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产业集群影响台资区位选择的实证分析
[内容摘要] 本文着重采用系统的数据和计量模型的方法,探讨了产业集群是新时期台商在祖国大陆投资区位选择中的重要因素。对此,笔者通过分析台商的战略转变,从实证的角度来论证产业集群对台资的吸引,最后提出利用产业集群发展海峡西岸经济区的相应建议.
[关 键 词] 产业集群 区位选择 海峡西岸经济区
一、引言
台商在祖国大陆的投资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90年代得到迅速发展。在1990—2001年,各省区市的台资都有较大幅度的增长,但增长速度的地域差异导致其产生显著的空间扩散特征。为了更全面的反映台商直接投资随着时间变化而发生的空间转移情况,张传国将研究期划分为两个阶段,1990—1995年为第一阶段、1996—2001年为第二阶段,分别计算两阶段各省区市直接投资额的平均值占同期全国的比重,据此求得比重差,依此判断台商直接投资产生空间扩散的主要标志(见表1)。
表1 台商对祖国大陆直接投资的地域分布与空间转移计算值 (单位:%)
省市区 | 各省市区比重 | 比重差 | 省市区 | 各省市区比重 | 比重差 | 省比重 | 各省市区比重 | 比重差 |
北京 | 2.87 | 0.12 | 安徽 | 0.93 | 0.82 | 四川 | 1.12 | -0.38 |
天津 | 3.59 | 1.00 | 福建 | 12.91 | -6.03 | 贵州 | 0.09 | -0.27 |
河北 | 0.43 | -0.06 | 江西 | 1.61 | 0.67 | 云南 | 0.72 | -0.32 |
山西 | 0.72 | 0.21 | 山东 | 3.59 | 0.55 | 陕西 | 1.08 | -0.89 |
内蒙古 | 0.47 | -0.05 | 河南 | 0.86 | -0.41 | 甘肃 | 0.14 | 0.64 |
辽宁 | 3.47 | 0.87 | 湖北 | 1.73 | -0.72 | 青海 | 0.002 | 0.02 |
吉林 | 0.50 | 0.43 | 湖南 | 1.00 | 0.77 | 宁夏 | 0.04 | 0.09 |
黑龙江 | 0.71 | 0.34 | 广东 | 21.52 | 0.36 | 新疆 | 0.14 | 0.04 |
上海 | 7.17 | -0.30 | 广西 | 1.79 | 0.57 | 西藏 | 0.007 | 1.87 |
江苏 | 22.24 | 0.61 | 海南 | 1.44 | -0.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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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 | 6.44 | -0.34 | 重庆 | 0.69 | 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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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分析发现:福建、内蒙古、河北等是台商直接投资相对移出省份,其中福建省比重下降最大,达6.03%;以苏、沪、浙为首的长三角经济区与以广州为首的珠三角经济区属于台商直接投资相对移入的区域。1990年以前总计,福建省吸引台资占大陆台资比重高达58.9%,至2000年底却下降到只有9.76%(郑胜利,2002),而且根据俞天贵等人采用业绩指数与潜力指数测度方法得到的潜力指数,说明长江三角洲与珠三角经济区在吸引台资方面仍具有相当大的潜力。那么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台资的流向呢?随着20世纪90年代“新经济地理学”的问世,引发了学者关于集聚经济对FDI吸引作用的探讨,台资作为一种准外资,本文将台商在祖国大陆的投资作为研究对象,分析产业集群是吸引台资的新取向。
二、产业集群的概念与特征
产业集群(industrial cluster)作为一种企业的空间集群现象,国内外学者从不同的特征角度对产业集群的概念进行了界定,纵观这些产业集群的定义,基本围绕着地理特征和产业特征两个方面展开。其中波特对于集群的分析是迄今为止最为全面的,在他看来,产业集群是某一特定领域内相互联系的企业及机构在地理上的集聚体,它包括一系列相关联的产业和其他一些与竞争有关的实体,如零部件、机器设备和服务的供应商、专用性基础设施的供应商等。集群也往往向下游拓展到销售渠道和客户,横向拓展到互补产品的制造商和在技术、技能上相关或有着共同投入品的企业,另外,许多成熟的产业集群也包括政府和其他机构,如大学、标准化机构、智库、职业培训机构及商会等,这些机构提供专业化的培训、教育、信息、研究与技术支持。
