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解2:马克思反对自由贸易,支持后工业国家的保护贸易。Or 马克思反对保护贸易,他支持全球的贸易自由化。
事实是:马克思既不反对自由贸易,也不反对保护贸易。
读读《马恩选集》第一卷《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说》。一方面,马克思是支持后发工业国的保护贸易的,因为他说“在资产阶级开始以一个阶级自居的国家(例如德国),资产阶级竭力支持保护关税,保护关税成了它反对封建主义和专制政权的武器,是它聚集自己的力量和实现国内自由贸易的手段”。另一方面,马克思又是支持全球的自由贸易的,因为他还说“自由贸易引起了过去民族的瓦解,使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对立达到了顶点。总而言之,自由贸易加速了社会革命,只有在这个意义上我才赞成自由贸易。”
那么,马克思在哪个意义上不赞成保护贸易呢?很明显,在已经资本主义化了的先进国家,比如当年的英国,今天的美国,保护贸易不会真正提高工人的实际工资,反而阻碍了社会革命的进行。而在没有完成资本主义化的后发国家,保护贸易也不能真正提高工人的实际工资。(这里马克思没有分析保护贸易是否会引起在民族经济范围内的工人阶级和其工资水平的结构性分层)。
马克思又在哪个意义上反对自由贸易呢?恰恰在西方经济学认为自由贸易会提高工人实际工资水平和实际状况的意义上,因为马克思分析,自由贸易在引起一切商品(比如面包)跌价的时候,同时也会引起最低工资的下降。自由贸易可能引起劳动和其他商品比价的上涨,却同时会引起劳动和资本比价的下跌,而工人在换取所有其他商品时,恰恰需要先用自己的劳动去交换资本。也就是说自由贸易可能导致工人实际工资的下降,且一定导致工人与资本家收入比例的下降。而当年的情况是,虽然《谷物法》被废除多年,虽然
所以,马克思总结说:“在现在(当年)的社会条件下,自由贸易的本质就是“资本的自由”。 ……那些自由贸易的信徒认为,只要更有效的运用资本,就可以消除工业资本家和劳动者之间的对抗,……真是令人莫解。恰恰相反,这只能使得两个阶级的对立更加显著。”
最后,马克思虽然不反对自由贸易,但却是彻底反对自由贸易学说和其代言人的。他嘲笑说:“你们也许以为生产糖和咖啡是西印度的自然禀赋,……两百年后,西印度也许一点咖啡和糖也找不到,因为东印度正以更廉价的生产在于西印度虚假的自然禀赋竞争。……自由贸易信徒从每一个工业部门找出几种特殊的品种的生产,把它们跟工业发达的国家中一般消费品的最廉价的生产等量齐观,这真是太可笑了”。这不正是李斯特保护贸易理论的基本思想吗?从发展和产业整体的角度,反对静止和狭隘的自由贸易的自然禀赋理论。
面对当今中国的历史条件,我们设想马克思会说什么呢?1、中国的资产阶级还不成熟,还没有以一个阶级发声,他们甚至不敢提出保护民族工业和本民族产业工人的口号。这说明中国经济还有明显的依附性和殖民性。2、发展自由贸易与保护民族工业、保护本国产业工人是不矛盾的。不能轻信狭隘的自然禀赋理论能解放生产力,也不能简单的为了少数保守专制势力和国内垄断资本而放弃自由贸易的发展生产力、降低各种商品价格的好处。一切要从实际出发,发展的、全面的、具体产业情况具体分析的发展我们作为后发工业国的民族经济。3、自由贸易(包括投资全球化)既有可能降低,也有可能提高各国广大工人的实际工资。与之对应,它也既有可能提高,也有可能消灭全球的购买力。所以,本轮全球化初期刺激,后来扼杀全球的消费能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国工人改革开放以来,实际工资先上升,后长期停滞,甚至下降的现象也是毫不奇怪的。一切取决于我国工人阶级的团结水平,以及与国际工人阶级的联合。
总之,马克思认为对无产阶级和民族国家,自由贸易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一切取决于社会条件和阶级斗争的态势。主要参考《马恩选集》第一卷《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讲》、《马恩全集》第四卷《保护关税派、自由贸易派和工人阶级》等文。关于中国的部分,是我自认为合乎逻辑的推测,是否符合马克思的本意,以及是否符合当今的现实条件,交给大家讨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