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准:美国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研究、教育现状一瞥
发布时间：
来源：人大经济论坛
美国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研究、教育现状一瞥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经济学所 赵 准
2003 年8 月至2004 年8 月，笔者在美国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分校（以下简称麻省大学）
经济系作了为期一年的访问学者，对美国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研究及教育现状有了一些初步的
了解，写成此文供参考。
一. 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研究和教育在美国4 所大学占据重要位置
我的专业是政治经济学，博士期间主要研究马克思的货币理论，因此，我的大部分研究成
果是关于马克思经济理论的。当我把简历和成果寄给有着相近研究领域及兴趣的美国教授的时
候，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 的Craufurd Goodwin 教授向我推荐了4 所与我的研究领域密切相
关的大学：麻省大学阿默斯分校UMASS－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mherst、加州大学河畔
分校 UCR－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Riverside、纽约新学校大学 New School University 和犹他大
学 University of Utah。
在美国学习、研究一段时间、又参加了一些学术会议之后，我逐渐意识到，原来这几所大
学是美国马克思主义教育、研究中心，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教授在其教员中占支配地位，其经济
系研究生（硕士及博士）教育的课程设计、基本原理和立场、方法等都带有马克思主义的色彩。
其中麻省大学经济系和其“政治经济学研究所”已成为美国著名的激进经济学研究中心。其他
几所大学经济系的主任、教师等，或者有的毕业于麻省大学经济系，或者当在学术上有一定影
响后，会愿意转聘麻省大学。
麻省大学的激进传统始于上个世纪70 年代。当时几位在学术界有已一定影响的青年教授，
怀着对马克思主义的信念、热爱和研究兴趣，放弃美国著名大学的教职，汇聚于此，开创了美
国大学集中教授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先河。这些青年马克思主义者包括：哈佛大学经济系的
Samuel Bowles、Herbert Gintis；耶鲁大学经济系的Stephen Resnick、理查德·沃尔夫Richard
Wolff；卡内基梅隆经济系的詹姆斯·克罗蒂James Crotty。后来，又有一批左翼经济学家，如
大卫·科斯David Kotz、James Boyce、罗伯特·波林Robert Pollin 及 Gerald Epstein 等加盟其
中。每当谈起教职转换，教授们的原因都简单明了。而沃尔夫的话更是一语道破真谛：“耶鲁
大学不让我讲马克思，而麻省大学在全国招聘马克思主义教授，我就到这里讲自己喜欢的东西
了。”
二. 麻省大学经济系研究生主干课程与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
麻省大学经济系提供经济学专业的本课、硕士和博士教育。本科教育的马克思主义色彩不
算浓厚，与美国一般大学比较接近。而硕士和博士虽然也教授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各科知识，重
视数量分析方法，但其主干必修课程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都渗透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以
批判西方主流经济学、批判新自由主义、批判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为特征，与西方经济学以抽象
个体的偏好和选择作为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不同，主张运用历史的、社会的、阶级的方法，从
经济现实、从社会经济、政治结构出发，对经济问题进行综合研究，并倡导平等的发展思想。
笔者在一年时间中选听了6 门研究生主干课程，基本上都表现出这一特征。以下是这些课程基
本情况的介绍：
（一）政治经济学（I、II）
这是两个层次的2 门政治经济学课程，各开一个学期，是所有研究生的必修课。
政治经济学（I）是第1 门研究生水平的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课程，主要介绍马克思主义
经济理论的基本内容及相关的非主流经济理论。基本教材是马克思的《资本论》、科恩G. A. Cohen
的《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保罗·斯威齐的《资本主义发展理论》、罗伯特·沃尔夫Wolff
Robert Paul 的《理解马克思》，以及马克思、恩格斯的其他一些著作或文集。
教学中的主要议题有：
1.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产生：时代背景、理论来源、方法论；
2.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和演化，当代英美马克思主义发展的主要趋势；
3. 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生产力、生产关系；历史发展及变迁的基本规律与社会发展
阶段；与功能主义历史发展观的对比；
4. 剩余、剥削和阶级：认为剥削不是个体间的关系，而是阶级间的关系；必须从剩余和
剥削的角度来理解阶级。
5. 生产方式Modes of Production：几种不同的生产方式：奴隶制、封建制、资本主义和
