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六年首见逆差？世界经济巨变前兆--老谢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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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六年首见逆差？世界经济巨变前兆--老谢开讲2010年 4月 8日 星期四 09:22 BJT
(本文由台湾《今周刊》杂志提供,节选自4月8日出版的当期「老谢开讲」专栏)
最近几天，中国即将公布一项全世界都睁大眼睛在看的数字，那就是中国三月的进出口数字。中国从二ＯＯＯ年以来一直是世界工厂，中国的出口顺差一路扶摇直上，例如Ｏ四年全年贸易顺差只有三一九．五亿美元，到了Ｏ五年就跳升到一Ｏ一八.八亿美元，Ｏ六年进一步上升到一七七五亿美元，到了Ｏ八年终于创下二九五五亿美元的历史新纪录。

随着外贸顺差的增长，中国的外汇存底也快速攀升，从Ｏ四年超越日本之後，中国一直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外汇存底大国，到了Ｏ九年底已累积到了二．三九九万亿美元。靠着出口，创造庞大的顺差，一直都是中国经济成长的典型模式，但是这个靠外贸累积顺差的成长模式，今年三月很可能是极关键的转捩点。
正当中美两国为了人民币升值一事大起争端之际，中国商务部长陈德铭突然抛出一个令人震撼的讯息。他说：中国对美国的顺差年年下降，且今年一、二月对全世界贸易顺差已下降五Ｏ％，陈德铭预告三月中国可能出现逆差，金额约在八十亿美元左右，这无疑是一个震撼全球的大消息，意味了中国经济战略将有重大转变。
四月以来，中国国家统计局、海关总署和商务部陆续公布三月分宏观经济数据，包括ＣＰＩ、ＰＰＩ及大家关注的ＰＭＩ值，但是更令人关注的是三月新增贷款金额及三月进出口数据。前者攸关中国人民银行作为参考的货币政策，後者则可看出中国面对人民币升值压力下，可能采取的种种对策，显然中国已为中美汇率大战悄悄在布局出招了。
今年美中汇率战似乎一触即发，首先是温家宝在全国人大开幕典礼上大谈人民币没有被低估，反对各国交相指责，甚至用强制手段胁迫一国货币升值，这个说法立刻引来美国一三Ｏ名众议员联名上书要求把中国列名「汇率操纵者」。民主党的俄亥俄州众议员雷恩（Timothy Ryan）和缅因州众议员米乔德（Mike Michaud）在三月十五日向财长盖特纳和商务部长骆家辉递交联名信函，指控中国维持人民币被低估的币值，补贴中国企业，使外国企业处于劣势。
随後，美国众议院举行听证会，与会政治人物与经济专家几乎都口径一致强烈要求白宫摆出强硬姿态，要求人民币升值。最具代表性的彼德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柏格斯登（Fred Bergsten）说，人民币被低估四Ｏ％。如果不存在这样的汇率低估，美国的经常性赤字将减少一ＯＯＯ 一五ＯＯ亿美元，并且将为美国创造六Ｏ万到一二Ｏ万个就业机会。
一向在要求人民币升值一事上面态度强硬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曼则表示，人民币汇价被中国政府人为低估，正对全球经济造成致命打击。美国政府应立即硬起来，要求中国政府修正人民币被低估的问题。如果中国依然不改善，美国应考虑对中国商品课徵二五％的惩罚性关税，甚至更高。
面对这些鹰派的观点，美国总统欧巴马一直不愿把中国贴上汇率操纵国的标签，因为从气候变迁，到制裁伊朗问题，美国都必须中国协助，但是美国经济疲弱，失业率始终困在一Ｏ％上下，面对民主党强硬呼声，也逼得欧巴马无法坐视。
三月以来，中美汇率战便成了大战，中国第一个跳出来的鹰派就是商务部长陈德铭，他高分贝喊话说：「人民币绝对没有低估，如果美国商务部做出违背事实的答覆，我们会拭目以待。如果後面伴随而来的是贸易制裁，我们绝不会视若无睹。如果伴随着国际多边的法律诉讼，我们肯定会奉陪到底。」陈德铭再三强调，汇率是一个国家主权内的问题，美国将汇率问题政治化，中国也将奉陪。
随着汇率战升高，中国商务部又由发言人姚坚出面表示，中美贸易顺差是全球化的结果，不应作为迫使人民币升值的理由。随後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也在美洲开发银行年会上，对人民币升值打了圆场。周小川说：中国因应金融危机祭出振兴经济措施迟早会退场，其中包括人民币自Ｏ八年以来紧钉美元的作法。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樊刚投书澳洲媒体，也郑重指出：中国可能重新采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

