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农业和农村经济结构调整的比较研究

表29　俄罗斯农业产业结构的变化（1991/75-1987年）

年	农业总产值	种植业 (P)	畜牧业 (L)	P : L
1985	106	41	65	38.7 : 61.3
1990	158	58	100	36.7 : 63.3
1995	203 878	108 273	95 605	53.1 : 46.9
1997	309 217	171 486	137 731	55.5 : 44.5
1999	611 993	327 992	284 001	53.6 : 46.4
2000	781 576	426 581	354 995	54.6 : 45.4

    资料来源：同表27。单位：1998年前为10亿卢布，之后为百万卢布。

表30    俄罗斯牲畜头数的长期变化（1916-2001年）

年	牛	其中：奶牛	猪	羊
1916	33.0	17.3	11.3	47.0
1928	37.6	19.9	13.1	59.3
1931	25.5	16.1	5.6	36.9
1941	27.8	14.2	12.1	51.2
1951	30.2	13.3	11.9	46.2
1961	38.2	17.9	29.4	65.5
1971	51.6	20.6	33.2	67.0
1981	58.1	22.2	36.0	65.0
1991	57.0	20.5	38.3	58.2
1996	39.7	17.4	22.6	28.0
2001	27.3	12.7	15.7	14.8

（四）泰国和越南

泰国和越南都是亚洲重要的农业国，在大米净出口方面名列世界的第一和第二。两国的人口分别为6100万和8000万，农业劳动力占全部劳动力的比例分别是57%和68%，属于典型的发展中经济。耕地面积分别为1470万公顷和575万公顷，人均耕地分别只有0.24公顷和0.07公顷。越南是典型的人多地少国家。

两国农业在近20年来的发展方面令世人瞩目，它们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一些经验值得我国研究和借鉴。

（1）泰国的农业结构

泰国历史上就十分重视农业，二战后，不断开发农业资源，努力提高农业生产水平。从60年代开始，泰国大力发展多样化农业，由过去侧重于单一的水稻种植改变为多种经营，农业内部结构有很大改善。

泰国农业一直以种植业为主，是农业中最重要的部门。泰国通过引进菲律宾稻种培育出适合本地种植的高产品种并大面积推广，使泰国稻米的产量几乎翻了一番，1985年首次突破了2000万吨的记录，占农业总产值的1/4，在出口总额中占4%。水稻生产集中在东北部和北部，其产量占全国的3/4。近年来，泰国的大米产量不断增长，从70年代的1500万吨左右发展到现在的2300万吨的水平，差不多增长了一半。随之而来的是，精米出口量也在急剧增加，由1980年的近300万吨增至2001年的725万吨，创下了历史最高纪录。泰国大米出口到120个国家和地区，约占世界的1/4。最主要的出口地是尼日利亚、南非、塞内加尔、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香港等，基本上都是由民间企业出口的。为提高稻米质量，泰国从中央到各县都设有种子研究中心，形成统一体系，每年推出几个水稻新品种。

为了降低国际市场的风险，必须改变单一的稻作经济，向多种经济全面发展。泰国引进了木薯、玉米、甘蔗、葡萄、龙眼和其他热带水果，加快发展畜牧业，都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泰国利用欧盟国家对进口木薯免征保护关税的政策，大力发展木薯生产。木薯种植的土地，从1950年的1.4万公顷发展到1993年的151.8万公顷。有800万农民因种植木薯而走上了脱贫的道路。泰国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三大木薯生产国，年产量在1800万吨上下，占世界的1/10。现在每年出口木薯500万吨到西欧，一跃成为泰国重要的商品之一，出口量为世界第一。

玉米是泰国在二战以后发展起来的饲料作物，面积从1950年的3.6万公顷扩大到现在的140万多公顷；产量从60年代的100多万吨增长到现在的450多万吨，目前泰国已成为亚洲最重要的玉米生产国之一。木薯和玉米主要用于出口。

