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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是为张维迎与林毅夫第二次争论产业政策时写的征文，现在看来在中美贸易战中也有参考价值。
产业政策的目标是产业升级
一、产业政策无处不在
要不要产业政策？我们看看过往的经济史就知道：产业政策其实无处不在。
工业革命的起源就是因为18世纪英国议会要保护本国的呢绒产业而禁止棉织品进口，引发了纺织工业革命。19世纪初，德国在从农业国转型为工业国时提出了著名的“幼稚工业保护”理论。日本有个通产省，通过“窗口指导”引导本国产业结构调整，它的“指导”对战后日本从一个原料加工国，发展成赶超欧美的高技术、知识产业国功不可没。如果没有克林顿ZF当时对信息高速公路，互联网产业的大力扶持，20世纪90年代美国的“新经济”必定不会那样繁荣。最近，越南也在对中国实施反倾销了，因为它们已经有了要保护的“幼稚产业”……
二、为什么要有产业政策
为什么产业政策会“无处不在”呢？一是因为国际分工；二是因为产业升级。
在工业化过程中各种新产业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国家能再拥有所有这些产业，生产所有产品。于是各国只能依据自己有限的劳动力、技术等资源选择有比较优势的产业，使国际经济出现不同技术层次的产业分工合作。
受到劳动力、技术等资源条件的制约，各国在经济发展中往往要遵循按照轻工业产业一基础工业产业一重化工业产业一高附加值加工工业一现代服务业的运动规律；或者由资源密集型产业到劳动密集型产业，到资本密集型，技术和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历程。于是就需要产业政策来引导本国经济遵循这种发展规律，依次不断向高度化方向发展，否则就会事倍功半，甚至纯粹浪费时间，浪费资源。
三、计划经济不是“洪水猛兽”
有人说产业政策是计划经济。恭喜您答对了！但是，计划经济并不就是“洪水猛兽”。
记得伟人曾说过：“不管黑猫白猫 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又或“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资本主义也有计划……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这段为市场经济辩护的话，同样可以用于计划经济。
也许有些人不以为然，因为这是中国人说的，而他们崇尚的是西方理论。那么，我们再看看：在现有西方主流经济学理论中，有相当篇幅是介绍“现代混合经济”机制的——没有一个ZF会对本国经济袖手旁观，像美国这样的自由经济社会中，也存在计划经济成份，在前苏联那样的集权制度中，也存在市场。这是西方经济学大师保罗·萨缪尔森的名言。我想现在很多反对计划经济的学者，其实又是凯恩斯主义的信徒。试问，凯恩斯的宏观调控理论，是属于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为什么ZF可以宏观调控，就不能产业调控？还是说，你只反对社会主义的计划经济，并不反对资本主义的计划经济？
四、产业政策失败不是产业政策的错
诚然，中国还是一个市场经济机制很不完善的国家，强调计划经济会令人担忧，产业政策也因此被误伤，甚至很多人经常将经济发展中的出现问题归咎于产业政策。其实这是“杯弓蛇影”，张冠李戴。产业政策并不是什么反市场行为，而是在引导市场遵循经济发展规律。比如针对ZF的限购令政策，有朋友说：这是计划经济，违反了市场需求原则。但我反问：你买几十套房子又不去住，算是什么需求？在古代就叫囤积居奇，属于奸商，没有ZF不打击的。作为房地产，它的核心市场需求应该是居住，而不是投机？ZF通过限购维护居住需求，打击投机需求，正是维护市场秩序。
有人说产业政策成功的例子很少，这是错的。应该说产业政策成功的例子不胜枚举，没有产业政策就没有原子弹、没有神州飞船，没有大飞机，没有高铁……没有中国现有的经济地位。实际上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增长史就是一部产业升级史——回看一下过去的支柱产业，再看看现在的支柱产业，回顾一下过去的衣食住行，再想想现在吃喝玩乐就一目了然。难道这种“质变”里面会没有产业政策的功劳？
再说对产业政策失败的指责，其实很多并不是产业政策不对，而是产业政策没有得到执行。比如产业政策“以粮为纲，以钢为纲”，执行的却是以阶级斗争为纲；产业政策强调环保，去产能，但地方执行的是保就业，保产值；产业政策提出振兴经济，但地方改革滞后，创新乏力……在很多时候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诸侯经济并不等同市场经济。而在诸侯中，但凡对产业政策把握好，经济转型成功的地方发展就快；反之，发展到一定阶段就停滞不前。
本来产业转型是企业的事，应该是企业主动转型，ZF背后支持就行，这样的企业也最容易成功，也符合市场机制原则。但因为中国市场经济机制不完善，很多（国有）企业可能缺乏转型动力，这就更需要产业政策的推动。虽然一个缺乏内在活力的阿斗，难以在产业政策的扶持中一路走好，但并不意味着发展好的企业就没有在产业政策中受惠，更不能说产业政策拖了经济发展的后腿。
还有人说，中国这样的后发国家不适合用产业政策，这话绝对错了。
在经济学中有一个“后发优势”理论，它就是授予后发国家的，因为它在发展中可以（开启作弊功能）看到先发国家已经走过的路，比如产业发展历程。如果是一个先发国家的ZF，它因为存在“先发劣势”，除了鼓励创新外可能不知道制定具体的产业政策。但是，一个后发国家的ZF，明明已经看到别人有过的产业升级路径，还不知道怎样借鉴制定产业政策，那就笨得可笑了。后发国家的产业政策不需要多少原创型创新，只需要模仿型创新就能获得极大的成功。
2016/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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