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对汶川地震的反应,似乎告诉了我们,这个文明为什么历经5000年而不衰。这个秘密自然而又简单:推己及人和设身楚地。把别人的灾难看成自己的灾难,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痛苦,这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自然延伸。孟子说,“侧隐之心,仁之端也”;亚当??斯密说,同情是道德的出发点。在中国形成的道德则是凝聚中华社会的文化传统。这个社会是如此的一个有机整体,以至人们认为任何一个局部的苦难都不能忍受。一时间,义军十万,遍地英雄。
世界对汶川地震的反应,似乎又告诉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可能前景。面对共同的天灾,争吵声低了,隔阂淡然了,甚至战略对手也伸出援手,人类仿佛是一家。中国社会伸开双臂接纳来自世界各地的支援,就像在慷慨地施舍。
这不正是一个“中国一人,天下一家”的境界吗?这里的“一人”不是指“一脑”,而是指“一心”;不是指一个头脑代替13亿个头脑去思考,也不是政府包办一切;而是指亿万个体自愿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的一致行动。这既说明这个社会本来就存在一个共同目标,也说明所有人,包括政府和民间的选择都是正确的。无论是助人还是受助,只有绝大多数个体感到幸福,整个社会才称得上幸福;这样的万众一心才会使中国真正强大。
无论东西方,不管怎样把家庭看作是过时的制度,在内心里,“家”仍然是最温馨的地方。儒家说“民吾同胞”,基督教徒则互称兄弟姐妹。将“家”的概念推广,将全体人类都看作是家庭成员,比认为他们互不相干更能够实现天下大同。因为凭我们的经验就知道,家庭成员之间有一种“互相增进效用”的性质,他们更容易忽略彼此的利害冲突,而将他人的幸福当作自己的幸福。这使世界的永久和平成为可能。
然而,人类之间之所以一直打打杀杀,是因为外在的天灾易察,心里的天灾难辨。其实“心里的天灾”就是极端的民族主义,种族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等等。这种将本民族或种族的利益置于其它民族种族之上,认为武力竞争是国际的公平规则的思想仍然被许多人视为当然。历史证明,这种内心天灾所带来的战争苦难,要远远大于地震。反过来,实行社会达尔文主义掠夺别的民族的净收益,又远不如救助其它民族所能获得的回报。明白心中的天灾也是自然灾难之一种,人类像战胜自然灾难一样去战胜心中的天灾,焉能实现不了“天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