表33　泰国主要农产品产量的增长

	1970年	1980年	1990年	1995年	2000年
稻　谷	13 850	17 368	17 193	22 015	23 403
木　薯	3 431	16 540	20 700	16 217	18 509
玉　米	1 938	2 998	3 772	4 155	4 571
大　豆	50	100	530	386	346
糖	407	1 098	3 506	5 202	5 721
蔬　菜	1 934	2 751	2 506	2 826	2 782
水　果	2 724	7 221	6 248	7 149	7 538
咖　啡	1	9	71	86	80
天然橡胶	287	465	1 418	2 061	2 236
肉　类	666	895	1 323	1 834	1 871
牛　奶	4	18	126	307	469
鸡　蛋	74	146	449	458	515

    资料来源：粮农组织。单位：千吨。

甘蔗的面积也扩张得很快，从1950年的5.4万公顷发展到现在的104万公顷。大豆在泰国种植不多，但增长很快。蔬菜、水果、橡胶等在稳定发展。其中，龙眼在近20年来发展迅速，年产量超过10万吨，年出口量达到2.3万吨，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大龙眼出口国。泰国农业技术人员引进了100多个葡萄品种试验栽培，开发了自己的技术，不仅能够满足自己的需要，而且还向其他东南亚国家出口。

泰国畜牧业的基础较差，经营粗放。70年代以来，畜牧业发展比较迅速。牛奶从1975年总产量仅几千吨发展到2000年的47万吨，增长上百倍。肉类、鸡蛋等的产量也都有成倍的增长。

泰国利用外资调整农业生产结构的效果十分明显。在美国的帮助下，玉米、菠萝在泰国发展起来了，而高粱和大豆则是在欧共体的援助下发展起来的。由于经济的多样化，稻谷占耕地面积从过去的85%以上下降到现在的50%左右，种植业产值占农业的比重从1961年的77%下降到现在的70%左右，畜牧业的份额有了较大的上升。

泰国还十分重视发展农产品的加工业，在整个80年代，除了传统的食品加工业之外，以出口为导向的罐头、冷冻食品和饲料工业等加工业蓬勃发展，农产品加工业以每年8%的速度增长，在90年代即已经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15%，成为泰国出口创汇的一支重要力量和国民经济新的增长点。泰国现在是世界最大的天然橡胶和菠萝罐头的出口国、蓖麻油第三大出口国。这是一条实现工业化的成功之路。

泰国的农业科研也为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努力做出贡献。“茉莉香米”就是其中深受世界各国欢迎的品种之一，其他国家目前尚不能与此相匹敌。1992年成立的由6个研究中心和16个实验站组成的园艺研究所，培育出一些微型蔬菜，如微型的西红柿、茄子、南瓜、菜花、玉米笋等，与传统产品相比，不仅体形小，而且色彩更鲜艳，味道更鲜美，在国际市场上十分畅销。近十年来，泰国科技工作者还培育出了一年两熟的葡萄新品种和适合在热带气候条件下生长的苹果新品种，引起了国外的关注。

泰国政府设立了农业银行，为农民筹措资金。政府干预商业银行的贷款流向，向农民提供信贷支持。银行在发放贷款的同时要帮助农民掌握市场信息，辅导农民提高种养技术，因此贷款的效果较好。政府还制定了《促进投资法》，对农业基础设施以及利用本国自然资源的投资项目给以特别优待。在这一政策的引导下,泰国吸引了国内外近30家私营公司投资于创汇农业。80年代中期以来，外资对泰国农业部门的投资额占外资投资总额的17%，为泰国农业的发展争取到了宝贵的资金。在1992年10月通过的泰国1993年财政预算中，政府把总预算的31%用于发展农业和包括兴修水库、筑路等农业基本建设。

