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前,他是北大附近一家小餐馆里的洗碗工;更早前,他是流落于广东某市街头的普通民工。而现在,他是SOHU财经频道的编辑,专司评论,已是小有名气的评论家。
曾经想做中国首富
周克成的家乡在云南思茅。“上小学时,我的成绩还是很好的。”而中考成绩优良的周克成,也寄托着周爸爸和周妈妈的希望。
之后,周克成去了广东。广东湛江的姑妈膝下无儿无女,13岁的周克成成了姑妈的“儿子”。“湛江第九中学”,在周克成断断续续的回忆里,得知他在那所中学断断续续地呆了两年。“几何,还有代数,反正是从这两门课开始受挫,接下来是物理、英语,一塌糊涂。”
厌学于他,是“中国的教育制度太差了”,“那些教科书让人提不起兴趣”,少时,他又似乎意识到什么,补充说“也有我自己的原因”,算是辩证了。
两个学期后,他折回云南老家,但成绩还是一塌糊涂。学业,就这么彻底放弃了。父母对他失望透顶,可是“痛骂有什么用”?反正他是铁了心不去上学了。
初中辍学、一无所长的周克成,在家乡打起了短工:修过车,铺过路,直到一位乡亲对他说:去广东吧,那里遍地黄金,容易发大财。2001年6月1日,怀揣着做中国首富的梦想和700元人民币。
无奈之下,周克成去了广州。彼时的700元,除去连日花销,除去被广州街头职业中介所骗去的30元,口袋里还剩下100多。当他溜达至广州某公园时,像救命稻草般护着的这100元,却莫名其妙地被偷了。
周克成说他曾经露宿广州街头7天7夜,身无分文的他喝过垃圾箱里的剩可乐、椰子壳里的剩椰子汁。他居然在饭桌上比划起椰子的大小。可是还是填不饱肚子。要养活自己,还得找工作,他终于在广州火车站的工地上打起工来。这份工很苦,他只干了三天:在50米深的井下打桩。几天劳动所得,却是区区20元钱。
当过搬运工、修车工,沿街发过小广告,在深圳街头摆过小摊,做过小买卖,甚至想过偷渡香港找李嘉诚。唯一不变的,可能只是成为中国首富的梦想。
“我专门看报纸上的致富报道,就想知道那些人都是怎样发财的。”一次,周克成碰巧买了份《南方周末》,里面夹着当周的《21世纪经济报道》,他想这里头该有多少的发财故事,就连着买了几期。
需要说明的是,“经济”二字在那时的周克成看来,就是教你怎么发财致富,但现在,周克成解释说,在古汉语里,“经济”是经邦济世之意,在现代汉语里,他认为,“所有的众人之事都可以用经济学来解释”。
真正触动他的,是那份报纸登载了经济学家张五常在中山大学的一篇演讲稿。“他总是能够把意思说得明白、透彻,说到重点上去。我们认为错的,他可能认为对;我们认为对的,他却说是错的。”
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周克成真的能看懂那些文章?周克成说是“朦朦胧胧,似懂非懂”,但他确信,“这是第一次尝试着把一个问题想清楚”。
为了能广泛阅读张五常的其他文章,他走进网吧。继而,他一点点学会了上网,学会了打字,学会了发电子邮件。
看他人的文章,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向《南方都市报》投稿。一篇小短文,在纸上写了改,改了写,要花去一整个晚上,然后第二天拿到网吧打到电脑上,像蚂蚁啃骨头般,“1000字,我要用8个小时才能打完。”
不记得是几十篇,还是上百篇石沉大海后,“2003年3月9日,我记得最清楚”,那天报社回话,他的一篇“豆腐块”明天要发表了。
现在想做经济学者
2003年,要赚大钱的愿望不那么强烈了,周克成觉得“没必要了”。
“很多人学经济学是为了适应市场,为了赚钱,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研究‘怎么办’,而我只关心‘为什么’,比如这个国家为什么贫穷。”
他的网友,一名北大学生问他,既然你喜欢研究“为什么”,何不到北京来?在北大附近打工,还能到学校里旁听。
于是,那年10月中旬,周克成来到北京,朋友帮他在北大附近的小餐馆里找了份洗碗工的工作。
在来北京之前,他已经是“天涯经济论坛”的常客,除了《经济解释》、《经济学的争议》,他爱上的第三本书是《红楼梦》。
周克成给自己取名:新呆雁。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喜欢贾宝玉的呆样,他觉得自己够呆、够笨、够蠢,至少要比贾宝玉呆上千万倍。
“新呆雁”在“经济论坛”里发过一个帖子,名曰《一个民工在某一天的几个片段》
在北大附近的打工处,一身服务员打扮的周克成接受了中央电视台主持人阿丘的采访。采访正式播出之时,2004年4月,他来到SOHU做了一名网编。周克成说:“自己只是很幸运,SOHU看中我的实力,而不是学历。”
“比起去年这个时候,我好多了,当时,我明知什么都不懂,但又不知道真正的局限在哪里。”他说他渐渐看清了,既然看清了,就不怕了,就可以去补。
“真正能改变绝大多数人命运的是制度。”他逐字停顿,力图清晰。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周克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愉悦和激励机制,在他看来,辨析清楚真实的世界比活在假大空的美好意愿里,要强上一万倍。
周克成博客 http://zhoukecheng.blog.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