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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策监管看18年金融就业
离歌笑
*未经作者同意，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
新年伊始，行走在校园里的我还常常会听到学弟学妹们讨论有关就业的话题，谈论的内容简单而美好，似乎在他们眼中，银行还是教科书的上的那个银行，资管、投行和研究所依然是厉害的前辈们常去的地方，他们可能并没有意识到2017年发生了什么。
2017年是金融监管大年，是一个具有深刻意义的转折点，一行三会等监管机构针对资管行业、银行、公募、保险等发布一系列金融监管政策，标志着以金融自由化、影子银行、资管繁荣为特征的金融扩张周期已经迎来分水岭，一个金融繁荣的时代落幕告一段落，金融周期正进入下半场收缩的新时代。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债券、股票等大类资产，与金融密切相关的房地产行业在2017年密密麻麻的限购政策及去杠杆政策下也已经步入调整期，自去年6月以来M2早就跌破10%，12月的8.2%更是创历史新低。在这样严峻的宏观背景下，加之逐年增多的应届毕业生和逐渐饱和的工作岗位，我们很难再对金融的就业报以乐观。
一、资管新规下的变局与重构
*本部分主要参考国君固收覃汉《激荡2017：金融监管大年下的变局和重塑》
回首过去5年，2012年以来大资管行业一直是金融业最璀璨的明珠。资管扩张速度连续多年保持50%以上，根据央行口径统计，2017 年大资管行业总规模已突破100万亿（部分重复计算），其中，银行表内、表外理财余额为6.75万亿、21.63万亿，信托资产余额23.1万亿，公募、券商资管、基金专户和子公司、私募规模分别为11.14万亿、17.37万亿、14.4万亿和10.3万亿，创造出了极为宽松的信用环境。
2017年11月17日，央行联合三会及外汇局发布《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这是19大结束和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成立后发布的首份文件，亦是大资管领域跨行业的纲领性文件，主要有以下关注点：（1）统一资管产品标准，合格投资者要求提高。（2）打破刚性兑付，实行净值化管理。（3）金融机构之间、机构与通道之间的刚兑也被打破。（4）规范资金池，禁止非标与资管产品期限错配。（5）统一产品杠杆，分级产品设计要求更高。（6）消除多层嵌套和通道。除此此外，银监会的各项政策重点在于整顿银行体系，尤其银行同业、理财、表外和资管业务；证监会的规定主要对公募基金尤其是货币基金提出了更加严格的流动性管理要求。
在2017年各项规定的影响下，股份行和中小行资产扩表放缓甚至缩表，同业、理财、非标、委外业务全面收缩。券商资管、基金子公司等影子银行通道业务断崖式缩水，2017 年以来，基金子公司总规模缩水2.54万亿，较16 年同期少增5.1万亿；券商资管净缩水2036 亿，较16 年同期少增4.07万亿，其中，券商定向资管计划缩水2.88 万亿；而单一信托的新增量则从16 年的3384 亿猛增至1.41 万亿。
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资管方面，随着资管业务和产品息差持续压缩甚至倒挂，资金池模式取缔，资管规模剧烈缩水，以“刚兑+非标+通道”为标志的影子银行模式将慢慢下降，平台和牌照的溢价能力不断弱化，资管将转型回归到“受人之托、代人理财”的本质，大类资管、投研能力和风险定价将成为资管机构长远突围的方向。银行方面，不少中小银行借道非标、同业等影子银行出表的信贷和不良资产，在严监管下面临回表压力；由于新规要求如果出现违约或预期收益不兑现，金融机构是不能使用自身资金或滚动发行对投资者进行刚兑，这对理财产品影响较大，资金存在从理财中撤出，回归银行存款和货币基金的可能。