此外，政府还利用驻外使领馆牵线搭桥，促进出口。泰国政府专门成立了有民营机构代表参加的“促进农产品出口小组委员会”，组团赴世界各地进行促销活动。

资料来源：同表27。单位：百万头/只。统计日期为每年1月1日。

经验证明，观察俄罗斯是否摆脱了农业的危机状态以及危机的深刻程度，最主要的是看畜牧业是否还在连续几年减产，并且减产程度的大小。

表31    俄罗斯畜牧业产量的变化（1976/80年-2000年）

	1976/80	1986/90	1991年	1995年	1997年	1999年	2000年
肉　类	736.1	967.1	937.5	579.6	485.4	431.3	443.1
牛 肉	347.2	409.6	398.9	273.4	239.5	186.8	189.5
猪 肉	244.3	334.7	319.0	186.5	154.6	148.5	156.9
禽 肉	95.3	174.7	175.1	85.9	63.0	74.8	76.6
羊 肉	37.3	36.9	34.7	26.1	19.9	14.4	14.0
牛　奶	48.2	54.2	51.9	39.2	34.1	32.3	32.3
鸡　蛋	36.7	47.9	46.9	33.8	32.2	33.1	34.0
羊　毛	22.2	22.5	20.4	9.3	6.1	4.0	4.0

    资料来源：同表27。单位：牛奶：百万吨；鸡蛋：10亿只。其他都是万吨，肉类为屠宰重。

表32    俄罗斯种植业产量的变化（1976/80年-2000年）

	1976/80	1986/90	1991年	1995年	1997年	1999年	2000年
谷　物	106.0	104.3	89.1	63.4	88.6	54.7	65.5
小 麦	50.5	43.5	38.9	30.1	24.3	31.0	34.5
大 麦	28.6	24.1	22.1	15.8	20.8	10.6	14.1
甜　菜	25.4	33.2	24.3	19.1	13.9	15.2	14.1
油　料	3.1	4.1	3.8	4.7	3.3	4.7	4.5
马铃薯	40.9	35.9	34.3	39.9	37.0	31.3	34.0
蔬　菜	10.4	11.2	10.4	11.3	11.1	12.3	12.5
饲料、饲草	190.4	266.7	213.2	131.6	109.9	79.7	85.8

   资料来源：同表27。单位：百万吨。

在21世纪开始之时，俄罗斯农业还远没有走出低谷，许多重要的农产品产量只相当于10年前的一半（表31、表32）。这一场“休克”对于农业的影响，重于40年代的卫国战争。即使要恢复到80年代所谓“停滞”年代的水平，还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这个教训值得人们记取。

发展农业必须遵循经济规律，决不可凭主观意志来“拔苗助长”。30年代，原苏联曾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实现了农业全盘集体化，使农业生产遭到严重破坏。仅靠行政的力量，企图用一两年的时间把存在了差不多60年的社会主义大农业改造为私有的家庭农场，同样会导致农业生产力重大的破坏。

俄罗斯在谷物生产方面有很大的优势，历史上曾经是主要的粮食出口国，其综合生产能力已经可以保证人均谷物占有量700公斤的水平，供应短缺完全是人为造成的。俄罗斯政府还利用外国的贷款大量进口谷物，使本国的谷物生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俄罗斯拥有一批现代化养鸡场，鸡肉和鸡蛋基本上自给，但近年由于让外国的廉价冻鸡肉大量进入，国内的养鸡场管理不善，生产费用居高不下，致使养禽业停滞不前。此外，前苏联和俄罗斯拥有先进的科学技术，但是缓和少把它用在农业和食品加工业上。

（2）越南的农业结构

    越南农业占国民生产总值的25%，但是从事农业的劳动力占全部劳动力的67%。越南北部的红河三角洲和南部的湄公河三角洲是大米的主要产区。越南的大米产量在70年代始终在1000万吨到1100万吨徘徊不前。农业技术落后，劳动生产率低下，农业发展的起点低，农村和农业经济结构不尽合理，都是越南农业发展中的大问题，但是最根本的还是体制问题。

