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说二十世纪是民族主义的世纪,那么二十一世纪就是宗教主义的世纪。
不知你们注意过没有,不论东西方,传统宗教都在卷土重来。如咄咄逼人的伊斯兰宗教扩张,而中国则也是以法轮功邪教出现为标志,现在更是进入了地下教会快速蔓延的时代。
俄罗斯已经重回东正教传统,土耳其的埃尔多安也重新祭起了伊斯兰化的大旗,至于中国,虽然儒家不是宗教,但也有类似宗教的性质——此前我们的领导人也去了孔府去祭孔了。
这似乎是个传统回归的时代。但是时代在进步发展,传统回归只会是个假象,它预示的,是一个与旧时代完全不同的未来。
我们知晓,二十世纪作为民族主义的世纪,也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风起云涌的世纪。不过这个运动与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运动并立而行,构成了整体上去宗教化的状况。共产主义运动根本地是以民族解放运动的形式体现出来的。
然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衰退,苏东剧变则使其进入崩溃状态。自由主义思潮一家独大,但它不能主导全部,它自由,但不平等。代共产主义运动而起的就是伊斯兰为代表的宗教主义运动,填补真空。
没有共产主义运动博弈的自由主义,自身就走向了堕落,丧失了活力。与它搭档的对手就成了传统宗教——把社会往回拉的力量。它自己神经衰弱,开始排斥异己了。比如马克思,黑格尔等哲学家的思想被排挤出了剑桥大学。
以前是民族主义,现在是宗教主义。为什么有此变化?主要是因为全球化,民族主义的利益共同体在国际资本的攻势里逐渐走向了瓦解,与此同时,被资本浸淫的世俗民族主义意识形态也由于不平等的加剧而走向消亡。人们需要新的寄托,不是民族,而是符合全球化要求的意识形态实体。自然就是宗教——一种普世的价值观。
宗教还保持着”纯洁“,没有被资本过分地浸淫,可以寄托。而且它有一整套价值体系,这是民族主义世俗主义不具备的,堪与之并论的只有马克思主义而已。虽然它落后,但它也反资本,因此可以捕获到很多平等的信徒。最重要的是,它并不以国家为壑
,适合在全球层面上传播发展。如伊斯兰,数十亿信众,分布在全世界各个国家。它是高度契合全球化的,且组织基础雄厚。
宗教,到底起着什么样的社会作用?它是一种”中和剂“,当资本的运动要撕裂社会时,它起到了缓冲的作用。当社会化生产让社会文化走向激进时,它作为厚重的传统构成了一切文化的底色,如同体液平衡一样。让社会大体稳定地存在。比如重视家庭,社会公益的道德价值,是钳制资本为所欲为的。
宗教的存在,就是文化的主体。所谓天启宗教,即基督教犹太教和伊斯兰教等,作为一神论的宗教体系,其成熟也就在于大一统的国家形成之时。中国的儒家思想也是一样。组织体系上说,它们都是金字塔式的等级结构。这方面,政治与宗教是合一的。政治与宗教绝不能分离。哪怕是多党民主的政治与宗教的信仰自由,本身也是自由主义的政教合一而已。政治实际地从属于文化。
宗教,是群众唯一能够听得懂的文化,任何思想,成熟了都是一套思想体系,即一套价值观。它的生命力不是在哲人的教科书里或者学校里,而是在广大的群众之中。任何价值观体系都是灵活的,但倘若要获得生命力,它必须要进行宗教化,形成对圣人或者神的膜拜。宗教要造神,或者说造英雄,造传奇。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需要神力,英雄,传奇来塑造高尚的制高点,来供自身效仿,膜拜,因此社会才有了秩序。上行下效,历来是人类社会的本色。哪怕是马克思主义,倘若不宗教化,也形不成运动,马克思就被奉为神,虽然马克思主义反对神。但要看实际效用,马克思,列宁等人就是以圣人的地位来崇奉的。
宗教文化风靡,是好是坏?这都谈不上,它只是一种”历史工具“,负责实现历史赋予的使命。什么使命?就是重建秩序,资本为代表的自由主义冲散了秩序,让社会走向离散化,而宗教的功用就是重建它们。确保社会依旧能存在下去,无论是以何种名义,这都是必须的。只不过历史剧的演绎,总是新事物穿了旧事物的罩袍也演戏的。这跟文艺复兴一样。因此所谓伊斯兰主义的恐怖主义运动,其历史工具性的作用是有的,就是目前为止,只有他们是真正的秩序性的力量,可以担负起落后国家重建强力秩序的责任,即金融等资本势力在破坏落后国家和地区工业化的条件,而宗教主义则是保护威权秩序,确保落后国家能够工业化。这个作用,就跟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崛起才让中国实现了工业化一样。这种宗教主义运动,虽然极端,但是有重大的历史意义的,在近期能根本不可能被消灭。极端的宗教主义,因为极端的资本运动。金融本身的畸形发展,已经走向极端。宗教恐怖主义仅仅是个回应,保持平衡。
历史工具是要利用人的,因此无数的人会成为其殉葬者或者牺牲品,也会有无数的人获得益处。这里无法道德评判,这是不可避免的。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二十一世纪的宗教主义运动里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社会变动吧。起码我们已经了解了民族主义带来的社会巨变。最令人感兴趣的还就是极端民族主义——纳粹法西斯,在二十一世纪是否会以极端宗教主义的面貌重现世间。而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因民族主义而起的世界大战,是否会重新人间。
明确地告诉各位,是会的。宗教主义的时代,出现宗教主义的法西斯,出现因宗教主义而引发的世界大战,乃至因为宗教分歧而出现的宗教大屠杀。各位要准备好这样一个血雨腥风的时代。
宗教的社会功用虽好,但不同的一神论宗教体系之间是对抗的。比如天主教与伊斯兰教之间,任何口头的妥协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个”宗教市场“的垄断竞争巨头,倘若开始全面对抗,那么就不会是”差异化竞争“,必然是如同二十世纪的全民族战争的状态。哪怕战胜,都会是惨胜。它的战争,不会是国家的对抗,而是国家的内战。各个宗教各霸一方。
有人说欧洲就没有宗教化,年轻人越来越不信教了。这不过是自由主义衰落的一个表现——奉行着自由主义价值观的年轻人愈加堕落,开启各种”自由模式“,丧失秩序乃至活力。那么迟早会被野蛮的,但却富有生命力的社会力量干掉。暴力代表生命力。欧洲的自由主义文明已经开始衰退。这个”文化战争“早就开始打了,自由主义一败涂地,它连继承其意识形态的孩子都生不出来。
西方文明倘若是希腊罗马,那么伊斯兰的入侵就是日耳曼。活力的野蛮最终战胜腐朽的文明。
这个战争现在看,无休无止。除非所有的传统宗教都一起消灭,被新的意识形态取而代之。这个力量尚未出现。一般地说,宗教的冲突,是人类走向全球文明的必经阶段,总有些宗教被淘汰,总有被淘汰的宗教不甘心失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什么可以避免宗教战争?什么可以变宗教的落后反动为文明进步?这样全球化时代的共产主义运动能够对抗之,乃至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