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不存在市场经济的概念,更不存在与市场经济密切相关的资本、剩余价值的概念。在那里市场经济、资本、剩余价值是资本主义特有的概念,是与资本家对雇佣劳动者的剥削联系在一起的概念。
在马克思设想的必然取代资本主义的“未来社会”——社会主义,是不存在市场经济,不存在资本和剩余价值的。在那里,全部生产资料归社会所有(首先归国家所有),社会对全部经济活动实行计划管理,商品、价值、资本、剩余价值全都不存在了,“在一个集体的、以共同占有生产资料为基础的社会里,生产者并不交换自己的产品;耗费在产品生产上的劳动,在这里也不表现为这些产品的价值,......,而是直接地作为总劳动构成部分存在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10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5月第一版);在社会主义社会实行按劳分配,“每一个生产者,在作了各项扣除之后,从社会方面正好领回他所给予社会的一切。”(同上)从俄国十月革命到我国改革开放前的社会主义,一直是以直接建立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为目标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传统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也是这样构建的。正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建立起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和以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为基础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
然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计划经济社会主义在世界范围内的失败,却用事实证明了,在现有条件下不仅不能消灭市场经济,而且还必须大力发展市场经济,现阶段的社会主义经济还只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也就用事实证明了,在现有条件下,还根本不可能直接建立起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还必须经历一个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历一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阶段。而这个阶段已经超出了马克思的设想,超出了传统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范围。这就给我们提出了重新认识社会主义,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资本、剩余价值等等属于市场经济一般的概念的内涵,重新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历史任务。
重新认识社会主义,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能离开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否则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会脱离马克思科学社会主义体系,成了无根之木。然而,马克思又从未使用过市场经济的概念,更是直接否定了社会主义还会存在市场经济。那么否定社会主义还存在市场经济的马克思理论,又怎么会成为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指导理论呢?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必须认识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对市场经济一般的分析,马克思是把资本主义与市场经济等同看待的,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得出的结论,在很大程度上对市场经济一般也是适用的,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是适用的。
首先,马克思分析的资本主义产生和确立的过程就是市场经济产生和确立的过程。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本质上就是商品生产,“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的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积”(《资本论》第一卷第47页人民出版社1975年6月第一版)。商品生产早已有之,但只有到了机器大生产出现后,当大量的廉价的商品取代自给自足的劳动产品,占居主导地位后,资本主义才确立,成为占主导地位的生产方式。这个过程显然就是市场经济确立和占居主导地位的过程。从商品交换和商品生产出现后,市场经济就产生了,但市场经济占居主导地位却是在机器大生产确立了商品生产的主导地位后,只是这时,由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市场经济才占居主导地位。由此可见,马克思分析的资本主义产生的过程,就是市场经济一般产生的过程,马克思是把资本主义作为市场经济一般最初的、自发产生的形式分析的。这也是我们分析和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出发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作为市场经济一般的另一种不同于资本主义的存在形式,首先是市场经济一般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市场经济阶段能够存在的另一种市场经济,它既不是自然经济,也不是计划经济。
其次,马克思分析的资本主义发展和运行的规律,就是市场经济一般发展和运行的规律。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以在一个不断扩大的市场上,存在着众多的、各自独立地占有生产某种商品的生产资料的资本家(市场主体)为前提,每个资本家都以获取最大利润为唯一的生产目的,由此必然展开优胜劣汰的竞争,是资本家之间的竞争在推动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和运行。市场经济一般就是这样发展和运行的,是追求最大利润的众多的市场主体之间的竞争,在推动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运行,并由此决定了资源配置是市场在起决定作用。马克思的这一分析,对于我们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意义在于,作为市场经济一般的另一种形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是这样发展和运行的,与资本主义不同的仅仅在于,资本主义的市场竞争主体,是私有制的资本家,是资本家之间的竞争在推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运行,社会主义的市场主体是公有制的劳动者集体企业,是公有制的市场主体之间的竞争在推动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运行。这将改变我们以往对社会主义的全部认识,市场经济下的社会主义与计划经济下的社会主义完全不同,它不可能是以国有制占主体和主导为其公有制基础,而只能是以市场主体公有制占主体和主导的公有制为基础,而市场主体公有制的基本形式,只能是企业劳动者集体公有制,也就是马克思曾经论述过的“工人的合作工厂”。
仅仅从上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当我们把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同时看作是对市场经济一般的分析,把资本主义看作市场经济的私有制的存在形式,进而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看作市场经济的另一种公有制的存在形式,我们就能得出什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正确认识。马克思主义理论是指导我们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唯一科学的理论。以往包括今天,我们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诸多的错误认识,全都源于脱离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