    1960-1980年，越南在农村实行了20年的农业集体化，但粮食产量一直徘徊不前，农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逐年下降，食品短缺问题十分突出，需要进口大米。1981开始改革，提高了劳动者的积极性，农业增长速度也随着加快，改革当年大米产量就达到了1240万吨。1986年12月，国家决定把发展粮食和食品、消费品和出口产品作为经济建设的三大主要任务，其中又把发展粮食和食品作为首要任务来抓。1988年实行了家庭承包责任制，放开农产品价格，农民对土地有长期使用权，生产由农民自己决策，1990年大米产量达到了1920万吨。国家在灌溉开发、品种改良和化肥使用方面加大投入，农民的积极性更高，大米年年增产，实现了自给有余。

    进入90年代，国际社会用“突飞猛进”来形容越南农业上取得的进展：在1988年之前，越南还是大米的净进口国，但是1989年大米的出口量就达到了142万吨，农业贸易从赤子转为盈余。大米产量以1989-1991年为100，1995年为233，1999年为380。90年代后半期以来，大米出口量急剧扩张，1999年达到了450万吨，成为仅次于泰国的位居世界第二的大米出口国，年出口值达到10亿美元。

    越南以往以大米为主的单一农业经济结构正在改变。在粮食作物方面，玉米的虽然产量相对较小，但增长很快，从1980年的43万吨持续上升，1994年突破100万吨，2000年接近200万吨。大豆在农业总产值中所占比重较小，但发展相当快，1980年总产量只有3万吨，1993年达到10万吨，近年来接近15万吨（表34）。

表34　越南主要农产品产量的增长

	1970年	1980年	1990年	1995年	2000年
稻　谷	10 173	11 647	19 225	24 946	33 554
木　薯	945	3 323	2 276	2 212	2 036
玉　米	257	429	671	1 177	1 930
大　豆	15	32	87	126	145
糖	70	292	324	517	1 164
蔬　菜	2 145	2 469	3 672	4 645	4 849
水　果	1 669	2 530	3 109	3 769	4 098
咖　啡	7	8	92	218	803
天然橡胶	33	41	58	125	291
肉　类	430	544	1 071	1 384	1 968
牛　奶	24	41	60	66	72
鸡　蛋	63	55	97	136	165

资料来源：粮农组织。单位：千吨。

    近年来，咖啡也成了越南重要的出口品。速溶咖啡原料的出口大幅度增加，从1990年的9万吨增加到2000年的60万吨，成为世界第二大出口国。随着国内外需求的增加，越南的蔬菜和水果产量也在稳步发展，蔬菜从1980年的250万吨翻了一番，差不多达到了500万吨。水果的产量同期从250万吨增长到400万吨。蔬菜、水果的加工也在发展，面向出口（主要是到日本）的蔬菜、水果加工原料已经达到15万吨，并且计划在2010年达到70万吨。

    畜牧业在1989年以前，由于粮食短缺，发展缓慢。其后，由于粮食盈余和粮价低廉推动了畜牧业的发展。特别是90年代，肉类总产量年年递增，2000年已经接近200万吨，比改革前1980年的3.6倍。牛奶、鸡蛋等在起点很低的基础上也有长足的发展。

   越南在农业发展方面的主要经验有：

    1．土地制度的改革有力地促进了农业发展。1981-1985年，粮食产量比1976-1980年增长了27%，粮食增长率达到5%，首次超过人口增长率（2.3%）。1986年农户平均收入比1980年提高了1.5倍。1993年新的《土地法》规定：农户有权长期使用土地，粮食作物与水产养殖土地的使用期为20年，多年生作物土地使用期为50年；农户享有土地转让权、继承权和抵押权。政府取消低价收购粮食的政策，实行粮食自由贸易，有力地促进了越南农业的发展。

