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现代工业国转型（第七章 法国的艰难历程 第十七节 法国第三条路的启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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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法国第三条路的启示（1）

052 现代工业国转型

本篇观点：法国直到一战前经济才有所发展，战后右派诸党基础上的“民族集团”内阁统治是经济上最辉煌的时期，为法国再次夺得欧洲大陆的霸权。以前有人称法国是欧洲中国，极左派便说有人想借法国的“农村公社”来攻击“人民公社”，除了带个面具吓人，他们也觉得像。事实上人民公社里的人民饥肠辘辘，就是对不懂经济的人拿国计民生建“丰功伟绩”的控诉，法国的历史和我们的现实一再证明它将遗臭万年。

一、最像中国的法国。

相对来说，中法是亚欧相似性比较大的两个国家，主要源于1000多年厚重的封建主义传统——曾经分别是亚欧封建帝国老大。上一节谈到法国“启蒙运动开启现代化”，而中国从1956年中共八大确立现代化目标后，直到1980年重新确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才开始迈步，于是富裕的人们憧憬法国的浪漫，贫穷的人民渴望法国的福利，中法的相似性成了单相思。

资本主义为了人民，国家可以负债累累；社会主义为了国家，人民可以奉献一切。如今，这两个极端都已经难以为继。既不盲目排外，也不妄自菲薄，借鉴并改进法国的世界第三条路，应该在这两个极端之间的某个结合点上。

许平《19世纪法国社会结构的演变》①一文从社会学、政治学角度分析了法国大革命后法国社会从传统型向现代型的结构演变问题。作者认为，现代社会结构一个突出特征是开放性、流动性，社会成员的水平流动和垂直流动。各种不同的社会群体和成员依据新的社会标准、权力、财富、声望和职业等（自由——笔者）确立自己的地位及与其他社会群体、成员的关系（平等——笔者），由此建立新的社会结构的框架（民主、法治——笔者）。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在社会结构特征上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一个封闭的体系，后者是一个开放的社会。

传统社会封闭——不平等。在具体表象上，传统社会以出身门第为确定社会成员的社会地位的唯一标准。一个人在门第系统里的地位，也就是他在社会中的地位，其地位不是凭自己的业绩而获得，而是由他所出生的那个家庭、阶层或阶级所决定。社会很少给社会成员提供升迁变化的机会，社会结构本身也就缺少发展变化的弹性，显示出其僵化封闭的特征。有部电视剧《门第》，大概反映的就是我们社会的不平等。

现代社会开放——公平。与此相反，在现代社会中，门第关系在社会生活中逐渐变得无足轻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个人能力的大小，占有财富的多寡和社会认可程度的高低，成为决定社会成员社会地位的主要依据。每个社会成员都可能通过个人积极进取而接近或进入更高的社会阶层，原本居于高位的社会成员或群体也可能向下滑落。改革前人人争抢铁饭碗，改革初不少人砸了铁饭碗，现在又是一个轮回，几千人争抢1个公务员职位。

许平说：法国素有“欧洲的中国”之称，与我国有着惊人相似的地方，法国从以小农为主的农业国向现代工业国转型的历史经验，可以为我国的现代化提供有益的借鉴。19世纪的法国农村社会与当今的中国农村社会非常相似。无疑，这一研究对中国农村的现代化具有借鉴意义。

二、相同的小农经济。

小农土地所有制和小农经济，作为法国从封建农业向资本主义农业过渡的一个中间环节，有其存在的历史必然性。没收封建大贵族的土地财产向农民出售，满足农民的土地要求，不仅仅是大革命中的各个革命派别联合农民力量，推翻贵族统治，保卫并推进大革命的政治上的权宜之举，而且还是法国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的一种体现。亦如建国前的“打土豪分田地”，亿万农民“闻风景从”；建国后土地集体所有，万亿农民“风动草偃”。

