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在《财经》上看到过一篇许小年先生撰写的题为《被阉割的企业债》的文章,大意是说企业债券市场的功能是给企业信用定价,政府规定企业发债必须要有银行的担保,对利率也存在诸多管制,该做法无疑是对企业债市场定价功能的阉割,一下子又倒退回了国家信用的时代。拍案叫绝之余,想到了中国的股市,其在中国的遭遇也差不多,所以这篇帖子就穿凿了一下许教授的大作的名字,唤作《被阉割的中国股市》。
阉割第一刀:规定IPO市盈率上限。股市的功能是什么?不妨再套用一下许小年先生对企业债市场的概括:股市是给企业自身定价的所在。再问一下,市场经济最难的事是什么?定价是也。正因为定价是一项及其复杂的工作,才有千千万万投资者走进股市,讨价还价,以确立一个合理的价格。如果股票的价格能够凭政府的一纸公文就给定的下来,拿股市何用?直接让股票发行机构挨家挨户敲门分派就是了,哪用的着花大价钱去建什么交易系统?规定IPO20倍的市盈率上线,看似是保护投资者的行为,无疑是对股市基本功能的蔑视。在股票发行市场化改革的探索中,也有一段时间放开了市盈率上限,此间产生了闽东电力88倍市盈率认购的历史记录。投资者骂了起来,政府也“顺应民意”,忙不迭的恢复了20倍市盈率上限的规定。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投资者一边骂市盈率高了,一边还遗憾没能认购到。既然你认为贵了,你去买干吗?反过来,既然有人认购,那么它就的确值那个价!
阉割第二刀:人为控制股市扩容节奏。这是中国股市的另一特色:当股指低迷时,政府就可能出于“保护投资者”的考虑,收紧甚至暂停IPO和再融资,这一做法往往为股民所支持、称道。譬如一个菜市场,菜农们挑着自家种的蔬菜去卖,却被挡在了市场门口,被告知:由于菜价低迷,为保护消费者利益,暂时不允许新的蔬菜进入市场,菜农们只得望门兴叹。好在真实的菜市场里至今还没听说过这等荒唐事,只要不缺斤短两,不偷税漏税,蔬菜农药残留也没超标,不论价钱如何,是没有人来阻止你到市场里出售你的蔬菜的。从这一点看,装备精良设施完备的中国股市甚至不如一农贸市场。股市一级市场作为企业出售其自身股份的场所,有其内在的稳定机制,根本用不着政府操心,政府插手只会越帮越忙:在股指低迷,交易清淡时,不用政府设限,企业自己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上市,谁都想卖个好价钱,更没有企业愿意发行失败。供给的减少自然有利于稳定股指。如果股价下跌,而企业还是积极的寻求上市,那就说明股市的泡沫还没挤净,还应该下跌。反之是相反的道理。政府收紧上市通道,人为的减少供给,造成了一种事实上的“先入者的垄断”,是中国股市股价长期虚高的根源之一。
政府究竟应该在股市的发展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不妨再以菜市场为例,政府需要做的,是维持交易秩序,防止欺诈行为,对缺斤短两行为进行处罚,防止农药残留超标的蔬菜进入市场危害消费者健康,至于价格,还是让买卖双方自己谈去吧。而现状是,政府该做的没做或没做到位,不该做的却乐此不疲。
窃以为不停下并纠正政府这两把刀对股市的阉割行为,还以股市以其本色,中国股市就难有长大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