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作为“对旧形式扯开的第一个缺口”的“新的生产方式”的“工人的合作工厂”,是在社会主义者的支助下建立的,是对社会主义的一次试验。但由于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制度下的试验,它不可能发展壮大起来。真正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开端,是在社会主义国家政权和“全国财力”的支持下,自觉组建和发展起来的“工人的合作工厂”——劳动者集体企业。
作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石的劳动者集体企业,从一开始就不象资本家企业,是自发产生的,而是工人阶级在认识和掌握自己的命运后的自觉行为。历史已经证明,在现阶段,在还必须发展市场经济的阶段,通过对资产阶级的“剥夺”、“赎买”尽可能的把“全部生产资料集中在国家手中”,并在此基础上建立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做法,是行不通的,是失败的。社会主义还必须经历一个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阶段,还必须经历一个从个别的“劳动合作”走向“全国范围的劳动合作”的发展阶段。这个阶段只能是,众多的劳动者集体企业不仅在与资本家企业的竞争中,而且在自身之间的竞争中,发展壮大的阶段,即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壮大的阶段。
劳动者集体企业的组建资本,或说原始积累资本,主要来源于社会主义国家的“全国财力”的支持,来源于有偿的信贷支持。这是在认识到劳动者集体企业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石后,有意识的对组建劳动者集体企业的引导、帮助和扶植,是社会主义国家最重要的经济功能。随着劳动者集体企业发展市场经济的优越性的发挥,必然会对社会资本产生越来越大的吸引和吸收作用,社会资本会越来越成为劳动者集体企业组建和发展的主要的资本来源。只要劳动者集体企业显现出比资本家企业越来越大的优越性,即越来越大的创利能力,毫无疑问,资本的逐利性会吸引社会资本更多的涌入劳动者集体企业的组建和发展。
劳动者集体企业自身的资本积累,来源于它创造的新价值用于资本积累那一部分,来源于劳动者集体把新价值合理的分配为满足劳动者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两个部分中的资本积累的那一部分。劳动者集体企业资本积累的量,在其它条件相同时,不能低于资本家企业资本积累的量,一旦低于,它的发展能力就会低于资本家企业的发展能力,就会落后于资本家企业的发展。资本家企业的积累率,同样其它劳动者集体企业的积累率,对每个劳动者集体企业的积累率的确定,都是一种限制。比如同一个创利100的企业,在其它条件也完全相同的情况下,对资本家企业来说,假定这100里还包含20用于支付劳动力价值,那他能用于资本积累的在扣除用于支付劳动力价值的20和他个人消费的10后,就是70;对劳动者集体企业来说,这100也必须分为30用于劳动者个人收入,70用于资本积累,才能实现与资本家企业同样的发展能力。这里劳动者收入的30,已经明显大于资本家企业劳动者收入的20了,只要资本家个人消费不小于0,劳动者集体企业的劳动者个人收入就大于资本家企业的劳动者个人收入。如果劳动者收入过高,比如提高到35,就会降低发展能力。但是,对资本家企业来说,一方面出于资本的本能,另一方面出于竞争的压力,它会尽力压低资本家的个人消费,比如从10压低到3,尽力增加资本积累到77。因此,劳动者集体企业也必须尽力压低劳动者的个人收入,比如从30降低到小于23,尽力增加资本积累,比如从70增加到大于77,以使自己的发展能力不低于或高于资本家企业的发展能力。即使这样,劳动者集体企业的劳动者个人收入23仍高于资本家企业的劳动者个人收入20。这进一步说明,对于劳动者集体企业来说,消费与积累的比例也不是随意决定的,而是由外部竞争环境等等因素决定的。
由于劳动者集体企业具有更强的发展和创利能力,比如在上面的例子中,当资本家企业创利100时,劳动者集体企业能够创利110,这样就会拿出比如35用于劳动者收入,75用于资本积累。劳动者收入和资本积累都更高于资本家企业。一切都取决于劳动者集体企业的优越性在竞争中的发挥。也就是说,如果劳动者集体企业的优越性不能在竞争中发挥出来,或者已经收获的更高的利润不能合理的分配,劳动者集体企业都不会比资本家企业有更快的发展。
积累对劳动者集体企业和对资本家企业一样,反映的都是企业未来发展的能力,企业未来创利的能力。
马克思深刻研究了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表明“社会劳动生产率的发展成为积累的最强有力的杠杆”(同上682页),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又反映在资本的有机构成不断提高,即资本的不变资本部分与可变资本部分的比率相对提高。结果是,一方面资本和社会财富积累、积聚和集中在越来越少的资本家手中,另一方面产生出大量的相对过剩的劳动力,大多数劳动群众的相对贫困。并认为“这就是资本主义积累的绝对的、一般的规律。”(同上707页)。
马克思论述的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对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同样起作用。“社会劳动生产率的发展”依然是“积累的最强有力的杠杆”;积累依然在不断促进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但由于在这里劳动力价值不存在了,资本的可变部分也就不存在了,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现在表现为,“全部预付资本”(原资本中的不变资本部分)与全部劳动新创造的价值中用于劳动者个人收入的那一部分的价值的比率不断提高,“即生产资料的量比推动它的劳动力的量相对增长”(同上683页),总要有一部分劳动力被排挤出生产过程;社会财富和资本依然是越来越集中到少数资本家手中,但这里的资本家已经不是私人资本家了,而是“成了自己的资本家”的劳动者集体;依然会产生出相对过剩的劳动力和这部分劳动者的相对贫困。但是,一方面,相对过剩的劳动力不会对生产中的劳动力产生降低收入的压力,因为生产中的劳动者现在是在为满足自己的需要生产,不会因为劳动力市场上相对过剩的劳动力的收入降低而降低自己的收入,另一方面社会主义国家代表的是全体劳动者的根本利益,会组织引导相对过剩的劳动者尽快重返劳动过程和给予更大的救助。总之,资本主义积累的规律依然发生作用,但已经起了变化。
马克思最后论述了“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势”,因为这在极大程度上就是对市场经济一般积累的历史趋势的论述,所以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有极为重要的意义。“随着这种集中或少数资本家对多数资本家的剥夺,规模不断扩大的劳动过程的协作形式日益发展,科学日益被自觉地应用于技术方面,土地日益被有计划地利用,劳动资料日益转化为只能共同使用的劳动资料,一切生产资料因作为结合的社会劳动的生产资料使用而日益节省,各国人民日益被卷入世界市场网,从而资本主义制度日益具有国际的性质。随着那些掠夺和垄断这一转化过程的全部利益的资本巨头不断减少,贫困、压迫、奴役、退化和剥削的程度不断加深,而日益壮大的、由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本身的机构所训练、联合和组织起来的工人阶级的反抗也不断增长。资本的垄断成了与这种垄断一起并在这种垄断之下繁盛起来的生产方式的桎梏。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达到了同它们的资本主义外壳不能相容的地步。这个外壳就要炸毁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丧钟就要敲响了。剥夺者就要被剥夺了。”(同上831-832页)马克思描述的这一历史趋势,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积累的历史趋势。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积累也必将引起同样的“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同样必将导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做为市场经济的另一种存在形式,与市场经济一同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