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就像一枚硬币,正面是直觉,背面是逻辑。而且,本质上二者合而为一。那么,有人擅长以直觉来做经济研究,就让他发挥直觉就好了;而另有人擅长以逻辑来做经济研究,也让他发挥逻辑就好了。当然了,擅长直觉不代表就离开了逻辑,而擅长逻辑也不代表就离开了直觉。可以说,直觉和逻辑从来没有分开过,只不过表面看有显隐之分罢了。所以,不要把直觉和逻辑对立起来。
更进一步说,自以为擅长直觉就可以不讲逻辑,或者,自以为擅长逻辑就可以不讲直觉,都是极其错误的认识。至于有人认为擅长直觉与擅长逻辑这两种研究方式有高低贵贱之分,就更是无稽之谈了。那么,既然擅长直觉与擅长逻辑都是正当的存在,并具有同等的地位,我们就不难得出这样的推论:擅长直觉的人乐意写经济散论与擅长逻辑的人乐意写学术论文都是不同群体根据自身所处环境的需要做出的自由选择,二者不仅是正当的存在,而且具有同等的地位。也就是说,无论是经济散论,还是学术论文,都是辛勤努力的劳动成果,只不过经济研究的方式不同罢了。所以,这两个群体实际上是一家人,只不过这个群体习惯于吃北药,而另一个群体习惯于吃南药而已。更进一步说,这两个群体完全可以君子之交和而不同,根本没有必要计较个什么高下短长。再加之,中国的经济体量势必前所未有,转型之路艰难曲折,以及对经济人才的需求是多层次的。所以,乐意写经济散论也罢,乐意写学术论文也罢,既是社会分工的不同需要,也是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使然,完全没有必要厚此薄彼加以干扰,而只要顺其自然就行了。
说白了,擅长以直觉做经济研究的人的类型是复杂直觉+简单逻辑,而擅长以逻辑做经济研究的人的类型是简单直觉+复杂逻辑。而且,正因为前者是复杂直觉,所以只能通过简单逻辑来推理。同样,正因为后者是简单直觉,所以才适合通过复杂逻辑来推理。在经济学发展史上,古典经济学家就是擅长以直觉来做经济研究的类型,而现代经济学家则是擅长以逻辑来做经济研究的类型。当然,中国的改革开放才三十多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经济学家都类似于古典经济学家,而本世纪以后的经济学家越来越倾向于现代经济学家。
其实,无论是古典经济学家,还是现代经济学家,都是不同的研究风气使然。本质上,对于经济学的发展或者经济社会的发展,二者不仅是正当的存在,而且具有同等地位。从中国当下经济学界的情况看,乐意写经济散论的民间经济学家大多都是古典经济学家,而乐意写学术论文的学院经济学家大多都是现代经济学家。只不过,民间经济学家虽然有精湛的思考,但是不热衷于数学模型。或者说,学院经济学家有条件接受数理训练,所以偏好于用数学模型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要我看,古典也罢,现代也罢,只是研究形态的不同。而且,都有充分体现各自观点之真理性的比较优势。只不过,一个倾向于哲学性,而另一个倾向于数学性罢了。
再一个,民间经济学家服务于社会大众,当然文章越通俗易懂越好。试想,民间经济学家动不动就搞一个数学模型,那分明是拒社会大众于千里之外,根本就不现实。而学院经济学家就不一样了,首先要评职称。这样一来,同行的评价就显得格外重要。况且,职称都有三六九等,所以就有了各种人为设定的门槛。在这样的情况下,数学这个工具自然就派上用场。当然了,数学对于经济学也有正当的价值,自然不能低估。所以,无论是民间经济学家,还是学院经济学家,都非常在意读者的口碑。只不过,前者的读者群体是社会大众,而后者的读者群体是同行。更进一步讲,正因为民间经济学家与学院经济学家所处环境不同,他们各自的评价体系和激励机制也就自然不同了。譬如,从激励机制角度讲,除了读者的口碑,民间经济学家只能靠微薄的稿费和其他营生,而学院经济学家则可以从ZF领取一定的工资,当然还有学校的奖金等等。可以说,二者的生活水平不可同日而语。而正因为有这样不同的激励机制,民间经济学家的言论自由尺度明显更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实现“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之读书人的天然诉求。而学院经济学家相对出语谨慎,不敢越意识形态之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