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幕府终结与君主立宪（第九章 日本的民族启蒙 第二十一节 非西方的西方国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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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日本的民族启蒙

本章提要。除开资本主义的共同特征以外，在包揽了法国和中国封建主义最坏的方面，没有英国的圈地运动、没有美国的资源优势，甚至没有贸易保护主义的日本后来居上，创造了举世瞩目的奇迹。日本的成功无疑给金砖国家（BRICS）带来了希望和信心，俄罗斯、印度、巴西、中国和南非等，非西方国家能否发展生命力更强大的全新文明社会，亦或达沃斯有人提出的人本主义社会，从而超越日本奇迹？通过日本崛起的历史，是否能看到超越日本的可能性——撰写本书只为一个目的——通过人类历史上的第三次产业（信息）革命超越资本主义。

第二十一节 非西方的西方国家（1）

本节提要：说到日本，不由得想到第一个海外扩张的葡萄牙，不具备任何成就霸业的资本：资源稀缺，国土狭长，小国寡民，偏于欧洲西南一隅，却于15、16世纪迅速崛起，称霸全球，以自己的意志主导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的“全球化”。偏于亚洲东北角的日本，19、20世纪重新上演了没有资源却成为现代化强国的一幕，民族启蒙是其成功的法宝之一。如果说葡萄牙是资本主义发家史的处女作，日本则是资本主义发展史的收官巨著。在21世纪，所有条件都好过上述国家的东方大国，能否创造超越奇迹？

062 幕府终结与君主立宪

本篇观点：日本，是一个因抗日神剧吸引到国民最多关注资源的国家，也是中国人最看不懂的国家。19世纪甲午海战中国战败，20世纪抗日战争假世界之力中国战胜，21世纪呢？抗战前，中日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中日难免一战，但与腐败的清廷一样，国民政府并未做好迎战的准备。未来的中日能避免再战吗？有点杞人忧天。

但是，在经济上的竞争却一直没有，也不可能间断。只有人均GDP超越日本后我们才有安全感，但现在我们仅有其1/10，如果将整个日本看成现代化大都市，那么整个中国就是贫穷落后的广袤农村，白领们不过是有技术的农民工，土豪们不过是农民工中的包工头。要想不再受日本欺负，首先就要真正认识日本，才能对其严防死守，否则还会吃亏。

一、跟往事干杯。

1.篡权夺地，幕府必亡。

日本最早的居民被称为“绳纹人”（Jomon指日本新石器时代文化，因陶器上普遍饰有绳纹，故名），他们发展成日本的现代土人，即阿伊努人（古文献亦称“虾夷”。主要分布在北海道），直到公元前5000年才出现狩猎——采集社会。在耶稣诞生前不久，韩国农民进入九州南部岛屿，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中，他们在九州南部岛屿发展，随后朝着濑户内海北上，并顺着东北方向，穿越本州岛。在公元1世纪，那些农民来到了北部的北海道，并与当地的绳纹人通婚。位于九州的奴国国王向汉朝朝贡，并获赐金印。直至3世纪中叶才出现较大的“大和国”，其首领最初称为“大王”，后来改称天皇。

日本3/4的国土面积是山脉，土地贫瘠，只有16%的土地适宜耕作。在工业化前夕，日本的人口已增至9000万，它的每一寸土地都需要用来养活这些人口。日本农民独自负担着数量巨大且游手好闲的寄生武士阶级。公元645年～650年，正是我大唐“贞观之治”后期，唐军征高丽失败。日本通过大化改新建立了封建社会的基础，宣告所有土地都是政府的财产，并为贵族和武士提供津贴——只为部分国民提供生活保障，我们是否印象深刻？这种农民几乎无耕地（无生产资料）的状况，在1000年以后，宣判了日本封建集权制统治阶级的厄运，那就是1868年德川幕府被推翻。

日本要资源没有，要文化没有，几乎没有任何本钱。跟着中华帝国学了上千年，虽然落后的宦官制度没有学，但励志的科举制度也没有学，却复制了高度封建社会的最坏方面。不仅对内厉行专制，在西方海外扩张、工业革命甚嚣尘上的17～19世纪，日本还对外闭关锁国。一个在进入现代社会之前完全缺乏经济发展的必要体制，大多数的国民基本没有人身自由和财产权，显然大和民族要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无异于痴心妄想。