非阶级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中的阶级关系和阶级冲突；阶级冲突是生产方式变迁的工具；生
产方式变迁的特征；历史上几次生产方式变迁的原因和过程；
6.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关于“经济”的概念：与西方主流经济学把经济视为交换的网络，
把经济分析看成是对市场供求的分析，把买、卖视为居于中心地位的、以自愿选择为基础的经
济行为，把生产看成是纯粹的技术过程，并与消费一起被放在分析的边缘不同，马克思主义经
济学把经济看成是一个包含“生产、分配、交换、消费（人本身的再生产）”在内的再生产过程，
需求和供给虽然在分析交换经济起到重要作用，但不是经济分析的出发点；生产既是技术的又
是社会的，与消费、分配及交换具有同样重要的作用；与西方经济学强调个体的自愿选择不同，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把生产、分配、消费等看成是人类为了生存而必须从事的经济行为。
7. 价值理论：几种不同的价值理论；马克思对李嘉图价值理论的继承和发展；
8. 《资本论》及主要内容：第一、二、三卷。
9. 使用价值、交换价值、价值和劳动；劳动价值理论及转型问题；剩余价值理论；
10. 分析马克思主义Analytical Marxism 的方法论，及其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不同：
11. 罗默Roemer 关于剥削、阶级、资本主义和博弈论的主张
12.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趋势。对危机的不同解释：利润率下降趋势（c/v 上升）、利润挤
压（s/v 下降）、消费不足、比例失调、投资过度、货币与信用、政府的作用、制度性崩溃；
13. 积累的社会结构理论SSA――The Social Structure of Accumulation Theory：SSA 的定
义、例证、内在机制和矛盾冲突。
14. 管理理论（Regulation Theory）。用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对积累制度和管理模式进行结
构主义的分析，解释利润率变化和资本积累的趋势。
15. 帝国主义和政治控制。帝国主义的演进；帝国主义发展不平衡规律；帝国主义和意识
形态，为其干预他国事务提供理论合理性。
16. 1990 年以来的世界体系及特征：作为资本主义替代性制度的国家社会主义瓦解，1945
年以来塑造世界体系的2 大阵营的竞争结束，美国成为唯一的超级军事力量；主要的政府主导
的资本主义模式（日本、亚洲）崩溃，新自由主义完全占据统治地位；全球经济一体化继续深
入，金融一体化额外增长；全球性反对国际政治经济秩序运动的出现；美国日益扩张的帝国主
义政策。
政治经济学（II）。如果说政治经济学（I）介绍的是1917 年苏维埃革命之后对马克思主义
理论的普遍的、一般意义的理解，政治经济学（II）则主要介绍二战之后马克思主义理论新的
发展和趋势，这些新的、替代性解释alternative 对此前几十年的“官方马克思主义”提出了挑
战，并显出取代之势。使用教材除了《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1957－58 年手稿）》之外，
还包括：理查德·罗蒂的《哲学和自然之镜》、S. Resnick 与R. Wolff 的《知识和阶级》及阿尔
都塞L. Althusser 的一些著作等。
这门课程集中研究两个由马克思作出的、在今天仍然具有重要价值的理论贡献：一个是几
乎可以运用于所有知识领域和对象的辩证法逻辑和观念，它打破了传统社会理论中的“原因－
结果”逻辑，提倡相互的因果关系和超越决定主义overdetermination。第二个是马克思从剩余劳
动的概念提出的、有别于从所有权property 和权力power 概念提出的阶级的定义，以及将这个
概念运用于经济和社会过程的理论分析，创建了一种有别于以效用为基础的新古典主义经济学
的马克思的剩余劳动的阶级分析经济学class-analytical economics，即“价值和剩余价值”的批
判的经济学。
具体内容包括：各种阶级结构（共产主义、奴隶制、封建主义、古代的和资本主义的）的
基本差异；生产的阶级结构与交换的市场制度的关系；阶级结构的变迁；不同阶级结构在同一
社会的并存；对企业之外的其他社会领域，如家庭、国家等的阶级结构进行的分析。
（二）宏观经济学
这门课程虽然与主流经济学的宏观经济学名称相同，内容却相去甚远。关于该课程的基本
思想，主讲教授克罗蒂的话一针见血：“我批判新古典经济学已有30 多年，现在都批腻了”。
课程把通行的W. Branson、O. Blanchard、S. Fischer 和D. Roemer 的宏观经济学教材仅仅作
为阅读材料的一部分或背景资料，真正核心的学习材料是凯恩斯的《通论》和其他作品、以及
H. Minsky、P. Davidson、G.L.S. Shackle、Robert Shiller、R. Brenner、熊彼特的著作、大量的期
刊文献及克罗蒂自己在研究马克思、凯恩斯、熊彼特等的宏观经济理论基础上对宏观经济体系
进行的现实、复杂的分析。主要问题包括：
1、从更现实的假设出发研究宏观经济问题。这些假设包括：我们对未来是无知的、未来是
不确定的、重要选择和重要资产（包括人力资本）是不可逆的U&I：Uncertainty & Irreversibility。
这些假设改变了新古典经济学关于当事人如何在现实中进行选择的理论，使宏观模型既能反映
经济过程的路径依赖，又可以解释宏观经济的不稳定和经济危机，还可以被用来理解历史、制
定政策和建构制度。而新古典经济学的当事人面对的是已知的函数和已知的求解最大化的参数，
其工作似乎只是进行数学演算，并不是面对无知的未来进行选择。主流经济学即使承认存在不
确定性而引入概率论，但实际上也并没有解决我们缺乏完备知识这一问题，因为概率论代表的
是随机未来的完备知识，根本不是无知和不确定。
2、用联系、动态的眼光看待主流经济学用来解释和解决资源配置问题的市场。对凯恩斯经
济学提出了有别于新古典经济理论的新理解，认为凯恩斯真正的重要贡献之一，是指出了不能
在假设其他市场不变的情况下对市场作出充分的分析，因为每一个市场都受到其他每一个市场
的影响，因此，分析市场的时候必须分析一系列既以均衡方式又以不均衡方式存在和运作的一
体化的市场integrated markets，而不能像新古典经济学那样仅仅对个别市场进行均衡分析。新
