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阳品邹恒甫
2007年7月23日
是的,恒甫是值得细细品味的。
初见恒甫,是在华盛顿。那是1990 年底美国经济年会期间。一大帮 Chow Testers 聚在郑康彬家开螃蟹宴。当中有一高谈阔论者似乎与邹至庄项目无关,他便是我和康彬的武大校友:邹恒甫。恒甫大谈资本主义精神,满口的韦伯与新教伦理。听了个半懂之后,我建议他将其模型用于讨论资产定价。可惜资产定价并非恒甫之强项。6年后,陈志武将资本主义精神与资产定价完满地结合到一起,其文章发在<美国经济评论>上。
当晚大家闹了个通宵。第二天一早,我和蒙特利尔大学还有次面试。恒甫主动提出开车相送,更邀我面试完毕去他家休息。恒甫为人之热心快肠,可见一斑。在恒甫家休息时,有幸许成钢也来歇脚,遂相识。更有幸最近与成钢共事于香港科大。
再次见恒甫,是94年应恒甫之邀去武大讲学。详情见我纪念张老师的文章“我是张尧庭的学生”。这次讲学我扎扎实实地将三龚(龚六堂,龚关,龚强)及其他学生好好“敲打”了一番。六堂后来分别与我和恒甫都有合作。那时,恒甫办学很艰苦,但也很充实。现在谈起来,那些挥汗如雨和洗冷水澡(无热水)的日子仍然令人难以忘怀。
那之后,恒甫邀我去世界银行合作过两个项目,经常吃住在恒甫家。恒甫在武大办学的热情实在令人钦佩。他甚至自己掏腰包给武大高级经济中心订杂志。资金吃紧时不得不拖欠信用卡。我和几个知情的朋友偶尔给中心一些赞助,勉强帮助维持中心的运作。
我前后去武大讲学大约三四次。记得有一次,恒甫说中心的账目很让人费解,准备请妹妹三毛来管。他警告三毛:你要是做任何违规的事,你就是坑了你哥。网络上有传说恒甫以权谋私,那是太不了解恒甫。恒甫是个异类,他是那种把自己的工资,奖金都拿出来为中国人民办学的人。他从不把在中国的收入带回美国。拿他的话来说:带回去还不是折腾到股市和地产上去了,留在中国办学不更过瘾。是的,恒甫在中国到处办学。我也曾受其邀请去北大光华和中山大学岭南学院讲学过。遗憾的是,由于时间关系我未曾见过他在浙大的试验班的学生们。恒甫的办学点如此众多以至于我曾建议恒甫研究一下苏秦张仪持六国相印的结局如何。
还有一次在武大讲学时,恒甫在午餐后接到夫人电话,神色有些慌张。原来夫人又怀孕了。“难道真是百发百中啊?”恒甫自语。
我想这“百发百中”一定不可从字面上理解。这是恒甫一贯的夸张的语言艺术。比如,他在给我强烈推荐一个学生的时候,会说:这绝对是个“呆子”,你一定要收下他。还有:刚从武大回来,好好地给他们布置了几篇文章要写,要把他们往死里整。我想恒甫这“往死里整” 和张尧庭老师的“用锤子敲”是同一道理。至于怎样整和如何敲,恒甫和我是有分歧的。恒甫是文科出身,数学底子薄,于是乎强调数学方面的训练。我是数学出身,文史哲欠缺,故主张多方面的培养。
2000-2004年间,我在国际货币基金华盛顿总部工作。有幸常与恒甫,海洲,立新,水林进午餐,谈论政治经济历史文化。恒甫的知识面出奇的广。真叫人羡慕。这恐怕与他的天赋,勤奋,以及每天只睡4个小时的习惯都有关系。我回到香港科大以后,还总是怀念那些午餐:那是细细品味恒甫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