德川幕府在日本历史上曾有着丰功伟绩：建立了统一日本的中央集权，维持了250多年的国家稳定。但是由于世界在飞速发展，没有进步的稳定等于倒退。当时的日本社会涌动的“舆情”不是封建专制的稳定，因为天皇的子嗣武士们属于“曾经阔过的”，德川幕府篡了天皇的权；而平民阶级属于“希望阔起来的”，封建领主夺了百姓的地。于是“复古”与“革命”联合起来，这便是“君主立宪”的历史渊源，推翻幕府的封建统治遂成历史的必然。而且，日本的国门也并非像清廷一样是被列强们的大炮轰开的。

2.否定过去 开启未来。

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失败后，清政府却什么教训也没有吸取，以至于列强们给我们再来一次鸦片战争。社会发展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富有哲理的名言完全符合科学发展观：不是别人进步了，而是自己落伍了。大多数人对这句话的理解恰恰相反，在我的文章后就有人评论说“是因为别人进步了”。“会怪的怪自己，不会怪的怪别人”，从认识论和辩证法来看，别人进步是我们不可控的，而自己落伍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金融方面我们也讲过同样的道理，不是物价上涨了，而是货币贬值了。换个角度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才是正确的思维方式。

同样具有启迪意义的话是，贫穷的原因是因为贫穷（精神上的自甘贫穷）。不能指望国家帮你脱贫（尽管国家努力这样做）。就像湖南新邵县欢庆评为国家级贫困县一样，这是奴性文化深入骨髓的表现。也不能指望谁富起来了来帮你脱贫，像柳传志阔起来了，认为“一人一票”的民主会分光财富而令国家万劫不复，他显然觉得维持现状最好，这是既得利益者和权力文化的回光返照。

但彼时的日本不同。鲁迅说过，曾经阔过的想复古，现在阔的想安定，希望阔起来的要革命。在那样一个横看竖看都不具备发展资本主义条件的弹丸之地上，当美国准将佩里柚木船上的大炮使他们看到西方的强大后，日本不同阶层三种愿望的觉悟，加上美国大兵的启蒙（既得利益者因为列强打上门来也安定不了），于是各方力量找到了共同点。

当中国战败的消息传到日本，封建的幕府深受震动，因为中华帝国曾经是它的榜样。就像黑社会老大被打败了，狗腿子就会投奔打败老大的新老大。幕府于同年（1842年）发布《薪水令》，指示诸藩不再对外国船舰开炮，而要供应其所要求的水、煤和粮食，劝其离港。虽然1844年荷兰敦促日本开放门户时，1846年，美国东印度舰队司令比德尔率舰队抵达日本浦贺，要求日本开国通商，都被拒绝了，但佩里1853年再次叩关后，1854年终于敞开国门。

然而幕府的黄金岁月毕竟已成过去式，它无力领导日本社会因此发生巨变的新世纪。福泽谕吉写道：“嘉永年间美国人跨海而来，仿佛在我国人民的心头上燃起一把烈火，这把烈火一经燃烧起来便永不熄灭。”这就是本章所称日本的民族启蒙。日本人连亚洲人都不愿意做了，（050 民主思想 启蒙运动）明治维新显然是其成功的重大社会转折点，而日本民族共同的信仰与凝聚之精神力量更不容忽视，这正是我们所缺乏的民族启蒙。资本主义性质的全盘西化与现代化使其迅速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东方唯一的资本主义强国。

日本人善于学习，善于利用信息，是在信仰之外获得成功的主要秘籍——精神上信奉天皇，但物质上更崇拜科学。正是这一与我们老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好完全不同的态度，才造成了中日实力悬殊。直到今天，我们即使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别人的优势，但仍抱民族的优良传统之残，守优越的社会制度之缺。就心态来说，和清政府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没什么区别。

