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对个人(P2P)市场曾经很简单:最初只有一个eBay。如果你想卖掉一支坏了的激光笔,在eBay能找到买家。接下来有了本地交易网站Craigslist,不久之后,P2P平台把所有你能想到的市场中的买卖双方都联系在了一起:手工艺品(Etsy);零工(TaskRabbit);交通(Uber);住宿(Airbnb);消费贷款(Zopa);甚至酒类(Drizly)。
当你意识到自己真的能在周六晚上的旧金山坐车回家、或是出租阁楼赚些钱时,你会兴奋一段时间,但是反对情绪一直在发酵,其中夹杂着两层抱怨,在一年前亚特兰大出租车公司和司机起诉Uber一案中被很好地展现了出来。
“Uber在亚特兰大的运营几乎毫不考虑乘客的安全问题,也从未顾及保护乘客的法律,”一名原告在《亚特兰大宪法日报》(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上发表声明称,“自Uber开始运营以来,我们的收入节节下滑,拥有合法执照的出租车司机正在离开这个行业。”
换句话说,Uber等P2P服务被称为危险服务,而且给现有从业者带来了不受欢迎的竞争。(一些研究支持这个常识性结论:新竞争者威胁到了现有从业者的收入。)
这两点或许貌似截然不同的问题。你在Airbnb上出租一个单间时担心消防通道指示是一回事,而保护当地正规酒店经营者的利润空间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这两个问题不可避免地被搅在一起,因为它们都触及了现有从业者受到监管的方式。人们希望监管机构通过让醉酒者和性侵者难以当专车司机、易失火建筑不能接待毫无戒心的游客、以及雇主无法剥削工人,来保护消费者、雇员以及公众的利益。但是,一些法规似乎更倾向于保护局内人,而不是消费者。
想想纽约出租车牌照制度:在没有牌照的情况下你不能开出租车,出租车牌照不时成为数百万美元的资产,往往归投资者所有,由其以每天100美元或更高的价格把牌照租给司机。菜鸟Uber和Lyft不止争夺乘客,它们还争抢司机。相比向牌照所有者交份儿钱,司机或许更倾向于把佣金交给这些新老板。
出租车牌照成为稀缺资产,纯粹是由监管者的一纸文书造成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不是狂热的自由主义者,你也能看出监管者的动机是保护这些资产的价值。再说,不只是自由市场原教旨主义者才会相信:如果消费者认为出租车提供的服务更安全,他们会花钱购买更安全的服务。
这或许有助于从不同角度来探究这场辩论。这些新竞争者是否提供了有价值的新服务,还是只是利用技术规避了其他人必须支付的税款以此套利、从其他竞争者必须跳过去的监管障碍下面钻了过去?
如果它们有实实在在的经济价值,那么就该由监管者琢磨出如何释放价值,而不是试图通过立法去消灭它。
丽兰•安纳夫(Liran Einav)、基娅拉•法罗纳托(Chiara Farronato)和乔纳森•莱文(Jonathan Levin) 3位经济学家对P2P市场进行的新研究发现,其经济价值确实存在。P2P市场让两件过去难以想象的事情成为可能。
第一,它令贫瘠的市场变得富饶而肥沃。eBay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它使得离奇产品的买卖双方找到彼此并从交易中受益。Etsy和eBay的模式一样,你可以在这里找到出售像肢解的青蛙一样的毛绒玩具(似乎不太可能在商业街找到立足之地的产品)的卖家。
P2P第二个妙招是将兼职者引入该市场以满足需求激增时的情况。只是为了应对暑假旺季就建设新酒店,或是为了解决新年夜的打车高峰而增加出租车——那是效率低下的;但是,只要有需求,P2P市场就可以引入一些额外的供应。结果就是,周五晚上11点在P2P平台更容易叫到车,学校假期时P2P提供的客房价格更合理。
P2P市场非常值得拥有。因此,监管者面临的挑战是赶上其发展的脚步。应该如何把Airbnb上每年只把房间出租10晚的房东与长期经营住宿加早餐旅店(B&B)的房东放在同一个监管层面上?Uber专车司机是公司雇员(就像加州劳工委员会最近裁决的那样),还是利用Uber软件工作的自由职业者(像Uber主张的那样)?或是其他性质?
詹姆斯•苏洛维尔奇(James Surowiecki)最近在《纽约客》(New Yorker)的专栏认为是这属于“其他性质”,呼吁进行监管改革给“零工经济的工作者提供一个更好地兼顾灵活性和安全性的办法”。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令人向往的目标,尽管实现它并没有那么简单。为Uber司机或是TaskRabbit的“任务方”提供养老金、带薪休假或是失业保险,将需要明智的法规和明智的管理体系。
P2P市场或许曾经很简单;但如今它关系到的远远不只是偶尔有一支坏掉的激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