**汇价并非贸易失衡核心**
但是最具代表性的是中国商务部副部长锺山主动投书美国《华尔街日报》，在他署名一篇题为"中美贸易是双赢博弈"的文章，锺山重申人民币汇率升值不是解决中美贸易失衡的关键，他强调健康、稳定的中美贸易关系更符合两国根本利益。
锺山这篇文章很理性分析汇价不是贸易失衡的核心，他指出在Ｏ五至Ｏ八年间，人民币兑美元升值二十一％，但是中国对美国贸易顺差年成长二十．八％，而Ｏ九年人民币又钉住美元，中美贸易顺差反而下降一六．一％。锺山又举证，Ｏ九年包括欧元、日圆、韩元等货币兑美元均升值，但美国对这些国家贸易都没有失衡。
另外，中国已成为美国第三大出口国，而美国对中国投资专案也达五．八万个，实际投入六二二亿美元，在Ｏ八年实现的总利润也高达八十亿美元。Ｏ八年美资企业在中国销售额与美对中国出口额加总是二二四七亿美元，与同年中国对美出口贸易二五二三亿美元已十分接近。金融海啸以来，中国努力扩大对美进口，中国市场更成为许多美国企业的避风港，况且，若没有中国廉价产品，美国的物价指数恐怕每年会上扬二％。这篇文章面面俱到，也让美国重新调整策略。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美国财长盖特纳，他站出来缓颊说：中国是一个主权国家，中国将会决定其汇价，美国不能迫使中国改变汇率，……中国让人民币再度开始升值很重要，他们也会认识到这样做符合他们的利益。盖特纳也在四月三日宣布将延後四月十五日要发表的人民币汇率报告。这是四月胡锦涛即将访美的欧胡会及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之前，美国很重要的让步。
此时，原本强硬的陈德铭也改唱软调，呼吁美方以对话代替制裁，才能找出解决两国贸易纠纷之道。此时，美中双方智囊纷纷提出比较有建设性的观点，像是中国社科院金融所金融市场研究室主任曹纪辉就表示，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即使人民币升值一ＯＯ％，美国也不可能再去做袜子、鞋子和玩具，美国贸易逆差与人民币升值没有太大关系。华盛顿智库的重要成员列维（Philip Levy）也说，目前美国讨论的许多政策建议，无论是单方向采取惩罚性关税，或是多边途径向中国施压，都无助改善美国失业。解决人民币汇价争端，必须更长时间，美国必须更有耐心。