产业集群的特征具体可以包括:①地理特征,主要指构成集群的企业和机构在地理上彼此邻近,是构成“集群效应”的基础,②内部成员关联特征,如企业之间相互依存与联系,企业和各种机构、组织之间的互动等,③良好的公共基础环境设施,包括交通、通讯社会服务等,④学习性,它来自非正式创新网络内部R&D溢出、知识溢出、资源和信息共享,并形成良好的学习机制,⑤根植性,指企业根植于当地的文化中,强化了成员之间不断重复的互动和信任,维持并促进各方面的合作。一般而言,我国产业区在根植性与学习机制等方面还较为欠缺,还不能称为成熟的产业集群,但在吸引资本上,已经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三、 台商的战略转变看产业集群对台资的吸引
台商在祖国大陆投资的区位选择,与其自身的经营战略密切相关。从近20年的发展历程看,其投资变化大致经历了初期的试探阶段(1981~1987)、中期的扩张阶段(1988~1993)以及近期的调整阶段(1994以后)(李非,1999)。在第一阶段,台商投资主要看重的是福建所具有的开发程度、靠近台湾、劳动力成本低以及语言、文化环境相通等区位优势,第二阶段,随着福建沿海地区的劳动力成本上升,使得华东沿海地区的成本优势呈现,长江三角洲地区雄厚的工业基础和未来经济增长中心地位的初显成为台商逐渐北移的原因。前两个阶段影响台商区位选择的主要是传统的因素,第三阶段赴大陆投资的台资企业与早期投资于广东、福建的中小型台资企业不同,这些企业均有着全球经营理念和整体布局观念的大型企业,其经营战略已经从早期的简单一体化转变为复合一体化,在全球范围内整合资源,以形成一体化的生产与营销网络,发挥“协同效应”的优势。这一时期,台商对投资区位的偏好不再局限于以往的传统因素,而是更加注重产业集聚水平和信息成本的大小,注重投资地区的市场规模和潜力,注重投资地高素质人才等因素。
台商为了增强其企业的竞争力,更倾向于选择产业集群发展较好的地区进行投资。这主要基于三个方面的原因:首先,产生外部经济。当某种行业在一个或几个地点集中生产时会降低该行业的成本,产业集群使规模经济存在于行业内,即产生外部经济,因为它能使厂商集中并促使专业化供应商队伍的形成;有利于劳动力市场共享;有助于知识外溢。其次,降低交易费用的需要,其中主要包括两个方面:①得益于良好的公共基础环境设施,节约成本,②降低信息成本,台商的投资行为面临着诸多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为了降低风险,台商在进行新的投资时总是趋向于接近过去的台商投资者,众多台商投资企业投资于某一地区使该地区的信息成本大大降低,研究表明,日本在美国的直接投资倾向于采用“跟进”策略,同时也重视早期的直接投资(Kogut and Chang,1996)。最后,创新的需要。根据大陆商务部统计,从台资的投资领域来看,2000年开始的第三波热潮的投资领域主要是分布在高科技水平的电子、半导体产业,投资的技术含量有了较大的提高,而产业集群有助于台商知识的获取与技术的创新。
综上所述,产业集群能够满足台商提高其企业竞争力的要求,随着战略的转变,产业集群已经逐渐成为台商投资区位选择中的重要因素。
四、变量选择与实证研究
假设产业集群决定了台商在中国大陆投资的区位选择。基于以上的理论分析,我们选择下列变量来解释台商在中国大陆投资的区位选择。
(一)与产业集群有关的变量
样本范围:中国大陆10个省市区。
被解释变量:这10个省市区的台商投资合同总额(Y), Y值取2003年数据[1]。
解释变量:除台资投资水平这个变量外,其他也都取2003年[2]:
台商投资水平(Y-1)。一个省,直辖市或自治区的前一年的台资水平可以衡量这个变量,这种空间上的“跟进”策略有助于获取廉价的信息,降低信息成本。
工业企业数(X1)。工业生产活动的存在意味着拥有原材料和劳动力的供给以及其他相关的基础设施,也说明这个地区的工业及相关产业发展得比较好,容易产生集聚效应。实证分析表明,新的企业倾向于建立在存在大量生产活动的地区。
基础设施(X2)。完善的基础设施对吸引台资有着积极的作用,本文以交通网络密度为代表来考察基础设施对吸引台资的影响。交通网络密度定义为各地区的运输线路长度与该地区面积的比值。其中,运输线路长度是国家铁路营业里程、内河航道里程和公路里程的加总值。
商业服务水平(X3)。完善的社会服务体系能够为台商提供极大的便利。本文选取了部分第三产业,如交通运输仓储及邮电通信业、批发零售贸易及餐饮业、金融保险业、社会服务业进行加总,再除以GDP得到的值来衡量商业服务水平。
高等学校数(X4)。较为成熟的产业集群需要提供专业化的培训、教育、信息、研究与技术的政府或非政府机构的支持。由于第三波台商投资主要集中在半导体与电子产品为主的高科技产业,所以台商投资的区位选择更倾向于那些高级人才储备充足并且供应稳定的地区。本文选取各地区的高等学校数为代表变量。
以上的变量可以由下面的公式表示:
Y=f(X1,X2,X3,X4,Y-1)
+ + + + +
(公式下面的正号表示预期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之间成正相关)
本文研究所选择的模型采用对数形式。采用对数形式模型的原因是:①可以将可能的非线形关系转化为线形关系;②对数变换压缩了测定变量的尺度,进而可以减少或者消除由于采用了横截面数据所带来的异方差性问题;③对数形式的拟合模型可反映各自变量的变动对被解释变量的弹性影响。下面是设定的模型:
LnY=a0 +a1*LnX1+a2*LnX2+a3*LnX3+a4*LnX4+b*LnY-1+U;(其中,ai,b是回归系数;U为随机误差项)
