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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决议提到,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我们对这个问题的认识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而不断深化。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强调物质利益在调集工人农民积极性上的重要性,但是仍沿着计划经济的思路用政府的力量来调整农轻重的比例;后来承认市场在资源配置上的作用,但是强调“计划为主、市场为辅”;再到1993年十四届三中全会正式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当时的定位是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这次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从“基础性”到“决定性”只是几个字的改换,不过这充分体现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精神,为进一步持续健康发展中国经济,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打下一个非常坚实的制度基础。可是从经验事实来看,从“二战”后到现在,全世界只有两个经济体从低收入变成中等收入、然后进入到高收入(中国台湾与韩国),只有13个经济体从中等收入变成高收入,其中只有日本和“亚洲四小龙”不是西欧周边和发达国家原本差距不大的欧洲国家。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长期陷在低收入或中等收入陷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
对于转型中国家,有为的政府尤其重要。一方面,转型中国家因为过去所采取的战略,遗留了一批违反比较优势、没有自生能力的资本密集型的大型企业。对这些企业的保护补贴不能一下完全取消,否则会带来大规模破产、失业,造成社会和政治不稳定,需要政府给予原有的产业一些转型期的保护补贴。另一方面,转型中国家由于过去政府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去发展资本密集型产业,导致基础设施非常差,同时存在很多制度扭曲,需要政府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发挥积极作用去克服。
最主要表现为收入分配不断恶化,腐败现象越来越普遍。其原因在于为了保护、补贴没有自生能力的大型企业,我们保留了一些对价格信号的扭曲,比如通过金融抑制人为压低资金价格,将金融资源主要分配给国有和少数非国有的大型企业。这相当于给大型国有企业和这些比较富裕的群体提供了补贴,而补贴这些大企业的是把钱存入金融体系,得不到金融服务而且相对比较穷的中小企业、农户和一般家庭。对于能拿到资金的企业来说,因为资金价格相对便宜,所以投资的是资本相当密集的产业,这样的产业创造的就业机会相对少,从而也会抑制劳动需求和工资,进一步恶化收入分配。
十八届三中全会与时俱进地强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意味着需要消除对市场所遗留的一些干预、扭曲,让资源由市场进行配置,这样一方面能够让经济更好地按比较优势发展,另一方面可以解决改革开放以来遗留的社会、经济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政府还应该发挥好的作用,保护产权,维持宏观稳定,克服市场失灵,因势利导地推动技术、产业、技术、制度等结构的变迁。
中国改革从一开始,就采取了一种不是整体变革,而是在维持原有主体经济不做根本性变动的条件下,在国有经济以外推进的增量改革战略。这种做法能够较好地保持经济在改革过程中的稳定增长,但也带来了双重体制并存、行政权力干预交易活动的寻租条件广泛存在的问题。
市场经济体制初步建立以后,我国社会始终存在一个“向哪里去”的选择问题。或者说是限制行政权力,走向法治的市场经济制度;或者是沿着重商主义的道路走向权贵资本主义(或称“官僚资本主义”、“官家资本主义”)的穷途。在这种情势下,坚持建立市场经济改革大方向的人们要求坚定不移地推进改革,建设法治的市场经济。然而某些能够从寻租活动中获得利益的既得利益者不愿意继续朝着法治市场经济的方向前进,他们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来阻止进一步的经济和政治改革,以免自己的寻租和设租权力遭到削弱,甚至假借“改革”、“宏观调控”等名义扩大权力的干预,以便扩大寻租活动的空间,使自己能够攫取更多的财富。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政治改革的滞后。邓小平在1980年发动全国农村承包制改革的同时,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做了著名的“八 · 一八”讲话,启动了政治改革。1986 年他又多次指出,不搞政治改革,经济改革也难于贯彻,要求加快政治改革。不过这两次改革都没有能够进行下去。邓小平逝世以后,新一代领导人在追悼会上再次提出政治改革的问题。1997年的中共十五大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口号,十六大又重申了这样的主张,而且还提出建设民主政治和提升政治文明的问题,但是10年来进展十分缓慢。例如物权法、反垄断法等维护市场经济的基本法律,用了13年的时间才得以出台。对于一个所谓“非人格化交换”占主要地位的现代市场经济来说,没有合乎公认正义的法律和独立公正的司法,合同的执行是得不到保障的。在这种情况下,经济活动的参与人为了保障自己财产的安全,就只有去“结交官府”。于是,就出现了寻租的“新动力”。以上这类“改革”引起的挑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从经济方面说,靠资源投入和出口需求驱动的粗放经济增长方式的持续,使资源短缺、环境破坏等问题日益突出,内外经济失衡加剧,金融市场面临系统性风险 ; 从社会政治方面说,寻租基础扩大,腐败蔓延和贫富分化过大导致大众强烈不满,威胁社会安定。目前社会上存在的种种弊病和偏差,从根本上说,是源于经济改革没有完全到位,政治改革严重滞后,权力不但顽固地不肯退出市场,反而强化对市场自由交换的压制和控制,造成了普遍的腐败寻租活动的基础。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扩大成就和克服缺陷的道路,在于推进改革,建设以民主法治为基础的市场经济。距离十五大提出建设法治社会主义国家和十六大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口号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虽然在中国这样一个国家建立民主和法治的现代政治体制并非易事,但是世界潮流浩浩荡荡,容不得我们延宕和等待,必须从建立法治起步,加快我国政治体制的改革。通过法治建设在各种权利主体之间正确地配置权力,规范政府的行为,保护公民的基本权利不受侵犯。
1992年10月12日上午,北京人民大会堂。中共十四大开幕,江泽民总书记作大会报告。当谈及经济体制改革目标时,他微微移身,稍稍离开讲话稿,抑扬顿挫地说:“实践的发展和认识的深化,要求我们明确提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利于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人民大会堂内掌声雷动。在距离大会会场不远的北京景山北边,88岁的邓小平在家中的电视机前听完报告,称赞说:“讲得不错,我要为这个报告鼓掌。”