    2．调整产业结构，优先发展农业。越南曾选择“优先发展重工业”的经济建设模式，集中了过多的力量发展重工业，结果工业未能搞上去，农业和其他行业发展缓慢，粮食短缺。1986年，国家确定了发展粮食和食品、消费品和出口产品三大任务，其中又把发展粮食和食品作为首要任务来抓。之后，政府又出台了一系列法律和许多配套措施，为农业发展创造宽松的法律环境，从财政拨款、税收、外贸、吸引外资等方面对农业给予大力支持，激发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人均占有粮食从1986年的280公斤上升到1997年的400公斤。“全面发展农林渔业”“优先发展粮食和食品加工”等计划在顺利实施。

    3．重视发展外向型农业。越南大刀阔斧地改革了外贸体制，废除了国营大公司独家垄断的制度。所有企业，无论国营还是个体，只要具备国家规定的条件，都可获得进出口许可证。此外，还简化签发进出口许可证的手续，用关税而非行政手段来管理外贸，废除了几乎所有的进出口限额。政府允许地方创汇留成70%-80%，其余的20%-30%按“合理”汇价与中央兑换为越南盾。越南的农产品和水产品的出口已由原来零散进行逐渐发展为专业性批量生产，形成了一些数量较大、价值较高的大宗出口。

    4．实行轻税政策，减轻农民负担。越南《土地法》规定，土地使用税为每公顷土地收取50公斤稻谷，相当于土地产值的5%-6%。遭受自然灾害减产15%以上的，可以减免部分税收；减产50%以上的，免于征税。对少数民族和贫困山区的农户免征农业税。1992年至1994年，越南所征收的农业税逐年减少，1992年合稻谷1200万吨，1993年为800万吨，1994年为500万吨。对少数民族农户的税收比例，不到全国税收总额的10%。

    5．创造就业机会，增加农民收入。越南农村人口增长迅速，人多地少，为解决农村850万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越南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积极措施，包括设立“全国就业基金”、实行绿化荒山荒坡计划、农行贷款计划等扩大就业，增加农民收入，取得了一定成效，1989年农户人均收入仅为2.14万盾，1992年提高到4万盾，1993年为6万盾。收入水平最高的甚至达到人均收入80万盾。较富裕农户的比重迅速提高，贫困农户比重呈下降趋势。

    6．重视农业科技的推广和应用。1992年，国家在农业及食品工业部设立了农业技术推广局，在53个省的农业厅设立了省级农技推广服务中心，在各农业科研单位及大专院校增设科技推广与开发机构。国家担负科技人员的基本工资和科研推广的事业经费，而创收部分则奖励科技人员，调动了农业科技人员的积极性。

（五）从国际比较看政府在农业生产结构调整中的作用

在对有一定代表性的5个国家农业结构进行比较之后，我们先看一下世界银行的一组数字，然后再回过头来看前面的两个图，再进一步认识政府在农业结构变化中的作用。

我国农业与发达国家农业还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差距不只是表现在产业结构上，我国近年来畜牧业、园艺业在迅速发展，产业结构变得比过去合理，并且以较快的速度接近发达国家的结构。但是我国农业总体上还没有摆脱传统农业的地位，最突出的是农业劳动生产率太低。无须复杂的数学分析，就可以明显地看到这与农业劳动力占全部劳动力的比例有很大的相关性（表35）。

表35　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国际比较

	农业劳动力占全部劳动力的％		农业劳动生产率*，1995年美元
	1988年	1998年	1987-89年	1997-99年
中　 国	72.6	68.0	222	316
美　 国	3.0	2.2	—	39 001**
澳大利亚	5.7	4.7	22 932	31 432
荷　 兰	4.7	3.4	31 328	51 594
日　 本	8.0	4.6	21 914	30 620
俄 罗 斯	—	11.1	—	2 282
泰 　国	65.4	58.0	754	916
越 　南	71.7	68.2	173	236
印　 度	65.1	60.5	324	395

资料来源：劳动力数字依据粮农组织。*“劳动生产率”指一个农业劳动者创造的增加值。— 表示缺少数据。** 1996-98年数字，引自世界银行《2002年世界发展报告》。