的分析方法不但把难免出错的预期纳入到了研究框架之中，使时间成为经济模型中最核心的问
题，同时也使萨伊定律破产。
3、竞争被视为宏观经济理论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马克思关于竞争的破坏性作用的分析和
熊彼特“强制竞争”及“联合——分别”竞争理论是重要的理论来源。凯恩斯的总需求理论和
竞争中的企业行为和产业组织理论也是关注的重点。与主流经济学把竞争看成是一种良好的状
态不同，该课程认为，竞争除了可以激励创新和带来某种意义上的效率之外，在当今的资产不
可逆的世界（world of irreversible assets）中，还导致了对资本、金融、共同体和文化的巨大的
破坏作用，导致了新自由主义框架下全球经济的缓慢增长和日益增加的不平等。
4、强调必须从一开始就把金融和金融市场纳入到宏观经济分析框架中。指出恰恰是金融行
为的特征——仅仅依靠对未来收益的预期而创造不可逆的资产和负债——导致了经济高涨时期
金融的脆弱性，并在衰退期加剧了危机的程度。
5、金融问题固然重要，但一定的金融债务结构是随着积累过程而演化并作为积累过程的结
果产生的，所以，马克思创立的与金融状况内在统一的关于利润的动态分析，即利润率不稳定
理论和危机理论自然而然构成了宏观经济学的研究对象。
6、任何好的理论都具有制度的偶然性和历史特殊性。单凭一个自由的市场制度并不能解决
威胁到再生产过程顺利进行的所有问题。积累和管理的社会结构理论SSA 为现实的分析宏观经
济过程提供了一个比较好的视角和方法，已被用于为制定政策提供信息而设计的宏观模型之中。
SSA 在最抽象的层次上从对资本循环的分析开始，辨析出再生产过程每个循环周期中的各种问
题，例如对劳动过程的控制、创造充分的需求、为了积累而进行的金融储备等，进而分析在每
一个暂时解决了这些问题的积累扩大的时代创造出来的一整套核心制度的安排。由于在这个过
程中会有许多因素综合作用，并形成一个复杂的系统，因此，相应的宏观经济政策也必须是与
之相应的复杂的、内在相关的制度，而不是被教条化了的“凯恩斯主义”的货币政策、财政政
策或所谓的“相机抉择”。实际上，即使是凯恩斯本人，也主张直接由政府控制核心资本的投资、
对资本实施严格的控制、管理贸易和实施产业政策等。
7、最后，所有的资本主义社会都建立于阶级之上，有与生俱来的阶级冲突。这既会影响经
济运动的过程，也会渗透到政治领域。一个社会若要通过制定一定的制度和政策来发展和管理
经济，就必须把这些因素纳入到分析框架之中。
（三）货币、信用和金融市场
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货币、信用和金融市场”局限于货币、银行和资本市场的技术问题
不同，麻省大学的这门课程介绍的主要是后凯恩斯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关于货币、金融和宏观经
济活动的理论和方法，或者更宽泛的说，是分析一系列货币和金融结构在其中起到核心作用的
理论、经验和政策导向问题，目的是较好地解释真实世界的经济运行，致力于构建一些在特定
的国家和条件下促进“平等和效率”的金融制度。
课程涉及的主要议题有：
1、内生的货币，或货币供给的内生性；金融创新和货币供给；
2、内生的金融、储蓄和投资：对主流经济学所谓“金融系统的效率”的质疑；金融系统的
脆弱性及不稳定研究；投机的金融市场、股票市场和宏观经济的不稳定；
3、中央银行及货币政策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批判主流经济学关于中央银行理论的神话、谎
言和危害，把中央银行甚至货币本身都看成是利益集团权力对抗和斗争的工具和结果；财政政
策的长期效果与金融市场的关系；政府在金融市场中的作用；
4、替代的alternative 金融结构与经济增长：金融结构与经济增长的关系；金融结构与平等
的经济政策；改变现有金融结构，提供新的替代性金融结构及政策措施；
5、金融管制的方法：全球金融环境下的资本管理、信用配置和宏观政策；对国际资本运动
的管理和控制；发展中国家的资本管理制度；世界经济一体化下的就业导向的中央银行政策；
托宾金融交易税等；
（四）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专题研究（B: 马克思主义理论传统史； C:《资本论》第2、3
卷）
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专题研究B：马克思主义理论传统史History of the Marxian
Theatrical Tradition，马克思、恩格斯之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传播和发展。主题议题有：
1、马恩之后的第一代理论工作者：奥地利马克思主义、俄国马克思主义：列宁、普列汉
诺夫和马克思主义在德国的改革或革命：卢森堡、考茨基和伯恩斯坦；
2、苏维埃政权及其后果：（1）“官方马克思主义”和第三国际：经济或政治的决定主义：
斯大林、托洛斯基、兰格、布哈林、多布（Dobb）、斯威齐、曼德尔；（2）“官方马克思主义”
之外的不同意见――转向对文化和理论本身的分析：乔治•卢卡奇、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
Gramsci、法兰克福学派。
3、第二次世界大战及以后――各种马克思主义的扩散：（1）欧洲之外的马克思主义：毛
泽东、萨米尔·阿明等；（2）阿尔都塞Althusser 和法国马克思主义：安东尼•卡拉瑞Antonio Callari
和大卫•拉其奥David.F.Ruccio；（3）意大利马克思主义：安东尼·奥·奈格里Antonio Negri；
（4）苏维埃马克思主义内部的矛盾：David Bakhurst；（5）马克思主义和后现代主义；（6）马
克思主义阶级分析的新方向。
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专题研究C：《资本论》第2、3 卷。通过阅读原著即马克思本人对
相关问题的分析和论述，系统探索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重要方面，并加以运用和扩展。主
要议题有：1、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货币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不同之处；2、银
行、金融系统和利息率；3、批发和零售商业；4、地租理论与垄断；5、股份公司和公司治理；