10月会后,过了近两个月,座谈会在12月6日重启。这一天和此后的12月9日,专家学者与中央领导再度在中南海同一个会议室聚首,以四个半天的会期讨论第二个议题,即苏联、东欧剧变的原因和教训。有参会者回忆说,大家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比较一致,认为苏联、东欧共产党垮台,最重要的是经济因素,是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在竞争中惨败了,败给了以美国为首的市场经济国家。参会的郭树清会后公开发表了其发言稿,分为《战后资本主义的经济社会结构变化》、《原苏联东欧经济停滞的历史教训》和《一个高效率有特色的新体制就在前面》三篇文章,较为完整地记述了这位时任国家计委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的观点。作为会上活跃的“少壮派”,郭树清的发言全面而犀利,直指苏东国家经济体制的弊端:党和政府对经济活动“抓”、“搞”太多,把计划经济与商品经济对立起来,把二者看作互相排斥、水火不相容的社会经济制度;教条主义地理解公有制,认为越公越好、越大越好。
1992 年4月1日晚11点,全国七届人大第五次会议代表驻地北京西苑宾馆。时任体改委主任陈锦华房间的电话响了,来电者是江泽民。在电话中,江泽民说:“现在,改革开放正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家都在等待,也有点着急,请体改委好好研究一下,向中央提出建议。”陈锦华立即做出安排,请刚从上海调任体改委宏观调控体制司司长的楼继伟组织座谈会。
讲话起草组已经概括出了三个提法:一是建立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体制;二是建立社会主义有计划的市场经济体制;三是建立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体制。讲话前,江泽民再次多方征询意见,斟酌是否适合在党校讲话中正式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说法。最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一明确的提法,出现在6月9日江泽民在中央党校省部级干部进修班的讲话中。
确立“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是一次思想大解放。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教条终于被抛弃了,市场不再是“被利用”的机制,而是基础。人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1993年3月29日,八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正案》,把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国家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以立法形式确定下来。
“怎么确立现代企业制度的几大特征,又难倒了大家”。张卓元后来被调到现代企业制度分组“攻坚”。陈清泰也被临时请上了玉泉山。后来,经过反复讨论,确定了“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十六字方针。11月3日,有关表述才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确定下来。
现任央行行长周小川最近分析说,当时那场改革的重点就是破旧立新,让价格合理化,市场起作用。在这里,价格主要连接着分税制、增值税和外汇体制三项改革,其结果,实质性地克服了完善价格体系存在的两大基础性障碍,即价格形成机制中含流转税不平等的问题,以及国内价格与国际市场价格不平行的问题,奠定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的基本条件。在此关头,“左”的思潮也同步出现。从1995年初,就出现了声讨1992年以来改革的“万言书”,认为在社会意识上“资产阶级自由化逐渐占了上风”,在经济上“私有经济的比重超过了一定的度”。至1997年,已有四封“万言书”,姓“公”姓“私”之争成了新焦点。 1997年9 月,中共十五大召开。大会报告对中国基本经济制度做出突破性表述,正面回答了这一争论。大会报告说:“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
改革,无论古今中外,从来没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万全之策,总是有利有弊、有得有失,但经过权衡,若利大于弊,得大于失,就应该进行。市场经济体制也是双刃剑,有正面效应,也有负面效应,且负面效应的“杀伤力”不会很小,但是如邓小平所说,有办法克服,可以抵御。我们国家为什么要在市场经济前面加上“社会主义”四个字,称之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是为了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和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念的导向作用。一方面使其正面效应得以充分发挥,最大限度地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另一方面使其负面效应受到最大的遏制,将其消极作用限制到最低程度。所以,“社会主义”四个字,不是可有可无的形容词,或点缀作秀的虚语;而是牢牢地套在市场经济头上的“紧箍咒”,起约束负面效应的抵御作用。
从“文革”后的统治经济和思想禁锢,只经过短短的 30 年,中国就极大地缩小了与世界发达国家的惊人差距,没有导致自身的迷失、瘫痪、分裂或解体,而是大大地增强了自己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在很多方面已经具备了和发达国家交流和对话的能力,这绝不是一个简单和无保留的开放能够做到的。许多国家开放的程度比中国彻底得多,但结果往往是沦落为国际资本纵横捭阖的场所,目睹令人沮丧和难以缩短的差距,陷入无助的内部争斗和自信心与凝聚力的溃散。因此,中国的成功至少包含了两个最重要的机制设计:一个是对外开放特区的陆续设立和发展,使得开放能够既大胆放手又有梯度的扩散和传导;二是本国对经济命脉的垄断和控制,从而保证了对外开放的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最大化的导向。
坚定然而又是渐进的市场化和有限私有化,提供了持续改善的激励和资源配置,避免了国民经济的家族寡头化和大规模的社会对抗。中国的市场化改革没有采用激进的“休克”疗法,一下子取消或废止计划体制,而是承认计划经济的现实和存在合理性,采用了放调结合、双轨推进的途径,逐步发展市场经济和转化计划体制,因而避免了许多国家在经济转型过程中的中断、混乱和经济滑坡,保持了一个持续高速发展的增长趋势。市场经济激发了个人和企业的创新能力和满足任何能带来经济收益的社会需求的动力,从而迅速带来了供给充裕、经济繁荣和社会富庶。中国的私有产权的发展也是经历了个体户经济、家庭私有财产的发展、扩大和普遍化,承包经营,股份有限公司和私营资本经济的渐次发展阶段,使得社会有一个认识、适应和调整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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