现在再看图1，农业结构的变化，可以从两个相关的部分来研究，即农场结构和农业产业结构。

（1）政府在农场结构变化中的作用

农场结构方面，因为它主要是因为制度、社会条件而变化的，因此这是可以通过国家的力量来改革、推进的。政府可以通过行政的、经济的、法律的手段，对农场结构的变化施加不同的影响：或者顺应经济发展的规律，为这种变化创造条件，促进农业劳动力不断地向农外各种部门转移，推动农业生产力的提高；或者逆潮流而动，制造人为的障碍，阻碍农业劳动力的流动，导致农业衰退、停滞以至演变成危机。如果政府的决策符合客观规律，有可能通过制度创新以较快的速度达到改进农场结构的目的。

例如，荷兰等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有：确定了务农的资格，使相形见绌的农场不断退出农业，同时对脱离农业的劳动者进行教育和培训，为他们创造新的就业机会；规定适当的土地继承制度，避免土地“细碎化”，使有生命力的农场有可能不断地扩大规模；实行宽松的制度，使农户享有充分的决策权和对资源的支配权，使资源向效益高的部门流动；建立完善的法律体系，创造有利于公平竞争的体制环境；改善基础设施和农业技术推广体系，支持农业科学研究，为生产者及时提供国内外市场的信息，鼓励和支持农民建立各种各样的合作社为自己服务，等等。这方面的成功经验很值得我们借鉴。

从前苏联农业危机直到国家的解体的教训，可以看到：死板僵硬的中央计划经济体制，把国营农场和集体农庄看成完成国家政治任务的工具，用行政命令和各种不合理的规章制度抑制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通过行政手段下达各种生产指标，强迫农民把农产品以低价卖给政府所控制的垄断性企业，限制甚至剥夺农民在生产方面的决策权和对资源的支配权；通过行政手段割断农业生产的链条，阻碍农产品的自由流通，等等，使农业资源极其丰富的国家陷于食品短缺，成为农产品进口的超级大国。许多发展中国家，为了工业化的需要，限制农村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和土地的自由流转，阻碍了农户规模的扩大，也影响了农民收入的提高。日本不合理的制度妨碍了农场规模的扩大，形成了兼业农的利益集团，在总体上极大地损害了日本农业的国际竞争力。

（2）政府在农业产业结构变化中的作用

从国际比较可以看到，各国农业产业结构的变化，起主导作用的是市场的力量，政府的作用只是第二位的。在发达国家，几乎找不到关于调整农业产业结构（我国现在普遍在说的那种“调整”）的文献，因为在这些国家，农业生产结构的演变的确是一个在市场利益驱动下自然演变的过程。美国在1933年发布（1938年又修订）的《农业调整法》，那是为了控制生产过剩、实行政府收购、农民自愿参加的“农产品计划”（这个计划也不同于我们熟悉的“计划”），目的是为了支持农场主的收入，与我们“优化产业结构”的内容不是一回事。

在竞争的经济里，在一个产业得不到社会的平均收入时，应当设计一种政策，引导其中的资源（包括劳动力）向另一个部门流动，其结果将是整个经济效率的提高，社会福利的改善。至于社会的弱势群体，则应当通过社会的“安全网”给予保障。理解了这一点，就可以明白：“农民如何增收”本来不是政府冥思苦索的问题。应当通过培训，为农民的“再就业”铺设道路，开拓新的就业领域（特别是加工业和市场营销业），使更多的农民离开农业，这才是解决农民收入低的“治本”办法。用法律保护农民的合法利益，不断通过制度创新，努力提供公平的竞争环境，为农民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服务，提高农民的素质，增强农民的能力，这是政府的职责。