大革命前，法国农村中的资本主义发展水平远远落后于英国（16世纪开始圈地运动，土地几百年都在发挥作用；我们现在圈地修房子，土地被一次性占用。参考035）。18世纪资本主义对法国农村的渗透有限，没有能够瓦解封建的经济基础，改变农村中的经营方式和经济结构。18世纪以后发生的在法国农村中的商品化进程，仅仅表现为一边是农民照老样子在土地上耕作，另一边是受商品化影响的贵族力图从农民的劳动产品中榨取更多的实物到市场上出售（中国则是土豪中间商）。法国的贵族和资产阶级与同期英国的贵族和资产阶级不同，他们很少直接经营土地，农业生产中很少引进新技术、采用新方法，直至大革命前，法国农村都还基本保留着中世纪的耕作方法和经营方式。在这样一种历史积淀之下，很难设想，一旦封建土地制度废除、封建权利取消，会很快出现一种崭新的资本主义农业经济。

土地承包30多年来，打破了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体制，打破了统购统销的商业流通垄断，也为中间商囤积居奇，从中牟利提供了机会，蒜你狠、豆你玩无不是“从农民的劳动产品中榨取”高额剩余价值。“很难设想”居然在法国“农村公社”2个世纪后的中国上演了。前面引用的是许平20年前的文章，那些说借法国攻击人民公社的“帽子”专家，20年前、20年后都没有研究出避免中国重走法国“试错”路的理论。那么，比法国葫芦画中国瓢可否？

19世纪50年代以后，法国的政局逐渐趋于稳定，各项建设事业也全面展开。伴随着一系列经济和社会的变革，法国的传统农业、农村和农民得以改造，并最终在20世纪初完成了传统农村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

三、为农业转型创造条件。

1.交通运输业的突破性变革。打破法国农业经济低水平循环怪圈的动力首先来自于交通运输业的突破性变革，其中主要是铁路建设。第二帝国初期，在拿破仑“矫正地理”思想的指导下，国家采用补贴、垄断、保证贷款利息等多种方法鼓励铁路建设，促使各铁路公司竞相投资，铁路修筑进入高潮。1847年全法国仅有1830公里铁路开通，1860年则达到9000公里，1882年跃至26327公里，到1910年时达到64898公里，其规模与结构和当今法国的铁路系统已经相差无几。铁路建设对法国经济产生的强大推动力，使得接下来包括农业经济在内的各行业经济的发展都有了质的飞跃，经济循环圈各环节的正向连锁反应开始产生。铁路交通状况改善的另一大成果是大大降低了农产品的流通成本，进而促进了法国国内农产品市场的统一，这是商品化农业发展的必要条件。

改革之初 “要想富先修路”像真理一样流行，而今高铁建设方兴未艾，还把铁路、公路修到“一带一路”沿线。2017年5月14日习近平在会见西班牙首相拉霍伊时，再次提及义乌至马德里的中欧班列，这是他三年来第五次在重要国际交流场合为义乌“代言”。而“一带一路”峰会前一天，满载服装、五金、家居产品（请参考028西班牙产业空心化）等50个货柜的“中国制造”，成为今年第1000列往来中国和欧洲之间的国际货运列车。

2.乡村工业的衰落和新兴工业的兴起。法国农村的乡村小工业在19世纪中叶时仍然大量存在，产业类型主要包括纺纱、冶炼、采石、砖瓦、制革、制钉、制酒等；劳动力主要来自农村的剩余劳动力或季节性劳动力（20世纪下半叶我们叫乡镇企业）。随着铁路网络的建成和蒸汽机取代水力机的动力革命，法国的新兴工业开始对传统的乡村工业形成冲击。矿山、冶金、化学等这些在当时最具生命力的工业部门为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中小型企业也逐渐被大型企业所取代。1951年法国大型企业的比例不足企业总数的10%，而到了1986年，这一比例已经上升到44%。中国大型企业属于垄断国家资源的央企，没有可比性；对非公企业严重不平等，中央将混合所有制作为央企改革突破口。