信托行业亦将因此受到较大影响。根据李奇霖《信托业展望：十年芳华，十年变局》，“’宪法’级别的《资管新规》与规范银信合作的55号文陆续下发，触及了过去十年形成的信托业务模式的根基。若严格实施，信托业将在破刚兑、融资、通道和渠道四个方面面临较大的困难”。“在未来的发展中，信托一定要认清当前的形势。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规模缩量、业态重构、整顿等带来的阵痛在所难免。以前是直接找房地产、找地方融资平台，风险低、收益高，找项目放贷款，躺在趋势里就能赚钱。未来这种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受中央对地方政府债务管控的影响，风险不比从前了。”
二、新一届发审委下的IPO新常态
*本部分主要参考财新《IPO严监管》
今年A股市场的IPO公司家数和发行金额，较去年同期都有大幅提高，但是，2017年以来的IPO通过率相较于2016年明显下降。自第十七届发审委从2017年10月17日正式“亮剑”以来，先后祭出了6过2、6过1、3过0这样的日审核通过率，不断刷出新低。2016年全年，证监会审核了274家企业的IPO申请，仅18家企业被否决，过会率为90.15%；2017年截至11月30日，证监会共审核了466家企业IPO申请，其中362家获得通过，通过率为77.68%。而新发审委上任后的时间内，共审核了61家公司的IPO申请，34家通过，22家企业被否，5家企业的申请被暂缓表决，通过率仅为55.73%。
通过对发审委反馈意见的统计以及市场上的各种分析，不难看出，除了财务指标外，新一届发审委还特别在意公司治理、内控规范、是否存在潜在风险——包括关联交易、募集资金运用、重大不利状况会否导致持续盈利受影响、财务和业务的规范性、同业竞争、是否符合现有法律法规要求、是否存在股权代持等七个方面。
总而言之，相对于以前的IPO暂停，审核从严对于投行来说并不算一个大利空，毕竟投行一直以来都具有较强的周期性，在周期的浪潮中沉浮过的资深投行人士，应该对这些变化都习以为常。正如财新里提到的，前几年“堰塞湖”时，真正做过IPO项目负责人的投行人并不多。现在投行整体年轻化，IPO尺度稍紧点，否决率上升也是正常。
三、洗牌浪潮中的券商研究所
券商研究所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经纪业务下的衍生部门，其盈利的根本来源在经纪业务，但主要做卖方研究工作，为买方研究及投资决策提供服务。研究所最近一次成为金融的热门应该是在2015年的大牛市，当时各大券商招聘了大量研究人员，导致这个细分行业产能过剩，再加上热门效应，后续不断有应届毕业生涌入，这其中也包括清北复交的理工科同学，从而使得行业的进入门槛越来越高。从这个角度来看，研究所正处于去产能的洗牌期。
从研究所本身的工作性质看，也存在一定的问题。本来研究的根本目的是了解一个行业，发现真正的投资机会，但由于研究所的薪酬直接和机构客户挂钩，导致几乎所有的研究所都是只看多不看空，每个行业的研究人员都说自己的行业好，甚至是为了好而说好，造成了太多的噪声，也使得其言论不再具有太多参考价值。当然，还有另一个方面的原因，在于中国本来就不具备完善的做空制度，甚至可以说不提倡做空，所以即便是知道真相也不愿意吐露真言。
正如姜超所言，“其实在过去十年最大的赢家不在资本市场而在于地产市场，只要买了房子，不管一二线还是三四线都是人生赢家，因为所有地方房子都涨。本质上买房的发财不是因为你眼光好，跟房子没有关系，是因为货币贬值，因为我们连续十年每年货币增速接近20%，GDP增速只有10%，这个缺口就是房子的价值，其实本质上是货币超发带来房地产的升值。但是如果说以后我们政府不再超发货币，货币增速长期是个位数，利率长期保持相对高位，这样的背景下其实我们的整个投资理念一定要发生变化，要从追逐泡沫投机，就是所谓投机货币贬值转向关注资产本身的价值，因为货币不再贬值，就要看资产本身是否有价值，这就是转向价值投资，整个2017年债市和股市投资理念都发生了变化。”
2017年股市上的投资理念已经开始转向价值投资，2018年及未来房地产作为投资品将不再具有太大的投资价值，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所的逻辑也应当转向价值投资和新兴产业，而非热点题材和各种概念。相信在市场的驱动下，这个昔日辉煌的部门也能迎来新的机遇吧。
