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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研究，想说爱你不容易
——2017年上海“应用微观计量经济学”暑期学校学习体悟
前言
“大暑后十五日，斗指坤，为立秋。秋者，揪也，物于此而揪敛也。”立秋，不仅预示着炎热天气的夏天即将过去，更意味着草木开始结果孕子，收获的季节到了。值此之际，在我国经济中心的上海，在上海之根的松江，在美丽的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我有幸参加了2017年上海“应用微观计量经济学”暑期学校，邂逅了经济学术界诸多才华和颜值并存的青年才俊，领略了各位学者及同来学习的诸位学员的学术风采。这是何等的幸运和宝贵的回忆。
完成了两周紧凑而丰富的学习日程，我感觉很多新的知识、新的见解、新的视角在不断覆盖和刷新我的脑内存；它们丰富而深邃、庞杂而清晰、严谨而有趣；好好地对这些内容进行回顾和总结，对我更好地理解经济学研究，更好地开展经济学研究，更好地进行经济学研究交流都有巨大的帮助和长期的影响。
限于时间紧迫与内容广博的矛盾（主办方要求结束后便提交三千字的书面总结，窃以为这样的要求不甚合理，作为经济学界的同行，诸位学员都是理性的，写总结缺乏激励和惩治，结业证书不一定带来多大的效用；且诸多的学员间存在异质性，统一的标准意义不大。），我仅小结一下自己的几点粗浅感悟，也与诸位同仁切磋砥砺，以期提供正外部性增量（也许是负的，但请见谅）。
科学与艺术
经济学研究是科学，亦是艺术。这是我最深的一点体悟。经济学是社会科学的皇冠，经济学研究是科学性的研究，作为一门科学，最重要的是具有可证伪性。所谓可证伪性，就是一个理论假说，存在被经验事实证明为错的可能性。作为科学研究的证伪过程，首先需要以理论假说为前提，理论假说的来源可以是充满艺术的，它需要对现象的洞见、对逻辑的演绎、对未知的想象。在我们日常的经济学研究工作中，我们可以从文献中发掘，从现实中提炼，从艺术中联想。在用经验事实对理论假说进行检验时，严谨的科学过程必不可少，在方法上要是合理的，在参数识别上要力求干净，在结果解读上要有理有据、不偏不倚、不过分夸大。
学术研究，即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过程，大胆假设需要艺术，小心求证务必科学。插上科学与艺术的双翅，才能更好地遨游于经济学研究的蓝天。
全局与结构
从某一视角或局限于某一对象的研究，有时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也容易忽略溢出效应或一般均衡效应。陈钊老师关于产业转移与水污染规制的研究，告诉我们有些时候，我们要从更加全局的视角来看待政策效果，也许它在某个区域是有利的，但在全区域来看，却形成了合成谬误。与之不同的，钟宁桦老师在通过大量图表分析我国去杠杆问题时指出，在内部各部分存在严重分化的情况下，结构性特征更应该得到关注，此时大而一统的研究、结论和政策建议都是缺乏意义的。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既要关注绝大多数的问题，也不可忽视关键少数的情况；合成谬误需要避免，细节也会决定成败。在全局上合理地把握，也需要对结构性特征的洞察。
一般与具体
就问题而谈问题，拿现象解释现象，不是学术研究。在我们准备开展一项研究前，请先问问自己“这项研究是否更新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或更新了对经济学的看法”。将自己的研究问题与一般化的理论相结合，是学术研究与知乎问答的本质区别。然而，在开展一项研究时，泛泛而空谈理论也是毫无意义的，我们需要从具体的某个点着手。在选取切入点前，我们又需要进行一次“So what？”检验，所谓“So what？”检验，就是判断这项研究是不是重要、是不是具有典型性、是不是有趣；它可以是来自历史，也可以现实；它可以是国内的，也可以是海外的。化一般为具体，不是简单的找一个具体的问题，它还需要明确效应产生的具体条件，需要细致的逻辑机制的探索，需要多元的异质性探索，需要从相对的方面得到印证。
具体是一般的来源，也是一般的归依。以重要或有趣的具体案例、现象为载体，提炼或检验一般化的理论才是学术研究应有的模样。
完美与约束
经济学是研究约束条件下的最优选择，微观实证研究的核心则是约束条件下因果识别。如果我们不差钱，通过随机实地实验，简单的均值差异就能检验因果；如果面临资金约束，诉诸于历史中的自然实验、准自然实验的冲击，以RD、DID方法来识别因果也不失为最优；在冲击也难寻觅的约束下，寻找可能的IV、尽量控制可控制的影响因素，也有助于我们接近真相。如果以上依旧困难，寻找尽可能丰富的弱证据也是有帮助的，当所有的弱证据都指向同一个因果，它就可能是事实的真相。当研究对象的内部不能提供充足的证据时，跳出问题本身，来自外部的印证或许有助于我们对问题的理解。
完美值得追求，但我们都是在戴着镣铐起舞。实证研究更多的是一种向现实的妥协，我们难以完美的控制所有，不过是在约束条件下，以最合适的方法，通过科学的过程，提供详尽的证据，以求结论逼近真相。
情怀与苟且
一项好的经济学研究，是“道与术、技与艺”的综合体；一个优秀的经济学者，是“艺术家与科学家”的综合体。尽管，关注的研究领域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有关注社会、关注人本的家国情怀。尽管，在研究过程面临诸多的困难，在投稿过程中不断地斗智斗勇，但他们始终坚持不懈、精益求精。一个真正的学者，会珍视自己的羽毛，是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能以天下为己任。做出一项好的研究、成为真正优秀的经济学者，是需要情怀的，是需要毅力的。
置身于纷繁的世界，沉下心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似乎太难，太多的苟且蒙蔽了我们的初心，或是短视的物质利益，或是操之过急的粗浅陋见。当我们见过什么是好的，什么是真正有意义的之后，我们可以继续苟且，但务请保留一份情怀。
后记
经济学研究是一个科学与艺术结合的过程，从全局的视角，在重视结构性特征的前提下，于一般与具体的均衡处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进行约束条件下最完美的科学论证。这是一个艰难而有意义的过程，它属于有情怀的人群。尽管我们还难以脱离各种苟且，但请怀有这样一份情怀，如果你准备开始经济学研究。
经济学研究将拓展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将加强我们对生活的洞察，将让我们对社会更负有责任感。在这样一个艰难的过程中，我们也将遇见更加美好的自己。因为难得，所以珍视；因为珍视，所以敬畏。
爱上经济学研究，爱是克制，不是放肆。
经济学研究，想说爱你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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