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与劳动,它们的确是两个不同的词,而且人们大概也知道这两个词该怎么用。但如果要认真分析这两个词的不同点,这居然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其困难的程度绝不亚于在所有人类活动中区别出哪些算劳动,哪些不算劳动。在翻看过词典之后,如果仍然说不清楚这两个词的不同点,甚至把工作等同于劳动,那么就说明这词典是有问题的。
玩与劳动,这是谁都分得清楚的。正因为玩是非实惠目的的人类活动,而劳动则是具有实惠目的的人类活动。如果对这种区分没有争议,那么实惠目的(功利目的)与否,就可以作为区分劳动与非劳动的标准,就可以在所有人类活动中区别出“劳动”这种活动来。原本十分困难的事,现在已经大大简化了。
我们现在再来分析“工作”这一概念。在所有人类活动中,有许多是不具实惠目的的。比如说玩,比如说哲学,比如说非应用学科研究。这些不具实惠目的但极具意义的人类活动就不能够称之为劳动。但总该有个词来概括这种活动,这个词就叫“工作”。
你也许会提出疑问,既然玩不具实惠目的,当然就不算劳动,那么玩也能够称之为工作吗?我的回答是,玩不是劳动,但那是工作。由于中西文化差异(价值取向不同)的原因,中华人特别鄙视玩,而西方人则把玩看得比具有实惠目的的人类活动更为高尚。哲学是建立在“闲暇,好奇,自由”之上的思辩乐趣,而玩则是建立在“闲暇,好奇,自由”之上的行为乐趣。哲学与玩有着相同的本质,只是运用不同器官去玩而已。耗资500亿美元建造的欧洲强子对撞机,它不具实惠目的,它只为检验一些猜测和假说。这种思辩上的乐趣加行为上的乐趣是中华人不可思议的。
在习惯用法上,我们会把所有有意义的人类活动都称之为工作,不管实惠目的与否。如此看来,工作是母项;玩,劳动,只是其子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