**人民币升值戏码正要开始**

至此，人民币的争拗终于告一段落。不过人民币升值的戏码可能才正要开始，一是人民币升值绝对是中国兼顾国格、主权及自身利益的调整，绝不是受外在压力下才做出的调整。于是在美国国会要求贸易制裁声浪下，中国绝不会让步。如今，美国财长盖特纳出面缓颊及美国主动将汇率报告延後，意味了美国不会将中国列入汇率操纵国。这麽一来，人民币升值很可能是在胡锦涛访美回来之後，在G20六月于加拿大召开之前，人民币就会启动升值制。至于升多少，目前以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的意见最中肯。
林毅夫认为，人民币汇率并没有严重偏离金融汇率，未来应该在一个灵活的、小幅度的、自主的原则下调整，每年调整幅度约三％。也就是说，人民币会升值，但每年升值可能不会超过三％。
中国对人民币升值一事，始终是戒慎恐惧，因为八Ｏ年代日圆升值的前车之监，都让中国当局认为人民币升值是一件危险的事。很多人都觉得目前的中国很像八Ｏ年代的日本。八Ｏ年代日本人买下洛克斐勒大楼让美国人很不安，而那个时候，日本是美债最大买主，如今是中国。
一九八Ｏ年代，日本股市连续十二年上涨，累积涨幅超过七ＯＯ％，平均每年上涨一九％。而中国股市如果从一九九Ｏ年算起，上证指数累积涨幅达二四ＯＯ％，平均年复合上涨率也接近一九％。中国会不会重蹈日本覆辙，经济快速奔驰，瞬间吹成泡沫，从此殒落，当年日圆升值扮演了催化剂作用。如今中国房地产泡沫已逐渐浮现，人民币一旦启动升值机制，可能加速催化中国的泡沫危机，这也是人民币不可在外在压力下升值的重要考量。
要避免重蹈日本泡沫经济覆辙，中国今年把「调结构」列为发展上策，说得白一点，就是「该升就升，该关就关」。这个「升」字，不是升值，而是产业结构的升级。Ｏ九年中国终于打败德国，坐上世界第一大出口国的宝座，靠的是加工出口。中国进口七成原物料及中间产品，出口多半是加工制成品。这个模式让中国经济快速崛起，外资成为中国经济领航者，这个模式已持续了三十年，如今到了改弦更张的关键时刻。

**中国产业结构升级中**
中国调结构，在出口、进口数字已明显看出端倪。Ｏ八年七月，中国出口值达一三六六亿美元，到了Ｏ九年二月，出口值降为六四八.六亿美元，整个Ｏ九年中国出口衰退一六％，但进口金额一万零五五亿美元只减少一一．二％。进口衰退已小于出口，而且，中国贸易顺差也从Ｏ八年二九五五亿美元的高峰，到Ｏ九年降为一九六一亿美元，顺差已大为减少。
最近三个月，中国进口力道大为增强，Ｏ九年十二月进口值一一二二．九亿美元，成长五五．九％，一月进口成长八五．五％，二月又成长四四．七％，因为进口值大增，也使中国顺差急遽减少。Ｏ九年十月中国贸易顺差还有二三九．九亿美元，十一月降为一九Ｏ．九亿美元，十二月再降为一八四．三亿美元，到了今年元月减为一四一．七亿美元，二月为四十四．七亿美元，几乎是Ｏ七年以来的新低值，三月开始出现贸易逆差已经可以理解。
中国出现六年来首见单月逆差，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恐怕每人的解读都不同，但是中国调升的是产业升级。也就是说，中国从此以後不再独占便宜货了，中国将全力促成产业升级，全面调升出口产品的附加价值。而该关就关，就是在调结构中，落後的加工业，高污染、高耗能产业，不再进行保护，该关就关。Ｏ八年中国实施《劳动合同法》是第一步，今年中国缺工，工资连番上涨，这是中国把人民币升值红利转嫁给中国工人，让工人所得调高，也让无法负荷高工资的低附加价值产业自动淘汰。
因此，当我们看到中国出现六年来首见的贸易逆差，必须警觉中国经济又将进行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而且是足以影响全球的重大变化。中国将逐渐告别「世界工厂」的角色，逐渐朝「世界市场」迈进。当中国所得水准愈来愈高的时候，十三亿人的中国市场将可自给自足，美国对中国的压力也将大大减轻，这是未来十年最显着的中国发展战略，寻找在中国内需市场脱颖而出的企业，才是最重要课题。(完)
--整理 张雅菁; 审校 曾祥进
注: 1.专栏作者老谢--谢金河,为《今周刊》发行人兼财讯文化事业执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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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世界经济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诺贝尔经济学奖 Timothy Michaud 中国 世界 逆差 前兆 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