经济强国无一不经历了思想启蒙、对过去否定的阵痛，这就是我们必须自揭疮疤、清除腐肉的原因，除非我们不想民富国强，不想实现“中国梦”。

二、君主立宪的历史渊源。

1.千年虚君传统。

日本的君主立宪制，是有历史渊源的。大化改新之前，日本国的政权是由苏我氏和物部氏两个大贵族家庭轮流执政。后来苏我氏打败了物部氏，大化改新天皇又把苏我氏贵族灭了，646年天皇开始掌权。天皇掌权不到200年，政权就落到了日本的外戚藤原氏手中，大约2、300年后天皇大权旁落，日本武士阶层崛起。大化改新后，政府将一些私人土地授予了贵族、寺庙以及那些开拓新耕地的人。在通常情况下，这些土地是免于赋税的，这就增加了那些“共有土地”耕作者的负担。于是形成了赋税负担、产出下降和人口下降的恶性循环。此时中央政府的集权能力不强，也缺乏依靠武力保护赋税的能力。到了14世纪中期，无政府状态已成常态。最后源氏的首领源赖朝得胜建立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幕府，称为镰仓幕府，统治长达600多年，直到1333年，我国的南宋到元朝，忽必烈征日本失败的时候，还是镰仓幕府统治时期。后期幕府衰微，天皇想重新夺回政权，结果被室町幕府打败流落江湖，日本分裂为南北朝，明初倭乱就是这个时候。此后又是日本的战国时代，最后由德川家康完成了日本的统一，建立了日本最后一个幕府，就是德川幕府。

武士是日本天皇的后代，由于天皇孩子太多，反正也掌不了权，就降为臣级，赐给姓氏，就是源氏和平氏。与我国古代没有当上皇帝的兄弟封王、封侯一样。在日本历史上的大多数时期，武士阶级是实际的统治者，皇室家族及其官僚只是幽居于京都的有名无实的统治者。渐渐的，处于武士统治者压迫下的日本社会发展出三个独特的社会阶级：皇室阶级、武士阶级和平民阶级。可见从646年天皇掌权到1868年推翻德川幕府，日本天皇千年虚君、浪得虚名。

2.先说平民阶级。

他们的生活只能用绝望来形容。作为统治者的武士阶级向农民强行征税，包括谷物、布匹和劳役。这些赋税义务是固定的——不管收成的好坏，每个农民需要缴纳的粮食数量是一样的。这一制度在歉收的年份给农民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负担，并一直持续到现代，造成了社会的极度不稳定。这一负担之沉重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80年代前的人们对此或多或少都是有感受的。

日本封建领主禁止农民迁居或出售自己的财产，仅把他们视为财政收入的来源，甚至要抽取他们为数不多产出的一半。日本农奴的处境比同时期的欧洲奴隶还要悲惨，后者至少还享有德意志罗马封建礼教名义上的保护，而日复一日地控制日本活动的儒家体系并不能为堕落的地主提供多少管理程序或可靠的道德制裁（儒学的社会所需信息量不足）。当然这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信奉孔老二。就像他们30年前信奉凯恩斯招致这30年经济衰退一样。有一种感觉不知对不对，日本在微观经济创新方面很厉害，真可谓“于细微处见精神”，日本经济的高度发达就是一个又一个微观堆砌起来的，但是宏观上却昏招跌出，无论是战争还是经济，二战不去招惹美国，30年前政府不插手经济，日本应该比现在好多了。

3.再说武士阶级。

由高层德川幕府将军和中层封建领主以及大量的武士组成，在国家没有大规模内外战争的情况下，这些武士的服务已变得不必要了。占统治地位的封建领主日益警惕这些大量的失业武士，于是慢慢地将他们召集到一座城堡中，以便对他们进行观察和控制。普通武士的地位和财富状况渐渐恶化。到德川幕府后期，运气不佳的武士迫于生计，把自己的武器和头衔出售给平民的现象已不鲜见，而且，有些武士甚至还从事原本不耻的商业活动。下层武士有多惨，看看日元币10000元上面那个明治维新催生者福泽谕吉的父亲就可见一斑。前面说了日本没有学中国科举制度好的这一面，世袭制度划分严格，在农家出生就得终身务农，不能改行，阶级地位分明。谕吉父亲就是下级武士，在没有战功的年代无法升迁。谕吉最记得父亲买不起油，觉得很见不得人，常等到日落后，才放弃最后尊严偷偷蒙面到油行赊借。沦落至此，谕吉父亲视为奇耻大辱，留下“不学无术之人比贫穷更可耻”的怨言，含恨归西。日后谕吉总是说：“咀嚼父亲内心的孤独，余就潸然泪下，封建制度是余不共戴天之杀父仇人。”中国除深受日本启蒙影响的鲁迅外，真不知还有谁对封建主义如此刻骨仇恨。