虽然经过对数变换可以减少异方差问题,但我们仍然需要进行检验,因为这个问题的存在,将使t检验来判断解释变量影响的显著性失去意义。本研究采用帕克检验。如果存在异方差问题,我们采用White异方差一致协方差估计来修正OLS估计,此时的t统计量和F统计量可以用于统计推断。
(二)对台商投资的实证研究
根据相关分析,各解释变量与因变量之间存在着正的相关关系,符合预期假定。其中
LNY与LNY-1,LNX1相关关系密切,都超过0.8。但是各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说明了它们之间存在着多重共线性问题,比如LNY-1与LNX1,LNX3;LNX1与LNX2,LNX3的相关系数较高,超过了5%显著性水平下的相关系数临界值0.349。因此,在下面的模型拟合中采用逐步回归法,以消除多重共线性带来的不良影响。JB(Jarque—Bera)检验表明,对台资回归的残差服从正态分布,因此,我们可以采用OLS估计,估计的结果见表2。
表2 台商投资区位选择的OLS估计结果
| 模型1 | 模型2 | 模型3 | 模型4 | 模型5 | 模型6 |
常数C | 0.878469 (1.490739) (1.011864) | -3.366680 (-0.834017) (-2.230948)* | -0.710175 (-0.098005) (-0.394692) | 1.633236 (0.221024) (0.392033) | -8.520533 (-0.477887) (-1.0468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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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Y-1 | 0.876043 (8.123598)*** (6.376175)*** | 0.741701 (4.479109)*** (4.481357)*** | 0.722505 (3.995019)*** (4.195118)*** | 0.718183 (4.057652)*** (4.256521)*** | 0.841484 (2.697892)** (5.938278)*** | 0.725970 (4.417610)*** (4.584916)*** |
LNX1 |
| 0.530879 (1.062841) (2.693409)** | 0.475895 (0.874714) (2.532169)** | 0.290767 (0.521879) (1.016920) | 0.296550 (0.430263) (1.346227) | 0.435909 (1.307143) (3.885382)*** |
LNX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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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66518 (1.125729) (1.1215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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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X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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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83000 (0.454706) (2.551407)** | 0.993805 (0.469826) (1.169756) | -1.056459 (-0.220632) (-0.450514) | 1.153817 (0.973678) (3.751064)*** |
LNX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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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5645 (0.486505) (0.9876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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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值 | 65.99285 | 34.09591 | 20.22369 | 16.16022 | 13.29731 | — |
S.E. | 0.621119 | 0.616147 | 0.654336 | 0.640232 | 0.700403 | 0.606282 |