3．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体系的完善。随着铁路干线的延伸，一批新的商业中心开始在法国兴起。如建立在拉维莱特的牲畜贸易中心，在1913年，全法国有43%的大牲畜、47%的水牛、34%的羊和56%的猪，都是在这里完成集散；而贝西则成为了全国的酒类贸易中心。在国内市场逐渐趋于统一的同时，法国政府也在积极开拓农产品国际市场。从第二帝国时期开始大幅度降低农产品关税，并最终放弃了保护关税制，此后，美、俄、印度等国的粮食大量流入法国市场，而法国的农产品出口比例也由1830年20%上升到1874年的40%。市场的完善，避免了前面提到的中间商的榨取。如今的网络直销，除物流配送外一切赚取差价的中间环节都将消失。这是国企无法控制的全民经济。

四、三农本身的改变。

农业生产方式的变革。从土地占有形式来看，当时法国农村的土地占有分为资产阶级、贵族和农民占有3种形式，其中占总人数89.4%的农民只占土地总面积的32.6%，也就是说，农村人口的绝大多数属于小型土地占有，十分不利于农业的规模化经营。从生产经营方式来看，存在土地所有者直接经营、租佃制和收益分成制3种方式，其中占主体地位的是第一种方式。尽管这一方式相对于后两种而言在当时具有进步性，但农民的生产仍只局限于满足自身的日常消费，不具有商品经济的性质，②因此，法国当时的农村经济属于典型的小农经济模式。一系列外部条件的改善最终引起了法国农业生产方式本身的变革，主要表现为：

1．越来越多的农业生产者从事商品化生产，这主要得益于农产品价格的上涨、市场功能的变化以及工业品的普及等。

2．以大农场专门化生产为标志的资本主义农业经营方式的扩展。到19世纪60年代，全法国已有15万个资本主义农场，耕种着全部耕地面积的40%。

3．农业生产技术和工具的改进。休耕被施肥所取代，小镰刀被大镰刀所取代，木犁被铁犁所取代，而到1882年以后，收割机又取代了大镰刀等。

农业生产方式的变革促进了法国农业经济的发展，进而为农村的转型和农民的转化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笔者曾提出这样的观点：“农村的商品经济、市场经济发展方向应该是交换剩余价值而不是像现在交换使用价值，就是说农民应该为了赚取高附加值而生产，即发展真正的商品经济。……现行所有的三农政策都只能让农民还是农民，农业还是农业，农村还是农村，永远落后于城市。只有让农业像其他行业“剥削”农业一样，也赚取其他行业的剩余价值，农民作为人才能真正获得平等权益成为老板、职工而不再是农民，农业作为包含农业、工业和服务业的综合性产业才具有参与公平竞争的实力，农村才能甩掉落后、愚昧、贫穷的帽子，超过城市成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人们回归自然所向往的世外桃源。”③

五、农村公社的瓦解。

农村公社的存在是法国落后的农村社会得以长期维持的主要原因，当时法国农村人口的绝大部分都生活在这样一个与外部世界相对隔绝的农村公社里。农村公社里有属于集体的土地、森林和牧场，可供集体使用。此外，即使是公社成员个人所有的土地，由于是在公社的范围之内，其使用过程也要受公社有关规定的约束，如在作物收割以后，必须把个人所有的土地向全体公社成员开放，允许集体放牧。1892年，法国议会通过法令，经过农村公社农民的同意可以废止公共放牧权；1914年取消了在收获后土地上的拾穗权；与此同时，随着资本主义农业的发展，原来为公社所有许多荒地也被一块块蚕食或分掉。这种具有模糊产权性质的公社的存在，一方面为贫苦农民提供了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另一方面也限制了富有者的发展，使得整个农村社会保持在一种低水平的平衡状态。集体权益和公有地的丧失使得古老的农村公社也失去了存在的经济基础，尽管后来也发生过个别无地少地的农民为维护公社权利而引起了局部的农村骚乱，但农村公社的瓦解已经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

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20世纪的毛泽东热衷于把法国19世纪就废除的集体公社当成宝贝？“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帮了毛泽东打天下，然而土地分给你后又以社会主义的名义收归集体所有，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级政府把这个农民集体当成回事，土地是权力“规划”而不是农民集体当家。同样的土地，改革前不能满足农民吃饱穿暖，“工业剥削农业”；改革后政府卖地低进高出的利润造就了土地财政，农民所得有限。社会主义退回到“而今迈步从头越”的初级阶段，首先就是土地和农民政策的失误。

