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戴显天,央行观察专栏作家
来源:《央行观察》
货币是什么?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形态、载体和定义,总之各有各的看法。货币很难定义,因此更多的人从功能的角度来定义货币,即什么东西能充当货币来定义货币。笔者水平有限,所以也不是来探讨“货币是什么”这么深奥的问题,只是从股市变化的角度来探讨货币的产生与消灭。
在实物货币和金属货币时代,由于货币本身就是一种商品,因此其并不会平白无故消失。特别是在金属货币时代,只要是足值的货币(排除古代政府想通过降低纯度而获得更多铸币收益的年代),即使被融化改造为首饰、器物等物品,其本身的价值大体是不会变的,只是改变了形态而已,在一定的条件下还可以重新铸造为货币使用。
但是信用货币时代不同,由于货币的内生性,货币会跟随经济的变化而收缩或者扩张,比如银行放贷、票据贴现、购买债券等等,都会创造出新的货币,银行贷款的收回、票据的到期、债券的出售等等会减少货币。
先铺垫这么多,马上进入正题。
我的题目是讲股市,抛开货币到底是内生的还是外生这么深奥的问题不谈。记得以前曾看到这样一种理论:一位作者认为随着股市的上涨,大量资金逐渐入市,会导致股市市值大幅上涨,股市市值上涨的速度肯定会超过流入(其实我是不赞同流入这个说法的,下文会分析到)的资金量,从而该作者认为牛市会创造货币;相应的,如果出现股市的调整(下跌了),由于大量资金一下子涌出股市,会导致股市市值大幅下跌,而且市值下跌的速度肯定会超过流出的资金量,该作者因此认为股市会消灭货币……
大家看到这个问题是否也会很迷惑呢?是否也会跟这个作者一样,觉得货币会随着股市的涨跌而产生或者消灭?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有一种情况除外,我在下文最末尾处探讨)!尽管市值以货币计价,但是货币本身的数量并没有发生变化,因此股市的涨跌不能影响货币的数量,影响的顶多只是虚拟财富的多少。
要解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要看看什么是货币(货币的定义),其次看看哪些金融资产可以定义为货币。
对于第一个问题,我们看看一个比较通用的定义,即货币是用于购买商品劳务或者偿还债务时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东西。显然股票不是货币,因为人们无法使用股票普遍充当购买商品的媒介,也许你可以利用股票质押去获得资金,但是这种交换并不普遍,实质也不一样。你拿货币去购买东西,交换的是所有权,以货币的所有权交换到了商品的所有权。所有权是拥有权益最多的一种权力,它包括了使用权、租赁权、管理权等等,对于股票的质押,股票的所有人仍旧拥有所有权,只是出让了质权给资金出借人,权利的转移并不完整……扯远了,总之从这一点看,股票不具有货币的多数特性,不属于货币,因此其价值变动也不属于货币的产生于消灭。
对于第二个问题,各国对于货币范畴的划分也不尽相同,但是大体上包括现金、银行活期存款、定期存款、储蓄存款这几类,有的国家还把流动性较好的短期国库券、货币市场基金等纳入货币的统计范畴,也有的把财政存款纳入货币的统计范畴,但是包不包括都不重要,影响不大,而且至少在中国后面几类都是不包括的。那么根据这个划分范畴,股票也是不属于货币的。另外,尽管货币层次的划分依据中包含了流动性、交易成本、可分性、收益性等因素,股票的流动性很好,交易成本很低,能够以较短的时滞和接近面值的价格转换成银行存款或者现钞,但是股票波动性过于大,如果计入货币,那么势必会造成币值大幅波动,这不符合货币该有的特点,这也是我认为比特币不应该作为货币的原因之一……总之尽管从货币划分的依据看,股票确实具有某种货币性,但是至少目前各国不计入货币统计范畴中,所以股市的涨跌不会影响货币的变化。
最后,我再来讲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论据,也是股票涨跌所引起市值变化的奥秘所在。大家都知道,股市市值的计算方法是按照最新的股票交易价格乘上股票总股数计算得出的,即:
总市值=股票价格*总股票数量
由于除非公司增发新股、派股或者回购股票等,股票的数量短时期内是不会发生变化的,所以对于股票市值影响最大的是股价。只要这支股票有新的成交价格,那么股票市值就会变化,但是这仅仅是股票市值本身的变化,对于货币量的影响之实际情况如何呢?我们看这样一种情形:
假设有李雷和韩梅梅两个人,有一家上市公司A公司,发行在外的总股数为100股,李雷以10元一股成本价买入A公司股票10股,那么此时A公司总市值为1000元,李雷所持有的股票市值为100元,现在股票涨到12元一股,李雷以12元一股全卖给了韩梅梅,韩梅梅花了120元买了李雷的股票,钱从韩梅梅的银行账户上转移到了李雷的银行账户上,这一个过程中公司总市值上涨到了1200元,但是货币并没有变化;那如果A公司股票下跌呢?不用我分析你也能明白了吧……所以,市值虽然变化了,但是货币总量并没有变,因此我认为不存在股市的变化会引起货币量的变化这个现象。而且对于那些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大佬来说,如果股票不出售,他的财富也永远只是账面上的名义财富而已。
然后,当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投资者交易股票并不会影响货币量的时候,那你可能还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为什么呢?
我们回来看前面提到的信用货币创造过程中银行的资产行为对货币的影响,即银行贷款、贴现、购债会产生新的货币,那么如果是银行购买股票呢?这相当于实际上给市场上注入了新的货币,因此银行的资产行为就与普通的投资者不同了。如果是央行购买股票也有同样的效果,可能大家觉得这个好像日常生活中没有出现过,包括商业银行投资股市也是被禁止的,但事实上日本银行(日本央行)却是日本第二大股票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