6、利润理论；7、价值与价格的关系；8 生产与非生产劳动等。转型问题、利润率下降趋势、
资本周转、简单与扩大再生产等也是被重点关注的问题。
三. 学术会议与美国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和扩散
在美一年时间中，笔者结合自己的专业和学术研究，撰写论文并参加了一些学术研讨会，
这些会议大多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主题，有些是系列性的，每年或隔几年召开一次，已经形成
规模，有较大的影响力，有些仅仅局限于某个主题，还没有形成规律，但其关注的问题和思考
方法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美国马克思主义发展的一些动态和现状。
（一）“反思马克思主义国际大会Rethinking Marxism's International Gala Conference”
该系列学术会议由《反思马克思主义》杂志主办，已经召开了5 届。前4 届分别在1989、
1992、1996 和2000 年召开，每次均有超过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参会人员。该会对马克思主义
极富信仰和热情，旨在为一切寻求社会自由、公正、国际团结和健康的社会生态系统的活动提
供理论土壤，并在各种反压迫人群中引起共鸣。2003 年11 月6－8 日在麻省大学召开的第5 届
会议的主题是“马克思主义和世界舞台”。在期3 天的会议中，共召开各种会议120 多场次，涉
及了马克思主义几乎所有的议题，500 多人参加主题发言，与会人员大大超过往届。
（二）“社会主义学者大会Socialist Scholars Conference”
这也是一个系列性、影响较大的会议，每年召开一次，2001 年以来已至少召开3 次。2004
年3 月12－14 日在纽约召开的2004 年会的主题是“世界不能出售：关于公共利益的反思”，主
场大会的议题有：批判资本主义金融市场的投机和疯狂运作、反对美国入侵伊拉克、反对经济
全球化、追求全球平等发展、可持续发展和环境保护等。该会的规模、形式与“反思马克思主
义国际大会”类似。
（三）“价值理论国际研讨会IWGVT”
挂靠于“美国东部经济学会”总框架之下的“价值理论国际研讨会IWGVT--Conference of the
International Working Group on Value Theory”是一个有着10 年历史的专门就价值理论展开研究
和探讨的学术组织。其成员来自美国、英国、法国、西班牙和中国等（这是中国学者首次参加
该会）。2004 年2 月20－22 日在华盛顿召开的“第11 届价值理论国际研讨会”共组织了4 个
专题、8 个小时以上的专题研讨。议题包括：“回应批评”、“价值与价格”、“马克思价值理论中
的争议性问题”和“价值与现实”等。这一学会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西方主流经济学抛弃价值理
论、满足于均衡价格分析的一种反叛。
（四）“激进政治经济学联盟URPE”
“激进政治经济学联盟”URPE--Union for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是美国另一个较有影
响的左派经济学组织，成立于1968 年，旨在促进一种多学科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方法，对资本主
义制度进行建设性的批判和分析，支持和鼓励用社会主义左派立场分析和探讨经济问题，反对
任何形式的基于阶级、种族、性别、民族差别以及其他社会／经济／文化结构之上的剥削。该
联盟在每年在1 月和暑假各举行2 次年会，2004 年6 月4－7 日的夏季年会题为“新自由主义：
右翼的策略？亦或就是正常事物？”主要是批判新自由主义思潮。
“激进政治经济学联盟”的夏季年会每年都在康涅狄格州国家公园森林里的宿营地举行，
既避暑、远离都市，又成本低廉、充满野外生活的乐趣。参会者自带睡袋、手电筒，自愿组合、
报名选择“安静”、“打呼噜”、“养宠物”、“男性”、“女性”等类别的集体卧室。名为卧室，实
为门窗不严、仅仅装备了高低床和卫生间的小木屋。看似条件艰苦，但在3－4 天的会期中，就
笔者而言，一共只须缴纳140 美元（根据个人收入不同而缴纳不同的费用），就可以管吃管住，
饭菜精美，既包括会务费（与会者以互助的形式自己管理会务，比如笔者负责在第3 天的午餐
收取餐券），又可以游泳、练瑜迦。这些钱若是在大都会的宾馆里连一天的住宿费都不够。与会
者互助互爱、积极交流、深入探讨问题的精神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见照片）。
（五）其他学术活动
作为美国激进经济学研究中心，麻省大学经济系每个学期都组织“政治经济学”、“经济理
论”和“经济发展和经济史”3 个系列的学术沙龙，邀请本校、全美及世界各国的左派经济学
家进行学术交流。在笔者访问期间，Herb Gintis、Edgar Furst、David Harvey、John Roemer、Sam
Bowles、克罗蒂、沃尔夫、Steve Resnick、Thea Lee、Juliet Schor、Alice Amsden、Sunita Narain、
大卫·科兹、Bob Pollin、Jerry Epstein 等都在沙龙中做过演讲。
此外，麻省大学“政治经济学研究所”也不定期地举办全国性的学术研讨会。2004 年4 月
22－24 日召开了“全球化时代的平等发展”学术研讨会，研讨了对中国经济的观察和展望、生
活水平与贫困问题、环境的可持续性与发展、全球化和平等、全球化与人的发展等议题。
四. 民间的马克思主义，以波士顿“马克思主义教育中心”为例
根据笔者在美国访问的经历，感觉马克思主义虽然在美国不构成主流，但百姓中却有不少
人执著的坚持激进观念和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为马克思主义的普及、教育提供了一定的土壤。
例如，在上面所提到的学术会议召开时，每次都有不远万里、来自全国各地自费的热情参会者。
波士顿“马克思主义教育中心”是另一种类型的基本上完全是民间行为的马克思主义教育
和宣传机构。几间房屋，分别用作教室和图书室，任课教师是一位社会学硕士，出于个人兴趣
化了几十年时间研究马克思的哲学、社会学和中国、越南的马克思主义，在基本上没有报酬的
情况下，利用晚上时间几十年如一日的给学生讲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