在农业产业结构的变化中，政府当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政府应当为自己正确定位：政府主要是为农民提供服务，做市场办不到、办不好的事情。政府应该注重防范和打击违法活动，维持正常的市场秩序，保障农产品的自由流通，保护自然环境、治理污染，为农民提供市场信息和法律、技术的咨询，规划和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等等。就农业产业结构来看，政府及其资助的研究与咨询机构等可以而且应当对国内外市场进行周密的调研，对农产品供求形势进行科学的预测，就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提出导向性的意见；建立国家食物保障的预警系统，确保国家主要农产品供需的基本平衡。应当反对为了追求“政绩”而搞形式主义，用行政手段“按计划”对农业生产结构进行不恰当的干预和“调整”。政府做出的关于农业生产结构调整的建议是否可行，能否奏效，只能用事后的市场绩效来检验和校正。

图2表示的是农业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过程。这个过程不只是向农业部门注入更多的资金、提供更先进的机械等物质设备，而且还必须有农民本身素质的提高。一方面是农业对大自然依赖程度的降低，另一方面是对劳动者的智力、技能、管理能力等提出更高的要求。农业生产部门一定会有更深的分工、更细的专业化，这要求农民成为本行业的专家。我们在发达国家的农场主那里，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这显然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学习过程。

政府的作用是为农业产业结构的这个高级化过程打好基础，首先是普及和改善农村的基础教育和职业教育，加强农业的科研和推广体系，创造宽松的环境，让农民在市场经济中学习，更好地组织起来，这样，新一代的农民——农业企业家就会成长起来。

　

四、从国际经验看我国农业经济结构调整的基本趋势

在加入了WTO以后，要开创我国农业发展的新局面，迫切需要推进农业的结构调整，尽早摆脱现在传统的小农经济式的经济结构，尽快向发达国家那种现代的农业经济结构转变。这是时代赋予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从以上国际比较得出的经验和教训来看，农业结构的“调整”的内容超出了我国许多人的想象，不只是“多种点什么、少种点什么”的问题。这里的内容要宽泛得多，问题要复杂得多。对比国际经验，在“农业经济结构调整”方面，以下方面是必须强调的：

一、市场主导原则。农民生产什么赚钱？这是没有现成答案的。任何一个国家、地区，“最佳的”农业产业结构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其基本原因在于：市场时时刻刻是在变化的。美国10大农业州50种主要农产品的排行榜（表8）给我们的启示是，除非具有绝对优势，每个州的“主要产品”的结构是在不断变更的。例如1977年，“温室产品”只出现在一个州，而到1996年，已经有5个州把它作为主要产品生产。这就是一种“产业结构调整”。在成熟的市场经济条件下，这是农场主追逐利润积极适应新的市场形势发生的变化，事后的统计才发现：温室产品已经成长为许多州的主要产业。这很好体现了农业产业结构变化（“调整”）最基本的原则。

二、比较优势原则。WTO使我们明白：我国必须大力发展具有比较优势的劳动密集型产品，才能够在国际市场上赢得主动权。比较优势是国际贸易的基石。荷兰成为农业出口的强国，就是充分发挥自己比较优势的结果。我国近年来蔬菜、水果、畜产品、水产品等的产量迅猛增长，也是比较优势原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要提高我国农业的效益、提高农民的收入、增强我国农业的国际竞争力，都必须遵循比较优势的原则。这同样适用于我国各地区之间开展区域分工，应当破除地方保护主义，善于优势产品去交换非优势产品，才能优化资源配置，增强我国农业的综合竞争力。

三、产业链延长原则。农业提供农产品，这只是产业链中的一个环节。在美国，农业“产后”部门不仅容纳了大量的劳动力，而且创造了4倍于“农场”部分的产值。在发达国家的食品加工业主要分布在农村地区（原料产地），为离农劳动力转移提供了重要出路。国际经验证明：服务业是吸收劳动力（当然也包括农业劳动力）最主要的途径。正是服务业的蓬勃发展，才有农村劳动力的显著减少。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一个农业劳动者生产的产品，有3 – 5个人从事于产品的加工、销售及相关的服务业，加工与营销部门增加的服务的种类和数量被认为是一个国家发达程度的“可靠的标志”。

