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中国通胀的内在原因主要来自流动性过剩、国际外在环境、政府提高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三个方面。针对这一多因素的并发症,需要多剂多方面政策并用的鸡尾酒药。对2008年中国宏观经济指标的预测,也须围绕通胀这条主线展开,预计2008年中国GDP增速在10%左右,至2008年底人民币兑美元将达到6.5:1。
世界经济在经历数年的快速发展之后,2008年将面临一次严峻的考验。这次考验的两个核心问题,源头就是世界范围内的通胀和正在演绎中的规模巨大、影响深远的次级债危机。中国作为世界贸易体系最重要的成员之一,由于实行资本项目不可自由兑换的政策,将主要经受通货膨胀的挑战。
2007年下半年,通胀在中国开始抬头,并得到CPI等宏观数据的不断证实。通过快速增长的物价、工资、资产价格等,通胀预期也渗透到经济体系的各个环节之中,使得各类物价相互推波助澜、交替增长。笔者认为,CPI数据本身不能正确、科学地反映通胀,从作为社会成员之一的直觉看,当前中国的真实通胀似乎应该达到两位数字。
历史经验证明,通胀及其预期的持续一般会造成经济秩序与分配的不平衡,并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最不稳定的一两个时期也正是在通胀之后,如1988年商品价格放开后的那次通胀让很多人记忆犹新。因此,2008年中国经济政策的焦点将会围绕着压住通胀及其预期这个主题,其他的焦点问题如汇率、货币、财政及各种产业、行政政策将会让步于此,并会为配合降低通胀这个政策目标服务。所以,作为市场参与者,真正理解了通胀这个题目的内在原因、政府对策、经济环境,也就把握住了2008年中国经济的脉搏。
通胀的三个源头
通胀的内在原因主要来自三个方面:流动性过剩;国际外在环境;政府提高经济增长质量的政策目标导向。这三个原因对经济和社会的总体作用有良性与恶性的区别,而针对这三个不同的通胀源头,最好施以不同的对策。
从第一个原因看,流动性过剩造成的通胀完全是恶性的,是由于过多的资金追逐有限的产品造成的,其后果是造成社会的不谐。在当今环境下,不可否认存在流动性过剩,其根源一方面源自近年来宽松的货币政策及高速的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是由于人民币升值速度相对缓慢,国际资本大量以各种形式涌入中国,造成货币政策本身部分失灵,一些生产要素如能源、矿产等明显供不应求,价格上涨;同时,由于产业升级等因素,新的需求使得人力资源供应也明显不足,人工成本的提高也推动了通胀率的上升。对付这个原因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经济减速,目前,政府已经通过提升利率、准备金率、信贷利率等财政、行政手段实施了多项措施。
通胀的第二个源头来自国际,经济快速增长及货币政策过于宽松同样存在于全世界。以石油和金属为代表的能源及原材料等商品价格的上涨,通过生物燃料等可再生能源开发最终传导到了粮食。美国联储多次出手解救金融危机,造成了存在已久的流动性过剩,使得泡沫从一种资产传到另一种资产。而今天激战正酣的次债危机再一次抑制了美联储及其他央行运用货币政策打击通胀的可能。中国以一己之力是不能对付世界性通胀的。面对这种局面,笔者认为,最好的对策莫过于加快人民币升值速度,同时收紧升值投机资本进入中国的渠道。升值本身不但可以达到减少流动性的作用,同时还是缓冲国际性通胀不良影响的最好、最简捷的方法。