越南的发展。听课的学生也完全是自愿的，基本上不必不交学费，只需象征性的缴纳一点复印
费和资料费。我在那里做过一次演讲，他们对中国进行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经济学所 赵 准
2003 年8 月至2004 年8 月，笔者在美国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分校（以下简称麻省大学）
经济系作了为期一年的访问学者，对美国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研究及教育现状有了一些初步的
了解，写成此文供参考。
一. 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研究和教育在美国4 所大学占据重要位置
我的专业是政治经济学，博士期间主要研究马克思的货币理论，因此，我的大部分研究成
果是关于马克思经济理论的。当我把简历和成果寄给有着相近研究领域及兴趣的美国教授的时
候，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 的Craufurd Goodwin 教授向我推荐了4 所与我的研究领域密切相
关的大学：麻省大学阿默斯分校UMASS－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mherst、加州大学河畔
分校 UCR－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Riverside、纽约新学校大学 New School University 和犹他大
学 University of Utah。
在美国学习、研究一段时间、又参加了一些学术会议之后，我逐渐意识到，原来这几所大
学是美国马克思主义教育、研究中心，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教授在其教员中占支配地位，其经济
系研究生（硕士及博士）教育的课程设计、基本原理和立场、方法等都带有马克思主义的色彩。
其中麻省大学经济系和其“政治经济学研究所”已成为美国著名的激进经济学研究中心。其他
几所大学经济系的主任、教师等，或者有的毕业于麻省大学经济系，或者当在学术上有一定影
响后，会愿意转聘麻省大学。
麻省大学的激进传统始于上个世纪70 年代。当时几位在学术界有已一定影响的青年教授，
怀着对马克思主义的信念、热爱和研究兴趣，放弃美国著名大学的教职，汇聚于此，开创了美
国大学集中教授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先河。这些青年马克思主义者包括：哈佛大学经济系的
Samuel Bowles、Herbert Gintis；耶鲁大学经济系的Stephen Resnick、理查德·沃尔夫Richard
Wolff；卡内基梅隆经济系的詹姆斯·克罗蒂James Crotty。后来，又有一批左翼经济学家，如
大卫·科斯David Kotz、James Boyce、罗伯特·波林Robert Pollin 及 Gerald Epstein 等加盟其
中。每当谈起教职转换，教授们的原因都简单明了。而沃尔夫的话更是一语道破真谛：“耶鲁
大学不让我讲马克思，而麻省大学在全国招聘马克思主义教授，我就到这里讲自己喜欢的东西
了。”
二. 麻省大学经济系研究生主干课程与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
麻省大学经济系提供经济学专业的本课、硕士和博士教育。本科教育的马克思主义色彩不
算浓厚，与美国一般大学比较接近。而硕士和博士虽然也教授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各科知识，重
视数量分析方法，但其主干必修课程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都渗透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以
批判西方主流经济学、批判新自由主义、批判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为特征，与西方经济学以抽象
个体的偏好和选择作为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不同，主张运用历史的、社会的、阶级的方法，从
经济现实、从社会经济、政治结构出发，对经济问题进行综合研究，并倡导平等的发展思想。
笔者在一年时间中选听了6 门研究生主干课程，基本上都表现出这一特征。以下是这些课程基
本情况的介绍：
（一）政治经济学（I、II）
这是两个层次的2 门政治经济学课程，各开一个学期，是所有研究生的必修课。
政治经济学（I）是第1 门研究生水平的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课程，主要介绍马克思主义
经济理论的基本内容及相关的非主流经济理论。基本教材是马克思的《资本论》、科恩G. A. Cohen
的《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保罗·斯威齐的《资本主义发展理论》、罗伯特·沃尔夫Wolff
Robert Paul 的《理解马克思》，以及马克思、恩格斯的其他一些著作或文集。
教学中的主要议题有：
1.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产生：时代背景、理论来源、方法论；
2.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和演化，当代英美马克思主义发展的主要趋势；
3. 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生产力、生产关系；历史发展及变迁的基本规律与社会发展
阶段；与功能主义历史发展观的对比；
4. 剩余、剥削和阶级：认为剥削不是个体间的关系，而是阶级间的关系；必须从剩余和
剥削的角度来理解阶级。
5. 生产方式Modes of Production：几种不同的生产方式：奴隶制、封建制、资本主义和
非阶级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中的阶级关系和阶级冲突；阶级冲突是生产方式变迁的工具；生
产方式变迁的特征；历史上几次生产方式变迁的原因和过程；