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要求“一二三产业融合”，成为本书2012年提出的下面将谈到的“包含农业、工业和服务业的综合性产业”观点的政策性支撑。

在十三章中谈到了农村商品化组织形式：“理论上来说每个自然经济下的农户都可以成为商品经济中的商品生产者，进一步联合起来还可以组建各种经济组织，形成从田间地头到餐桌的产业链。每户农民都可以做老板而不是农民工，平均每个市县几十万农村人口新办1万家企业，全国就可能新增3000万家企业。……如果我们在21世纪20年代即使只有三分之一的农村进入了商品化生产，新增至少数亿人口就业的1000万家企业，新建1万多个农副产品初加工、深加工生产基地（每个基地有上千家小微企业支撑），1万多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商业化小城镇（围绕加工基地形成的，平均每个企业30人合计3万人），在现有一半城镇人口的基础上增加为10亿以上的城镇人口。”④

六、传统农民向现代人的转化。

长期闭塞的农村公社生活加上落后的水陆交通条件，严重地影响到了法国农民社会交往范围的扩大，导致其思想观念的传统和守旧。家长制统治、对贵族地主的依赖以及长久以来形成的夜间闲聊的生活习惯等，都制约着传统的法国农民向现代文明人的转化。伴随着农业经济的发展和农村社会的变化，法国的农民开始由愚昧、落后走向文明、开化，逐渐完成了由传统农民向现代人的转化，主要体现在：

1．农民的物质生产能力得以增长。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反映了农民物质生产能力的增长，据法国经济学家弗朗勃瓦•卡隆引证的数据，1840年每公顷土地产小麦950kg，黑麦720kg，而“这一数字对于18世纪的作者来说是难以置信的”。

2．农民的组织化程度得以提高。首先是在中心城市的周边地区，从事同类农产品生产经营的农民开始自发地组织起来，协调彼此的市场行为。如1894年2月成立的马齐雷村奶制品生产合作社，5年时间内参加人数由140人增至990人，仅此一项有组织的活动就使这一地区富裕起来。

3．生活方式的改变。农民的社会交往范围由农村延伸到城市，长期以来的夜间聊天被听取新闻、交换各类市场信息所取代，更重要的是法国人民的生活已经由对贵族地主的依附转变为对市场的依赖。⑤

笔者对此有着更深刻的认识：“农村远离城市，人口稀少，交通、通讯不够发达，信息交流困难，金融、商业与服务业相对落后，科技、教育、医疗卫生、文化等公共服务不足，我们认为，信息，是改变农业、农村、农民面貌的最重要的资源，缺乏信息资源才是农村贫穷的根本原因。……当农民在家里与市民一样可以上网炒股，可以通过网银收付交易时，农村就解决了贫穷的根本原因信息资源的匮乏问题。……农民将直接获得被流通环节榨取的剩余价值，未来的农产品销售价格等于他们想卖的价格加上物流费。农民得到的收入将成倍增加，而农产品的消费价格甚至还可能不断降低。”⑥

这并非笔者闭门造车，与小岗村撬动了农村改革一样，以江苏徐州睢宁县沙集镇东风村为代表的浙江、江苏、河北等地农村出现了一批专业的“淘宝村”就是这一理论的支撑。2011年三农人物潘春来（南安市康美镇兰田村党委书记，可百度）设计的农村信息化服务平台已经在泉州2436个行政村上线使用。

吸取法国三农现代化的经验和教训，借助马云的淘宝一类网络平台，中国几十年实现西方几百年的现代化转型不再只是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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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马克思主义 小农经济 三农转型 现代工业 政治经济学

① 北京大学历史系许平《中国社科院研究生学报》，1995第二期。
② 第十三章“自然经济是小农经济”一文。
③ 第十三章“自然经济、权力经济、商品经济和信息经济”一文。
④ 第十三章“10年创共富中国需要企业家还是股东价值”一文。
⑤ 李丽纯《法国农村社会转型对中国新农村建设的启示》。
⑥ 第十三章“信息经济是全民经济”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