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富多样的对联修辞手法
“修辞”,最早见于《周易·乾·文言》:“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修”是修饰的意思,“辞”的本来意思是辩论的言辞,后引申为一切的言辞。修辞本义就是修饰言论,也就是在使用语言的过程中,利用多种语言手段,以收到尽可能好的表达效果。
汉语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一整套的修辞理论和修辞方法。就对联来说,对偶本身就属于汉语修辞手法的一种。除此而外,对联中常用的修辞手法,还有以下几种。
1. 比喻
比喻就是“打比方”。即把抽象的、人们不熟悉的、特点不鲜明的事物化为具体、熟悉、特点鲜明的事物。比喻分为明喻、隐喻和借喻三种。
明喻
明喻有本体和喻体,是以“如”“像”“似”“若”等联系词连接本体和喻体的修辞手法。
如纪晓岚所撰对联曰:
浮沉宦海为鸥鸟;
生死书丛似蠹鱼。
上联写他的从政经历,下联写他的治学生涯。我们透过“鸥鸟”“蠹鱼” 形象生动的比喻,对其从政坎坷、仕途起伏、治学严谨刻苦有了更清楚的了解。
类似的联语还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 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等。
隐喻
有本体、喻体出现,而没有比喻词出现,只是用其他结构把两者联系起来构成比喻,称为隐喻。这种比喻手法,在对联中应用更多。一般来讲,在对联中应用隐喻,比起应用明喻来,更显得曲折、婉转、耐人寻味一些,艺术效果更好一些。例如:
近岭遥山铺鹤氅;
千条万树尽梨花。
这是松花江“赏雪亭”的一副对联。本体是雪中的“近岭遥山”和“千条万树”,喻体是“鹤氅”和“梨花”,中间没有比喻词。这种不直接说“是”“像”之类的字眼的隐喻,就不显得直露、简单,而给人以联想的余地。
借喻
借喻是借某种事物来做比喻。借喻不出现本体,只出现喻体。借喻的喻体与本体有内在的某种相似。请看郑板桥写的一副对联:
虚心竹有低头叶;
傲雪梅无仰面针。
这副对联就运用了借喻修辞手法,全联以物喻人,表达谦虚精神和诚恳态度。
比喻在对联中的应用,除了以上三种基本手法,还有多种多样的变化方式,如反面设喻、反复设喻、迂回设喻、喻中有比等。
鸟儿在梅花间觅食。(新华社图片 王长育 摄)
2. 比拟
比拟就是把人或物异化,即把物当人来写(拟人)或把人当物来写(拟物),把此物当彼物来写(拟物),可以让读者展开想象的翅膀,捕捉对联的意象,追索它的意境,产生艺术美感和思想共鸣。
人们通常将被比拟的对象称为主体,比拟的部分称拟体。运用比拟法,可以使对联更加生动,意味深长。
比拟包括拟人和拟物两种形式。
拟人
拟人是把没有感情和生命的事物当作人来描绘,使所描绘的事物人格化,增强感情色彩。如:
磐石本无情,为水伤心;
柔云本无欲,因风落泪。
拟物
拟物是将人当作物来描绘。拟物的目的较为复杂,有的褒扬,有的讽刺,有的调侃。
在婚联、寿联、名胜古迹对联中,尤其多见运用拟物手法的现象。像下面这副婚联:
红雨花村,交颈鸳鸯成匹配;
翠烟柳驿,和鸣鸾凤并于飞。
全联都用拟物手法,将男女婚配当作“鸳鸯”“鸾凤”自由和谐地在红雨花村、翠烟柳驿的美景中成双交颈,声声和鸣,情景交融,生动贴切。
3. 借代
不直接说出要说的事物,而借用与它有密切关系的事物来代替,或用事物的局部代替整体,这就是借代。
如杭州于谦祠,联云:
千古痛钱塘,拜楚国孤臣,白马江边,怒卷千堆夜雪;
两朝冤少保,同岳家父子,夕阳亭里,心伤两地风霜。
联中用“少保”借代岳飞和于谦,“少保”是一个官职,他们先后都做过少保。
4. 夸张
夸张是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在客观现实的基础上有目的地放大或缩小事物的形象特征,以增强表达效果的修辞手法,也叫夸饰或铺张。如昆明睡佛山达灭洞联:
乾坤浮一镜;
日月跳双丸。
5. 衬托
衬托即在对联创作时运用类似的事物或运用反面的、有差别的事物做陪衬。主要事物为主体,陪衬事物为衬体。因衬体性质的不同,常见的有正衬和反衬两种形式。
正衬的衬体是从正面来衬托的,如民族英雄郑成功祠有一副对联:
东海望澎台,风景不殊,举目有河山之异;
南天留祠宇,雄图虽渺,称名则妇孺皆知。
作者并不正面叙述郑成功当年如何反抗侵略收复台湾的事迹,只是用“澎台风景”作示,接着以“不殊”和“之异”作对立面,衬托上句。如此,人们很自然地联想到这位英雄当年的光辉伟绩来。
反衬即衬体从反面衬托。如温州梅雨潭联:
飞瀑半天睛亦雨;
寒潭终古夏如秋。
上联用晴天也细雨纷纷来反衬飞瀑总是雾气漾潦,下联用夏天也清凉宜人来反衬寒潭四时清幽凉爽。
6. 双关
利用词的多义及同音(或音近)条件,有意使语句有双重意义,言在此而意在彼,就是双关。把谐音双关的修辞方法运用到对联中,能使对联含蓄深刻,耐人寻味。
相传明代宰相李贤,看中了青年士人程敏政,想招他为婿,于是设宴款待他。席间,李贤指着桌上的果品出对道:“因荷而得藕。”程敏政猜到李贤的用意,随口应道:“有杏不须梅。”李贤见其才思敏捷,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联语中李贤表面上似乎在说盘中的莲藕,其实,借用双关的修辞格:荷者,何也;藕即指偶。问程敏政凭什么得配偶?程敏政真是一点则通,说:“我三生有幸,何用人做媒。”二人一问一答,但说而不破,一个心照不宣,一个正中下怀。一联赚得佳偶,确为趣事。
7. 对比
对比,是把具有明显差异、矛盾和对立的双方安排在一起,进行对照比较的表现手法。
史鉴流传真可法;
洪恩未报反成仇。
上联明嵌史可法的姓名,下联“成仇”谐音“承畴”,暗嵌洪承畴的姓名, 属于对联的嵌字修辞法。前者是明末忠臣,坚守扬州,后不屈而死,后者降清苟且,朝野不齿。一忠一奸,一褒一贬,对比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