6.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关于“经济”的概念：与西方主流经济学把经济视为交换的网络，
把经济分析看成是对市场供求的分析，把买、卖视为居于中心地位的、以自愿选择为基础的经
济行为，把生产看成是纯粹的技术过程，并与消费一起被放在分析的边缘不同，马克思主义经
济学把经济看成是一个包含“生产、分配、交换、消费（人本身的再生产）”在内的再生产过程，
需求和供给虽然在分析交换经济起到重要作用，但不是经济分析的出发点；生产既是技术的又
是社会的，与消费、分配及交换具有同样重要的作用；与西方经济学强调个体的自愿选择不同，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把生产、分配、消费等看成是人类为了生存而必须从事的经济行为。
7. 价值理论：几种不同的价值理论；马克思对李嘉图价值理论的继承和发展；
8. 《资本论》及主要内容：第一、二、三卷。
9. 使用价值、交换价值、价值和劳动；劳动价值理论及转型问题；剩余价值理论；
10. 分析马克思主义Analytical Marxism 的方法论，及其与传统马克思主义的不同：
11. 罗默Roemer 关于剥削、阶级、资本主义和博弈论的主张
12.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趋势。对危机的不同解释：利润率下降趋势（c/v 上升）、利润挤
压（s/v 下降）、消费不足、比例失调、投资过度、货币与信用、政府的作用、制度性崩溃；
13. 积累的社会结构理论SSA――The Social Structure of Accumulation Theory：SSA 的定
义、例证、内在机制和矛盾冲突。
14. 管理理论（Regulation Theory）。用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对积累制度和管理模式进行结
构主义的分析，解释利润率变化和资本积累的趋势。
15. 帝国主义和政治控制。帝国主义的演进；帝国主义发展不平衡规律；帝国主义和意识
形态，为其干预他国事务提供理论合理性。
16. 1990 年以来的世界体系及特征：作为资本主义替代性制度的国家社会主义瓦解，1945
年以来塑造世界体系的2 大阵营的竞争结束，美国成为唯一的超级军事力量；主要的政府主导
的资本主义模式（日本、亚洲）崩溃，新自由主义完全占据统治地位；全球经济一体化继续深
入，金融一体化额外增长；全球性反对国际政治经济秩序运动的出现；美国日益扩张的帝国主
义政策。
政治经济学（II）。如果说政治经济学（I）介绍的是1917 年苏维埃革命之后对马克思主义
理论的普遍的、一般意义的理解，政治经济学（II）则主要介绍二战之后马克思主义理论新的
发展和趋势，这些新的、替代性解释alternative 对此前几十年的“官方马克思主义”提出了挑
战，并显出取代之势。使用教材除了《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1957－58 年手稿）》之外，
还包括：理查德·罗蒂的《哲学和自然之镜》、S. Resnick 与R. Wolff 的《知识和阶级》及阿尔
都塞L. Althusser 的一些著作等。
这门课程集中研究两个由马克思作出的、在今天仍然具有重要价值的理论贡献：一个是几
乎可以运用于所有知识领域和对象的辩证法逻辑和观念，它打破了传统社会理论中的“原因－
结果”逻辑，提倡相互的因果关系和超越决定主义overdetermination。第二个是马克思从剩余劳
动的概念提出的、有别于从所有权property 和权力power 概念提出的阶级的定义，以及将这个
概念运用于经济和社会过程的理论分析，创建了一种有别于以效用为基础的新古典主义经济学
的马克思的剩余劳动的阶级分析经济学class-analytical economics，即“价值和剩余价值”的批
判的经济学。
具体内容包括：各种阶级结构（共产主义、奴隶制、封建主义、古代的和资本主义的）的
基本差异；生产的阶级结构与交换的市场制度的关系；阶级结构的变迁；不同阶级结构在同一
社会的并存；对企业之外的其他社会领域，如家庭、国家等的阶级结构进行的分析。
（二）宏观经济学
这门课程虽然与主流经济学的宏观经济学名称相同，内容却相去甚远。关于该课程的基本
思想，主讲教授克罗蒂的话一针见血：“我批判新古典经济学已有30 多年，现在都批腻了”。
课程把通行的W. Branson、O. Blanchard、S. Fischer 和D. Roemer 的宏观经济学教材仅仅作
为阅读材料的一部分或背景资料，真正核心的学习材料是凯恩斯的《通论》和其他作品、以及
H. Minsky、P. Davidson、G.L.S. Shackle、Robert Shiller、R. Brenner、熊彼特的著作、大量的期
刊文献及克罗蒂自己在研究马克思、凯恩斯、熊彼特等的宏观经济理论基础上对宏观经济体系
进行的现实、复杂的分析。主要问题包括：
1、从更现实的假设出发研究宏观经济问题。这些假设包括：我们对未来是无知的、未来是
不确定的、重要选择和重要资产（包括人力资本）是不可逆的U&I：Uncertainty & Irreversibility。
这些假设改变了新古典经济学关于当事人如何在现实中进行选择的理论，使宏观模型既能反映
经济过程的路径依赖，又可以解释宏观经济的不稳定和经济危机，还可以被用来理解历史、制
定政策和建构制度。而新古典经济学的当事人面对的是已知的函数和已知的求解最大化的参数，
其工作似乎只是进行数学演算，并不是面对无知的未来进行选择。主流经济学即使承认存在不
确定性而引入概率论，但实际上也并没有解决我们缺乏完备知识这一问题，因为概率论代表的
是随机未来的完备知识，根本不是无知和不确定。
2、用联系、动态的眼光看待主流经济学用来解释和解决资源配置问题的市场。对凯恩斯经
济学提出了有别于新古典经济理论的新理解，认为凯恩斯真正的重要贡献之一，是指出了不能
在假设其他市场不变的情况下对市场作出充分的分析，因为每一个市场都受到其他每一个市场
的影响，因此，分析市场的时候必须分析一系列既以均衡方式又以不均衡方式存在和运作的一
体化的市场integrated markets，而不能像新古典经济学那样仅仅对个别市场进行均衡分析。新
的分析方法不但把难免出错的预期纳入到了研究框架之中，使时间成为经济模型中最核心的问
题，同时也使萨伊定律破产。
3、竞争被视为宏观经济理论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马克思关于竞争的破坏性作用的分析和
熊彼特“强制竞争”及“联合——分别”竞争理论是重要的理论来源。凯恩斯的总需求理论和
