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在一个技术的时代,技术对经济的发展至关重要。如何确定技术的价值,是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论面临的巨大挑战。按照劳动价值论的基本逻辑,价格要围绕价值波动。如果技术的背后是劳动,那么它就应该有价值,有了价值才有价格。这样,任何技术都绕不过劳动时间这个砝码。难点在于,这个砝码如何确定。这个不是简单劳动和复杂劳动的问题。复杂劳动是简单劳动的倍加劳动,两者的差距在于效率,而效率又是由时间定义的,两者可以直接比较,但是技术又如何与简单劳动比较呢?
劳动价值论有个好处,就是它高度抽象。一切经济活动,在劳动价值论中都可以抽象成时间。一个人的真实劳动时间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变化,但是经济的发展,却可以让你有越来越多的可支配时间。过去的时间,只够让你在田间种粮食;现在的时间,不仅是让你种粮食,还能让你建立工业化体系,生产五花八门的创新产品。你生产出来的东西,数量越多、种类越多,其实只是你的可支配时间越来越多。所谓的技术,其实只不过是你获得更多的可支配时间的背后推手而已。你能看到你自己身上释放出来的可支配劳动时间,其实就是看到了这个时间背后的技术。
技术和设备一样,都是企业的资本,所以它们都是剩余价值中产生的。设备投资,适合于走外延式扩大再生产;技术投资,适合于走内涵式扩大再生产。设备投资,可以让一个国家获得更多的可支配劳动力;技术投资,可以在一个劳动力的身上获得更多的可支配劳动时间。原则上,它们都可以用劳动价值论解释。
设备投资的收益率,其实是可以计算的。一般来说,工业化国家的静态投资回收期是6年,理论资本收益率是16.7%,扣除25%的产能过剩,实际的资本收益率是12.5%。这个静态投资回收期,是设备的繁殖速度决定的。为了满足设备的繁殖速度,工业项目的建设周期就是3年。这里就不解释了。技术投资的收益会拿来和设备投资的收益反复权衡,长期来看,技术投资的收益率和设备投资的收益率都差不多。
这两种分类,只是抽象的分类。现实中的技术往往依附于设备,所以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有的设备是扩大生产的,有的设备是提高效率的。当我们的设备是扩大生产的,最高经济增长速度就是理论资本收益率,达16.7%;如果你也考虑产能利用率的情况,最高经济增长速度就是12.5%。当我们的设备是提高效率的,你就获得了相对剩余价值,将这个相对剩余价值(劳动力)投入新的产业,就会创造新的价值。
相对剩余价值是从剩余价值中产生的,我要从原有的剩余价值中,再拿出一部分剩余价值进行投资,才能产生出新的剩余价值,也就是相对剩余价值。剩余价值的产出率是16.7%,相对剩余价值率就是16.7%×16.7%=2.79%。发达国家,因为只能走这种技术发展的道路,理论上的最大经济增长速度就是3%左右。
如果技术必须依附于设备,那么这种技术的价值我们是可以计算出来的。新技术要用新设备,新设备的繁殖率也是16.7%,需要6年的时间,我们才能把所有的新设备全部换完。对于资本家来说,你换新设备带来的收益,不能小于他现有的资本收益率,否则他就不投钱了。因此,这种状态下,技术的价值是可以确定的,整个社会的效率提升幅度也是可以确定的,都可以用时间表达。
我们现在的技术,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的惊人变化。肇始于互联网时代的虚拟经济出现了,它的技术不再依附于设备。甚至于我们可以说,你的实际收入的大小,也不再取决于我们这个社会为你提供的物质财富有多少。这种技术价值,不再束缚于硬件,不再束缚于劳动。例如,我们的一部电影的价值,不是取决于它的制作成本,而是取决于它的票房。这个社会的技术价值,也不再取决于你的实际劳动,而是取决于你的收入。只要国家敢给你开工资,你就敢看电影。
你看看,在一个虚拟经济的时代,国民生产总值都不是真实时间了,你的工资又怎么可能是真实时间?劳动价值论又怎么可能是真实时间?劳动价值论都不是真实时间,技术又怎么可能是真实时间?技术都不是真实时间,那么包含这种技术的产品又怎么能是真实时间?
总之,劳动价值论是一种方法论。在它的实操部分,总价格等于总价值(真实劳动时间),只是一种设定,它反映了全民的按劳分配。在虚拟经济时代,技术让价值(劳动时间)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也许,未来的一天,技术被全人类共享,不再被垄断资本拿出来赚钱。届时,劳动价值论就会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