四、金融科技虚实
*本部分主要参考财新《券商科技金融虚实》
2017年以来，人工智能成为新的风口席卷各行各业，于是金融科技在券商领域的应用也成为热点。市场最直观的感受是，多家券商陆续推出智能投顾，概念炫酷。但撇去行业繁华热闹的表象，实质性的突破仍未出现。目前，行业内已经明确互联网战略的券商主要在做两件事：一是深化客户分层，借助金融科技手段，通过大数据分析进一步了解客户；二是在此基础上为客户提供服务，包括投前、投中、投后——智能投顾只是其中一项功能体现。了解客户是基础，提供的服务是关键，科技金融需要落在金融这个本质上，比拼的仍然是券商的综合实力。
中国机构从2015年开始涉水，多集中于非持牌机构，因此鱼龙混杂。今年4月，山西证监局就曾点名了两家披着“智能投顾”外衣的互联网平台“理财魔方”和“拿铁理财”，因其可能涉嫌基金销售违规。2016年6月，广发证券作为业内持牌机构，首家推出具有智能投顾概念的“贝塔牛”；今年以来，中泰证券、光大证券、平安证券等也相继推出智能投顾。
目前，中国国内证券领域智能投顾较为普遍的实现方式有二：一种是以策略模型为客户提供合适的买卖时点和投资建议；另一种是基于理财产品的资产配置服务，这与美国的智能投顾模式较为接近，底层实质是多种基金组合，根据客户自身风险承受能力和预期收益提供相匹配的产品组合。
关于智能投顾到底能不能实现超额收益的问题，看空的声音其实有很多。就目前来看，智能投顾更偏向营销，而不是创造超额报酬。财新文章中也有提到，围棋规则清晰，有逻辑可循。我们的理财投资市场环境却远比围棋棋盘更复杂的，市场心理、“黑天鹅事件”与政策面影响等因素都是无法预知的。智能投顾需要足够多的市场数据进行训练。但中国国内现实环境是，即使有迹可循的市场数据也非透明，比如非公开的监管措施、公开市场数据无法穷尽等。人工智能或许能做到更快，比如分析财务数据等标准化的工作，但难以取代人的判断。
总而言之，就目前而言，智能投顾产品作为工具的价值普遍被券商看好，不管是提供给客户作为一种自助服务，还是强化人工服务，智能投顾产品都有望显著提高效率。但是，这类产品最终能否代替人作出更为明智的投资决策，仍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五、写在最后的建议：道德决定高度
金融行业从来都不缺乏高智商和高情商的精英，最缺乏的反倒是做事业的耐心和抵抗诱惑的道德心。之前知乎上有个问题“从事金融行业以来，你所遇到的最艰难的事情是什么”，其中有一个答案我觉得是写得最好的：最难的事情，莫过于在各种一夜暴富的神话中保持一颗平常心了。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各色投资人拉横幅追欠款早已经是屡见不鲜，一拨拨金融才俊来了走了进去了，一茬茬的韭菜割了倒了又顽强地茁壮起来了。大学时互相调侃说以后一起去提篮桥进修，没想到如今看到的景像却是如此的真实和残酷。”
“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年轻人福报没有积累到一定程度侥幸暴富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hold不住这钱。某些人在某些特定阶段能获得超级可观的收益，是因为他们有能力承受和管理人生的风险。”
我觉得这几段话对于身处功利主义氛围中的财经学子来说，极为重要。毕业时期的开局并不能代表结尾，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个人最终能否成为大佬还是得看他的道德和眼界，而不是靠那些投机取巧的把戏和侥幸心理。
从2017年的政策导向来看，2018年的金融就业形势会更难，但无论如何，机会总是有的，总是会留给那些深刻而洞察的人。即将毕业的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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