调整后的R2 | 0.878367 | 0.880306 | 0.865009 | 0.870766 | 0.845332 | 0.884108 |
D—W | 1.703497 | 1.815535 | 1.871419 | 2.261246 | 1.721880 | 1.870633 |
注:①上面括号内的t检验值是未修正的;②下面括号中的t检验值已经经过修正③*表示p<0.1, **表示p<0.05,***表示p<0.01。
根据逐步回归程序,从所有解释变量中选出相关性最强的变量LNY-1,建立一元回归模型,得到模型1,在模型1中引入第二个变量,共建立4个二元回归模型,从这些中再选出一个较优的,选择时要求解释变量影响显著,参数符号正确,R2值有所提高,从而得到模型2和模型3。在模型4中,由于引入了变量LNX2,虽然R2值提高,但使其他参数无法通过t检验,在模型5中,由于引入变量LNX4,使得R2值下降,而且使变量LNX3的参数估计值为负,其他变量也无法通过t检验,所以变量LNX2,LNX4引起多重共线性问题,应该舍弃。由于本文考察的是产业集群对台资的吸引作用,不考察截距项所包含的其他吸引台资的重要因素,如市场规模,经济政策,地理位置等,所以在模型6中,去掉截距项,这使得参数通过检验,并且显著性水平较高,因此最终的拟合方程是:
LNY=0.725970*LNY-1 + 0.435909*LNX1 + 1.153817*LNX3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首先,集聚效应(体现为企业数),信息成本的高低和第三产业的比重对台资流入有重要作用。一个地区的企业数增加10%,该地区就会增加4.36%的台资,而部分第三产业比重增加10%,台资的利用额就会有更大幅度的增长,涨幅为11.54%。其次,调整后的R2值为0.884108,说明三个变量可以很大程度上解释台资在祖国大陆的区位选择。而在模型4中,由于LNX2的引入,增加了R2值,这说明基础设施对台资的流入有一定的影响。综上所述,模型的回归结果从实证的角度证实了产业集群对台资区位选择的影响。
五、对海峡西岸经济区吸引台资的建议
在建设海峡西岸经济区的进程中,如何在原有引资的基础上,吸收更多的台资以促进经济区的建设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课题。而且随着最近两岸政治形势的改善,在台商掀起投资大陆的第三次高潮中,海峡西岸如何能形成强有力的竞争力与吸引力,营造区域合作与创新环境,使台商在当地长期扎根?通过对台商投资祖国大陆区位选择实证分析的结论,并结合福建自身的特点,笔者认为:要改善福建的引资综合环境,最重要的是要加快发展配套产业、形成集聚经济效应,着力发展部分第三产业与加强福建基础设施建设。
(一)加快发展配套产业,形成集聚经济效应
在集聚经济因素成为影响台商投资区位选择的重要因素的情况下,加快发展适合台商高新技术产业投资的配套工业产业体系,加快集聚经济效应的形成,是福建今后工作的重中之重。福建还要学习长三角地区“以台引台”的经验,通过项目引进长产业链,形成规模优势和产业优势,增强福建的集聚经济效应。
(二)着力发展部分第三产业
不论从绝对数,还是从相对数来看,福建在部分第三产业的发展与长三角的江苏,珠三角的广东都有一定的差距。完善的社会服务体系能为台商的生产和交易提供极大的方便,如邮电通信业的发达有助于台商和供应商及客户等联系;批发零售业的发展可为台商提供较为完善的分销网络;完善的社会服务体系可以集中资源进行生产和研发活动等等。所以,要着力发展西岸经济区的城市服务体系,在金融、通信、法律、零售等领域开发,以形成服务业的集群。
(三)加快福建基础设施建设
从变量X2的计算可知,福建的交通密度为0.485,广东为0.694,而江苏则是达到了0.909,从横向比较水平来看,福建的交通,尤其是铁路交通仍然与长江三角洲地区有着不小的差距,连接长三角与珠三角的交通网络尚未形成,因此,加快出省铁路、高速公路网络的建设,仍然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艰巨的任务。此外,我们还应该加快港口、能源等基础设施建设,争取将海峡西岸港口群纳入全国港口布局规划,推动福建LNG总体项目和沿海大型燃煤电厂的建设,建议推动福建炼油厂进一步扩大炼油能力。
参考文献:
[1]魏江:《产业集群——创新系统与技术学习》,科学出版社,2003年。
[2]张传国:《台商直接投资祖国大陆的空间扩散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03年第10期。
[3]保罗·克鲁格曼等:《国际经济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
[4]贺灿飞,魏后凯:《信息成本、集聚经济与中国外商投资区位》,《中国工业经济》,2001年第9期。
[5]王必达:《后发优势与区域发展》,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
[6]李非,李继翔:《台商投资中国大陆区位选择的实证研究》,《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6期。
[7]卢福财、胡大立:《产业集群与网络组织》,经济管理出版社,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