第三个源头则是本届政府政策目标的一个副产品。自2002-2003年以来,中国经济发展已从单纯的注重速度过渡到质量与速度并重。不论是和谐社会、绿色GDP、节能减排、减少污染,还是即将执行的劳动法,都肯定会间接地造成价格的上涨。此类政策目标无疑会促进社会的进步,也会增加社会幸福指数,但质量的提高多数时候是不计入GDP增长的,而且质量的提高会造成成本的提高,最终导致价格的上涨。但此类通胀完全是良性的,而且会是一次性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内在调整,最终经济将恢复至新的、更好的平衡点。但过快地一揽子执行所有此类社会与环境政策,会导致价格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过快地提高,处理不好会提高通胀预期,从而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政策麻烦。
制服通胀的鸡尾酒药
由于此次通胀是一次多因素的并发症,所以,要想压住其凶猛的势头,也需要多剂多方面政策并用的鸡尾酒药。
已经进行的利率、信贷、准备金率等手段如果运用过猛,可能会扼制经济增长的良好势头,这并不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更何况,国际环境和社会目标的作用也不会被货币政策战胜。现阶段运用行政手段在可控的范围内缓冲水、电等商品价格的上涨速度,将会防止通胀向恶性发展。同时,加快人民币升值、尽量减少资本流入、引导资金有序流出无疑是更好、可能更有效的方法。
人民币升值可以减少来自境外的输入型通胀。出口产业的调整可以实现社会总需求的减少,以降低飞速上涨的石油、矿石、粮食等产品以人民币计价的涨幅。资金流动方面应减少不必要的海外融资,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没有战略意义的海外上市也大可不必,即使是海外收购,也可以在国内融资,再兑换成外币进行投资。在社会政策实施的过程中,也应该协调与当今经济主要矛盾—对付通胀—之间的节奏,使第三个源头导致的价格上涨不在最坏的时间释放出来。如2008年元月即将执行的劳动法,在解释和实施时应该尽量宽松,使之不至于对资方过度不利,从而加剧价格上涨的压力,以避免各种压力在政府压制通胀最艰苦的时候集中爆发。2008年对付通胀的战役将会集中考验政府的经济智慧与技巧,成败与否将会对未来三五年中国经济的发展轨迹产生直接的影响。
2008年人民币升值超过10%
对2008年中国其他经济指标的预测,也将围绕通胀这条主线展开。要想有效地使通胀放缓,经济增速势必放缓。但愿政策结果不会是经济急刹车,预计2008年中国GDP增速会在10%左右。
由于调整汇率可能是成本最低的抑制通胀手段,同时国际金融市场将陷于危机与通胀夹击之中,各国政府不能像以往那样全力以赴地制止通胀,这会给人民币造成更大的升值压力。因此,即使出口产业会强烈地反对,人民币仍将沿续2007年升值7%的势头,并加速到升值超过10%,估计至2008年底,人民币兑美元将会达到6.5:1。
由于CPI并不能真实地反映通胀,各种政策措施虽然能够适度地控制住通胀的势头,但通胀压力不会在2008年消失。由于相信政府不会为通胀过分地牺牲经济增长,本轮通胀的压力至少将持续至2010年。
通胀与金融危机的外部环境
相对国际经济与金融市场,中国政府在2008年的任务显得要轻松很多了。2008年的国际主旋律将会在次级债危机与通胀压力之间轮番上演。美联储和欧洲央行将会在保持金融体系安全与保持价格稳定的政策目标之间不知所措。如笔者上一篇专栏文章所言,恐怕只有注资才是唯一的选择。值得庆幸的是,海湾国家、新加坡、中国等主权基金的参与,保证了到现在为止美国和欧洲没有大的金融机构面临系统性危机。次级债危机由于不是纯粹的流动性危机,而是需要花时间修复的基本面问题,所以,危机的直接影响将会持续整个2008年。
资本项目封闭,使中国对危机产生了直接的阻隔作用,国际上的流动性问题也不会直接影响中国。也许国际经济学界主流观点会认为货币流通利大于弊,但近些年危机连绵不断的国际金融市场使笔者开始思考,是不是这个概念在中国再次被颠覆了。在一个如中国般大国崛起的过程中,保持一个不流通的货币以保障中国现有的脆弱金融体系不被一次次金融危机冲击,也许是更优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