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观察家来说,关键问题是应享权益计划:将对这些计划采取什么行动?随着人口老龄化及其医疗保健成本上升,应享权益支出日益增加,这是推动联邦总体支出增长的主要因素。但近期政策调整对这种支出的影响能力,要比许多人以为的要小。退休人员与工作者数量之比不断攀升,意味着如果不采取某种形式的加税政策,目前水平的社会保障福利将难以维持。将来必须提高税收收入,或者削减支出,这是迟早的事。虽然最好尽早行动,但现实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对应享权益下手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意应该限制联邦医疗保健支出,但这可能比我们相像的更加困难。当然,受益者可以比其他人承担更多的ZF保险成本,而且应该采取弊端改革、进一步鼓励预防医学以及其它措施。但是,如果不触及民间医疗保健体系——不太可能在政治上得到接受,上述措施将难以取得太大成果。否则,最终将会削减联邦保障计划的客户所能获得的照顾,而这是不可接受的。考虑到新技术存在的不确定性、生活方式的改变,以及民间医疗保健体系的持续变化,医疗保障改革是必须而且应该持续推进的。
但是,让我们先把医疗保健放在一边。在削减赤字方面很少得到讨论的是税制改革。出于种种原因,2013年应该是对税制进行重大改革的一年。
首先,美国需要增加财政收入。联邦ZF今年税收收入将不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6%,远低于二战后平均水准。人口老龄化、医疗保健成本上升、利率正常化后偿债成本将会激增、世界局势仍很危险——盟国的国防支出下滑,但敌对国的国防支出却在大增、没有稳定工作的人口比例上升,所有这些都意味着未来联邦支出占GDP比重可能需要扩大,而不是减小。
如果把企业边际税率或是个人税率提高到比克林顿时代更高的水平,就会带来很多严重问题,譬如削弱激励效应,或引发避税行为。无论如何,增税都不可能是政治上可行的方案。更好的增收策略,可以借鉴Simpson和Bowles领导的委员会所采用的前提假设:税式支出(tax expenditure)是一种ZF支出,除非能证明合理性,否则就应当缩减。
其次,从某种角度来看,在不平等状况日益加剧的环境下,当前税制显然有失公允。众所周知,美国富人变得越来越富,近三、四十年来,最富裕的1%人群所掌握的收入,已经从10%升至20%;与此同时,中产阶级收入却呈现增长停滞或下降。关於不平等局面加剧的原因、减少这种局面应在多大程度上成为ZF核心目标,以及过度改革税制妨碍经济活动的可能性,都还有很大的争论空间。
但目前偏向最富裕人群的税收体系,有很多方面让ZF付出高昂代价。最近,一些税收漏洞成为政治辩论的焦点,这些漏洞使少数最富有的人将数以千万美元计的收入放到免税的个人退休金账户(IRA),但其他几乎所有人都要受到最低2,000美元提拨金额的限制。爱尔兰、百慕大群岛和卢森堡在美国公司获利最多的五个地区占其三,难道还不能说明避税已经很猖獗吗?要是你还怀疑,就看看2007年:美国公司在百慕大群岛的总获利高达该国GDP的646%。对投资管理人的效益激励奖金的徵税方式,是另一个税制不当的例子。这些人只是代客投资,赚取提成,而非自掏腰包。
这些实例和其他许多例子具有重大意义,不仅在於美国ZF可重新获得大量的财政收入,而且会让美国税收体制更趋公平。它们至关重要,因为阐释了特殊利益在塑造经济政策基本结构上的力量。民众目前对联邦ZF欠缺信心,而改革将是重拾民众信赖的重要步骤。
第三,美国目前的税制除了税收过低以及避税漏洞太多以外,还为经济活动带来过於沉重的负担。美国企业税率位居全球最高水平,从而刺激企业设法操控各种事务,通过转移定价等工具将需申报的美国业务利润降至最低,并鼓励企业更多采用债务融资,而不是股权融资。当雇主知道员工面临最高税率时,往往想方设法利用免税额外津贴,而非现金收入的方式来派发奖金。个人所得税的边际税率较高,以及资本利得级差较大,将促使个人把本应得到高效利用的时间和精力,用於筹划将正常收入转变为资本利得。
虽然美国税法经常修订,但重大改革约莫一个世代也就一次。最后一次重大税制改革是在1986年--也就是说我们已经逾期了。Simpson-Bowles法案提出削减所有税式支出并大幅降低税率,为美国应拥有何种税制的讨论提供极佳的切入点。
敏感的问题在于:华府如何运用2012年底和2013年的罕见时机,准备进行严正的税制改革?这个时间很关键,不仅因为要实施削减赤字措施,而且倘若财政收入的问题不能顺利解决,在财政支出面的改革将更为艰难。
我们会很想要求总统候选人提出详细的税制改革建议,让选民抉择。然而,这是行不通的。事实上,赋税议题在竞选期间讨论得越多,候选人被迫对他们无法兑现之事做出承诺的压力就越大--而这些承诺或许会导致改革更加困难。
替代方案是美国两党领袖应承诺致力于实现赋税改革目标:促进经济成长、社会公平和削减赤字。他们应认可每项税式支出或特定的赋税减免都必须摊在桌面上。他们要让幕僚拟一份长长的选项清单。相关的国会委员会应该听取各方专业人士的证词。接着,在选举过後就应该展开磋商。因为,未来四年没有什麽比完成税制改革更加重要的事。
作者: 前美国财政部长与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 萨默斯(Lawrence H.Summers) 来源: 路透社 2012年0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