四、集约化和产业升级原则。随着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对农产品的质量必然越来越高，因此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也必然是一个产业不断高级化的过程。用自给自足为特点的传统农业，主要是为生存而生产。商品农业是为消费者而生产，特别是集约型畜牧业和设施园艺业，其生产的技术要求往往比普通大田农作物更加严格，规格和品种更加多样，因而能够满足消费者——尤其是高收入消费者多样化的需求。发达国家的消费模式有较强的示范效应，高收入者领导着消费的“新潮流”。高收入者青睐的产品将成为前景看好的优势产品。所以农业产业结构高级化是与消费层次高级化相关联的。

五、“绿色”农业和“环境友好”原则。产业结构的调整必须考虑到环境问题。工业化社会带来的环境污染、土壤退化、全球变暖等等，以及与此有关的许多人类疾病，使国际社会越来越关注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关注人们身边的环境质量。“有机农业”首先在发达国家兴起，“绿色食品”不但在市场上站住了脚跟，而且其份额越来越大。在我国西部广大地区，有条件开展天然的无污染的商品性生产。这不应当是原来意义上的传统农业，而应当是用现代先进技术武装的、实行现代管理和销售方式的“环境友好”的现代化农业。

　

五、政策建议

总结农业结构变化的国际经验，特别是发达国家规律性的现象，现在提出如下政策性建议，供领导参考：

一、结构调整必须适应市场需求

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是农业生产者不断适应市场需求的过程。适应市场需求，农民就能从中增加收入；不能适应市场需求，农产品没有销路，农民的各种投入就得不到回报。市场需求千变万化，农业生产又有一个比较长的滞后期，这就使农民难以判断结构调整的方向。在发达国家，政府不直接干预生产，主要是为农民提供服务，做市场办不到、办不好的事情。政府为农民服务主要体现在为农民及时提供各种市场信息，并且通过国家指导性计划（预测）就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提出导向性的意见。

二、通过制度创新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增强国际竞争力

    我国的农业劳动生产率不但大大低于发达国家，而且也低于不少亚洲邻国（包括印度）。我国农业劳动生产率低，是我国农民收入低的根源；收入低，又是因为我国农村剩余劳动力太多，农业生产规模太小。成亿的农业劳动者挤在狭小的耕地上，无法应对跨国公司庞然大物的挑战。要增强国际竞争力，在短期里无法扩大资源的拥有量的条件下，靠制度创新很可能是有效的（如我国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

三、推进现代畜牧业、园艺业发展

根据国际经验，畜牧业占农业的主导地位是普遍的规律。我国近年来畜牧业的快速发展证实了这一点。畜牧业在我国发展符合我国的比较优势，它需要比较多的劳动投入，适合我国劳动力丰富的国情；有利于合理利用丘陵和草地，不需要很多优良的耕地。畜牧业的加工链条比较长，使许多种植业产品得到“第一次加工”，实现增值。畜牧业有利于吸纳很大一部分农村劳动力就业。发展园艺业也有同样的理由。随着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周边国家劳动力价格的上升，我国发展园艺业有光明的前景。

四、重视产后环节，推动农工商一体化

发达国家的农产品加工业迅速发展，形成了一些经济实力极强的跨国公司（如“雀巢”）。食品工业的产值在美国处于第二位。农产品加工业不仅吸纳了大量的农业劳动力，其产值也大大超过了农业“产中部门”，形成了发达的“农工商综合体”，从而成为农业结构高级化的组织形式。农产品的加工、尤其是营销业有利于增加就业。

五、应当不失时机地研究“农场结构”的调整

我国经济社会条件差异极大，情况非常复杂，在东部沿海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人均占有耕地面积又特别小，如何进行土地制度的创新，是一个待研究的课题。建议借鉴发达国家走过的道路，在部分地区进行试点，促进农业就业的“准入制度”（即“当农民”要有一定的“资格”），推动农业经营规模的扩大，防止“兼业化”的无限蔓延。根据荷兰、日本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和教训，兼业化带来的不仅是效率的损失，而且更重要的是不利于国家农业竞争力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