竞争中的企业行为和产业组织理论也是关注的重点。与主流经济学把竞争看成是一种良好的状
态不同，该课程认为，竞争除了可以激励创新和带来某种意义上的效率之外，在当今的资产不
可逆的世界（world of irreversible assets）中，还导致了对资本、金融、共同体和文化的巨大的
破坏作用，导致了新自由主义框架下全球经济的缓慢增长和日益增加的不平等。
4、强调必须从一开始就把金融和金融市场纳入到宏观经济分析框架中。指出恰恰是金融行
为的特征——仅仅依靠对未来收益的预期而创造不可逆的资产和负债——导致了经济高涨时期
金融的脆弱性，并在衰退期加剧了危机的程度。
5、金融问题固然重要，但一定的金融债务结构是随着积累过程而演化并作为积累过程的结
果产生的，所以，马克思创立的与金融状况内在统一的关于利润的动态分析，即利润率不稳定
理论和危机理论自然而然构成了宏观经济学的研究对象。
6、任何好的理论都具有制度的偶然性和历史特殊性。单凭一个自由的市场制度并不能解决
威胁到再生产过程顺利进行的所有问题。积累和管理的社会结构理论SSA 为现实的分析宏观经
济过程提供了一个比较好的视角和方法，已被用于为制定政策提供信息而设计的宏观模型之中。
SSA 在最抽象的层次上从对资本循环的分析开始，辨析出再生产过程每个循环周期中的各种问
题，例如对劳动过程的控制、创造充分的需求、为了积累而进行的金融储备等，进而分析在每
一个暂时解决了这些问题的积累扩大的时代创造出来的一整套核心制度的安排。由于在这个过
程中会有许多因素综合作用，并形成一个复杂的系统，因此，相应的宏观经济政策也必须是与
之相应的复杂的、内在相关的制度，而不是被教条化了的“凯恩斯主义”的货币政策、财政政
策或所谓的“相机抉择”。实际上，即使是凯恩斯本人，也主张直接由政府控制核心资本的投资、
对资本实施严格的控制、管理贸易和实施产业政策等。
7、最后，所有的资本主义社会都建立于阶级之上，有与生俱来的阶级冲突。这既会影响经
济运动的过程，也会渗透到政治领域。一个社会若要通过制定一定的制度和政策来发展和管理
经济，就必须把这些因素纳入到分析框架之中。
（三）货币、信用和金融市场
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货币、信用和金融市场”局限于货币、银行和资本市场的技术问题
不同，麻省大学的这门课程介绍的主要是后凯恩斯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关于货币、金融和宏观经
济活动的理论和方法，或者更宽泛的说，是分析一系列货币和金融结构在其中起到核心作用的
理论、经验和政策导向问题，目的是较好地解释真实世界的经济运行，致力于构建一些在特定
的国家和条件下促进“平等和效率”的金融制度。
课程涉及的主要议题有：
1、内生的货币，或货币供给的内生性；金融创新和货币供给；
2、内生的金融、储蓄和投资：对主流经济学所谓“金融系统的效率”的质疑；金融系统的
脆弱性及不稳定研究；投机的金融市场、股票市场和宏观经济的不稳定；
3、中央银行及货币政策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批判主流经济学关于中央银行理论的神话、谎
言和危害，把中央银行甚至货币本身都看成是利益集团权力对抗和斗争的工具和结果；财政政
策的长期效果与金融市场的关系；政府在金融市场中的作用；
4、替代的alternative 金融结构与经济增长：金融结构与经济增长的关系；金融结构与平等
的经济政策；改变现有金融结构，提供新的替代性金融结构及政策措施；
5、金融管制的方法：全球金融环境下的资本管理、信用配置和宏观政策；对国际资本运动
的管理和控制；发展中国家的资本管理制度；世界经济一体化下的就业导向的中央银行政策；
托宾金融交易税等；
（四）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专题研究（B: 马克思主义理论传统史； C:《资本论》第2、3
卷）
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专题研究B：马克思主义理论传统史History of the Marxian
Theatrical Tradition，马克思、恩格斯之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传播和发展。主题议题有：
1、马恩之后的第一代理论工作者：奥地利马克思主义、俄国马克思主义：列宁、普列汉
诺夫和马克思主义在德国的改革或革命：卢森堡、考茨基和伯恩斯坦；
2、苏维埃政权及其后果：（1）“官方马克思主义”和第三国际：经济或政治的决定主义：
斯大林、托洛斯基、兰格、布哈林、多布（Dobb）、斯威齐、曼德尔；（2）“官方马克思主义”
之外的不同意见――转向对文化和理论本身的分析：乔治•卢卡奇、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
Gramsci、法兰克福学派。
3、第二次世界大战及以后――各种马克思主义的扩散：（1）欧洲之外的马克思主义：毛
泽东、萨米尔·阿明等；（2）阿尔都塞Althusser 和法国马克思主义：安东尼•卡拉瑞Antonio Callari
和大卫•拉其奥David.F.Ruccio；（3）意大利马克思主义：安东尼·奥·奈格里Antonio Negri；
（4）苏维埃马克思主义内部的矛盾：David Bakhurst；（5）马克思主义和后现代主义；（6）马
克思主义阶级分析的新方向。
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专题研究C：《资本论》第2、3 卷。通过阅读原著即马克思本人对
相关问题的分析和论述，系统探索高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重要方面，并加以运用和扩展。主
要议题有：1、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货币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不同之处；2、银
行、金融系统和利息率；3、批发和零售商业；4、地租理论与垄断；5、股份公司和公司治理；
6、利润理论；7、价值与价格的关系；8 生产与非生产劳动等。转型问题、利润率下降趋势、
资本周转、简单与扩大再生产等也是被重点关注的问题。
三. 学术会议与美国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和扩散
在美一年时间中，笔者结合自己的专业和学术研究，撰写论文并参加了一些学术研讨会，
