性短期内难以突破。在我国当前公共政策基本无效的情况下,靠政府本身推进改革有要经历相当的过程,而且要有相当的压力,这个往往需要政治家真正拥有执政为民的魄力才能打破僵局。
税制改革关系到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进程,今年是改革年,应当像温总理期望的那样在改革中把我们期望已久的金融税制改革尽可能的提上议事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