日本的统一与德国在欧洲大陆鳞次栉比的国家、诸侯中求统一，靠的是民族主义不同，因为是在同一民族中实现统一。我国明初，正是日本战国时期，统一日本靠的是中国发明的火药，由于一名用枪炮的农民可以轻松打死一名训练有素的武士，火器的先进性决定了胜利。三位杰出的封建领主——织田信长、织田信长的大臣丰臣秀吉以及丰臣秀吉的副手德川家康——相继使用火器实现了政治上的稳定和国家的统一。丰臣秀吉甚至试图统治朝鲜半岛，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的副手继承并创造了以德川家康名字命名的幕府将军职位。国家统一的利器枪炮引致了日本武士的愤怒，于是规定新武器是非法的。德川费尽心机解决日本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动乱，政治上的稳定带来了经济上一定的增长，1600—1820年，日本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平均每年增长0.14%，这对于一个封闭的封建国家来说已经难能可贵了。延续了250年的德川幕府被美国前驻日本大使埃德温·赖肖尔称为“一个绝对内外和平的国家，这是同时期任何一个国家无法比拟的”。但代价也是沉重的：长期处于僵化的封建制度结构之中，造成日本与世隔绝，也招致了幕府的灭亡。

4.最后说皇室阶级。

1868年前600多年天皇不仅无权，还穷得讨口要饭，所以天皇习惯了没有权力，这是日本与英国类似的虚君传统。作为虚君的天皇没有与民争利的条件，却成就了其民族精神领袖的神圣，人们会对政府不满、对官员不满，但却没有理由对超凡脱俗的天皇不满。所以无论幕府还是明治组阁政府，对天皇都没有影响。民族共同的信仰，对天皇的效忠，成为大和民族的精神优势。如果不是凯恩斯主义误导日本政府过多插手经济，日本会在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深陷金融危机时一枝独秀。

资本主义日本有一个永不破灭的信仰和尊崇的天皇，而我们深厚得多的儒家文化熏陶却没有成为共同的信仰，价值观和信仰随政权频繁更替不断变换，甚至政权未变信仰已失，如民国时期的三民主义，这是我们应该深思的。如果真的追求共产主义这一远大理想，就应该将党作为民族精神领袖而悉心呵护，执政党真不该插手经济，政府更不应与民争利，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

三、封建领主经济瓦解。

明治维新的内部原因就是封建领主经济瓦解。当荷兰在经济上自我毁灭的时候（034 在风雨中飘散的郁金香），正如法国和西班牙皇室所做的一样（049 封建专制 中法之殇、028 金钱招致国家民族堕落），德川幕府和封建领主将贸易、工业和行业垄断权当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德川幕府系统地扼杀了可能带来日本经济繁荣的四个关键要素（049）：他们那严格的社会结构剥夺了几乎所有平民的任何财产，抑制了有效资本市场的发展；德川幕府占据日本1/3的可耕地，其余的耕地属于200多名封建领主。幕府将军和封建领主偶尔会将小块土地分给农民个人，但是不允许他们出售土地，有点像我们的农民只有土地使用权。以及阻隔了西方科学启蒙的影响，自我施加的贸易禁运。到19世纪中期，它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是英国的1/4，是西班牙的1/2，而军事力量也是陈旧落伍的。

后来日本正确的经济成果证明，无论经济发展的起点多低，只要勇于和过去决裂，就有超越的希望。友情提示，本文指经济，而不是经济所决定的社会制度，不是指唯心主义地决定什么样的先进制度，不要会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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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西方国家 非西方 资本主义发展史 国内生产总值 贸易保护主义 马克思主义 日本武士 封建领主 君主立宪 政治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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