这些会议大多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主题，有些是系列性的，每年或隔几年召开一次，已经形成
规模，有较大的影响力，有些仅仅局限于某个主题，还没有形成规律，但其关注的问题和思考
方法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美国马克思主义发展的一些动态和现状。
（一）“反思马克思主义国际大会Rethinking Marxism's International Gala Conference”
该系列学术会议由《反思马克思主义》杂志主办，已经召开了5 届。前4 届分别在1989、
1992、1996 和2000 年召开，每次均有超过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参会人员。该会对马克思主义
极富信仰和热情，旨在为一切寻求社会自由、公正、国际团结和健康的社会生态系统的活动提
供理论土壤，并在各种反压迫人群中引起共鸣。2003 年11 月6－8 日在麻省大学召开的第5 届
会议的主题是“马克思主义和世界舞台”。在期3 天的会议中，共召开各种会议120 多场次，涉
及了马克思主义几乎所有的议题，500 多人参加主题发言，与会人员大大超过往届。
（二）“社会主义学者大会Socialist Scholars Conference”
这也是一个系列性、影响较大的会议，每年召开一次，2001 年以来已至少召开3 次。2004
年3 月12－14 日在纽约召开的2004 年会的主题是“世界不能出售：关于公共利益的反思”，主
场大会的议题有：批判资本主义金融市场的投机和疯狂运作、反对美国入侵伊拉克、反对经济
全球化、追求全球平等发展、可持续发展和环境保护等。该会的规模、形式与“反思马克思主
义国际大会”类似。
（三）“价值理论国际研讨会IWGVT”
挂靠于“美国东部经济学会”总框架之下的“价值理论国际研讨会IWGVT--Conference of the
International Working Group on Value Theory”是一个有着10 年历史的专门就价值理论展开研究
和探讨的学术组织。其成员来自美国、英国、法国、西班牙和中国等（这是中国学者首次参加
该会）。2004 年2 月20－22 日在华盛顿召开的“第11 届价值理论国际研讨会”共组织了4 个
专题、8 个小时以上的专题研讨。议题包括：“回应批评”、“价值与价格”、“马克思价值理论中
的争议性问题”和“价值与现实”等。这一学会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西方主流经济学抛弃价值理
论、满足于均衡价格分析的一种反叛。
（四）“激进政治经济学联盟URPE”
“激进政治经济学联盟”URPE--Union for Radical Political Economics 是美国另一个较有影
响的左派经济学组织，成立于1968 年，旨在促进一种多学科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方法，对资本主
义制度进行建设性的批判和分析，支持和鼓励用社会主义左派立场分析和探讨经济问题，反对
任何形式的基于阶级、种族、性别、民族差别以及其他社会／经济／文化结构之上的剥削。该
联盟在每年在1 月和暑假各举行2 次年会，2004 年6 月4－7 日的夏季年会题为“新自由主义：
右翼的策略？亦或就是正常事物？”主要是批判新自由主义思潮。
“激进政治经济学联盟”的夏季年会每年都在康涅狄格州国家公园森林里的宿营地举行，
既避暑、远离都市，又成本低廉、充满野外生活的乐趣。参会者自带睡袋、手电筒，自愿组合、
报名选择“安静”、“打呼噜”、“养宠物”、“男性”、“女性”等类别的集体卧室。名为卧室，实
为门窗不严、仅仅装备了高低床和卫生间的小木屋。看似条件艰苦，但在3－4 天的会期中，就
笔者而言，一共只须缴纳140 美元（根据个人收入不同而缴纳不同的费用），就可以管吃管住，
饭菜精美，既包括会务费（与会者以互助的形式自己管理会务，比如笔者负责在第3 天的午餐
收取餐券），又可以游泳、练瑜迦。这些钱若是在大都会的宾馆里连一天的住宿费都不够。与会
者互助互爱、积极交流、深入探讨问题的精神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见照片）。
（五）其他学术活动
作为美国激进经济学研究中心，麻省大学经济系每个学期都组织“政治经济学”、“经济理
论”和“经济发展和经济史”3 个系列的学术沙龙，邀请本校、全美及世界各国的左派经济学
家进行学术交流。在笔者访问期间，Herb Gintis、Edgar Furst、David Harvey、John Roemer、Sam
Bowles、克罗蒂、沃尔夫、Steve Resnick、Thea Lee、Juliet Schor、Alice Amsden、Sunita Narain、
大卫·科兹、Bob Pollin、Jerry Epstein 等都在沙龙中做过演讲。
此外，麻省大学“政治经济学研究所”也不定期地举办全国性的学术研讨会。2004 年4 月
22－24 日召开了“全球化时代的平等发展”学术研讨会，研讨了对中国经济的观察和展望、生
活水平与贫困问题、环境的可持续性与发展、全球化和平等、全球化与人的发展等议题。
四. 民间的马克思主义，以波士顿“马克思主义教育中心”为例
根据笔者在美国访问的经历，感觉马克思主义虽然在美国不构成主流，但百姓中却有不少
人执著的坚持激进观念和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为马克思主义的普及、教育提供了一定的土壤。
例如，在上面所提到的学术会议召开时，每次都有不远万里、来自全国各地自费的热情参会者。
波士顿“马克思主义教育中心”是另一种类型的基本上完全是民间行为的马克思主义教育
和宣传机构。几间房屋，分别用作教室和图书室，任课教师是一位社会学硕士，出于个人兴趣
化了几十年时间研究马克思的哲学、社会学和中国、越南的马克思主义，在基本上没有报酬的
情况下，利用晚上时间几十年如一日的给学生讲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
越南的发展。听课的学生也完全是自愿的，基本上不必不交学费，只需象征性的缴纳一点复印
费和资料费。我在那里做过一次演讲，他们对中国进行
经管之家“学道会”小程序
- 扫码加入“考研学习笔记群”
推荐阅读
经管之家精彩文章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