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子午岭地区是陕甘宁边区的西南屏障,陕甘宁边区ZF在此分别成立了陇东分区和关中分区。这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尤其关中地区,东可控制咸阳榆林公路,西可俯瞰西安兰州公路,从这里出发,两天即可进抵西安城下。当地百姓的歌谣唱:“黑牛白肚子,就剩下宁县这一溜子”,就是形容关中分区犹如一把匕首,嵌在渭河北国统区内的情形的。因为位置重要,国共双方都很重视,八路军派遣了王宏坤的385旅进驻,国军则以重兵围困,双方都相互怀有戒心,因此在抗战还未结束时就经常发生摩擦。抗战胜利后,中共将陕甘宁晋绥留守部队进行整编,陕甘宁边区西部边界的三边分区、陇东分区、关中分区分别由新11旅、警三旅和警一旅担负防务。1947年8月,国军集中六个旅对关中分区围剿,正在此地的西野四纵纵指和警一旅、警三旅及地方部队和地委机关家属迅速向北转移。国军果然尾随北上,在三边地区,四纵甩掉了追兵,再次返回关中,进驻宁县子午岭山区腹地的九岘一带
1947年8月13日,疲惫不堪的解放军刚刚进入九岘地区,游弋在子午岭西部的国军斥候就得知了情报,当天,正在西峰整82师师部的马继援接到报告,称解放军约一个纵队的兵力,有向正宁方向推进西上的模样。接到情报后,马继援当即调动下属部队整骑八旅、整100旅、独骑五团和师直属的四个独立营共约八个团的兵力,由他亲自指挥向子午岭进军。马继援以马步康之独骑五团为前卫,整100旅谭呈祥部为右翼,整骑八旅马步銮部为左翼,师直属的四个直属独立营为后卫,从庆阳、板桥、盘克等地分别出发。同时令整骑八旅利用骑兵快速机动的优势,分兵沿小路向子午岭快速迂回,与右翼部队形成钳形攻势。马继援计划用24个小时完成包围计划,然后一举围歼这股解放军部队。
14日傍晚,解放军的侦察人员发现青马部队已经抵达金村庙、牙村一带宿营。但是对方兵力有多少,一时难以搞清楚。四纵司令员王世泰立即召集各部领导和西线指挥部的人员研究对策。王世泰此次在三边甩开了尾随的国军南下,并不仅仅是带领四纵在子午岭进行游击。此时的西野野司在榆林战役后,已经决定在运动中歼灭陕北北部的国军一部,为了达到此目的,四纵需要前突到西兰公路,威胁国军侧后,牵制住一部分可能北上的国军部队。此时的王世泰本想马上集合部队,脱离与青马部队的接触,迅速南下以完成任务。但是关中地委一些领导的看法又让他改变了主意。关中地委,一直肩负着保卫关中分区,对敌斗争的任务。在前期的游击战斗中,关中地委要求各地干部“县不离县,区不离区”,坚持本地斗争。自青马部队进驻陇东后,青马骑兵利用快速机动性,经常与当地土顽结合,使用小股骑兵部队奔袭解放军在子午岭的游击武装。在这种游击对游击的作战中,关中地委及其指挥的各游击队损失严重,尤其是在合水战役后国军对子午岭的清剿战中,关中地委付出了很大代价。此番主力部队归来,关中地委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请主力部队教训一下青马这个狂妄的对手。在会议上,关中地委副书记赵伯平悲愤地说:“敌人在抢劫老百姓,你们不能看着走掉!”据此再三要求王世泰命令部队歼灭这股敌人。王世泰为了照顾地方上的情绪,随即派遣了侦察员侦察敌情。到拂晓前,侦察员回来报告说敌人只有一个骑兵团。王世泰认为以四纵现有的三个团加上地方部队,对付青马一个团应该足够。况且解放军还有一个骑六师,尽管这个部队不能打,但壮声势还是可以的。王世泰等四纵领导研究后决定,集中四纵部队,在九岘西洼地区布阵,准备歼灭这股敌人。15日凌晨,四纵警一旅由杨家塬调到西洼,警一旅三团在新庄、西洼构筑工事,阻止敌人等塬;警三旅五团则配置在桃树庄一带,准备待警一旅三团打响后,从九岘塬北直插敌后,断敌退路。骑六师则驻守九岘桃树庄东山一带,作为四纵作战的总预备队。15日清晨,各部队均抵达指定地点,部队开始挖掘战壕,关中地委则调集民兵组织担架,做饭送饭,一片繁忙。
马继援虽然年轻,但这个16岁就做上校副团长,20岁就去陆大将官班进修的“少爷”并非鲁莽之人.两个多月前刚指挥整82师在合水击退解放军主力纵队:二纵,取得所谓“合水大捷”的整82师师长马继援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28岁的他从心中十分看不起解放军。王秉祥,1934年参加中共的老干部,1935年新宁附近活动的四个红军游击队均被国军打散,损失惨重,其中陕甘红军第三路指挥部第一支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然牺牲了六任队长。1936年,刚满20岁的王秉祥接任队长,指挥游击队灵活作战,断断半年,把这个本已即将垮台的游击队发展成为有200多人枪的部队,一跃成为在新宁县生存下来的唯一一支红军武装力量。正是有这种非凡经历,国共内战爆发后,身为中共关中地委宣传部长的王秉祥再次临危受命,担任了关中西线指挥部政委、警一旅警一团政委,兼任中共新宁县县委书记。此时的王秉祥身患严重的伤寒病,但情势危急,他顾不得病情,挣扎着去寻找关中地委,准备领受新的艰巨任务。15日早晨,天气晴朗,红日东升。站在子午岭九岘塬西洼的中共关中地委宣传部长王秉祥向西远望,隐约看到金村庙一带青马部队头天晚上扎下的数不清的帐篷。对方人马涌动,正在运动兵力,作战前准备。
西安国军方面,把这一地区成为囊形地带,为了清除这个深入到自己腹地的“囊肿”,胡宗南的整17师整48旅从正宁、宁县到西峰的宽大正面上向子午岭方向清剿。1947年3月5日,整48旅在合水西华池遭解放军358旅、新四旅、教二旅、警三旅四路重创,旅长何奇重伤而亡。此战结束后,西安方面为了发动对延安的重点攻势,必须集中兵力,因此令青海马家军整82师进驻此地。整82师以整100旅驻扎宁县,整骑八旅驻扎庆阳,独骑五团(后来扩编为248师)驻扎正宁,围绕着子午岭布下了一道严密的防线。然而,部队一出发就不顺利,时值深秋,连日阴雨绵绵,陇东的道路遇到天雨就如同一场灾难,泥泞路滑,部队行军速度大受影响。在勉强行军中,情况十分狼狈,行军队列中,不是马失前蹄,就是车陷辕折,尤其是步兵行军更是艰难。部队挣扎了一天,才接近预定地点。8月14日,陇东的大雨停止,青马整82师先头部队独骑五团和整100旅第二团的前哨在九岘塬上金村庙和豆家梁一带与解放军关中分区西线指挥所直属的高学文独立营接触,高学文独立营不敌,节节抵抗中向东撤退。青马部队推进到付家庄,又与解放军关中渭北纵队接火,渭北纵队的队长姚鹏飞在战斗中负重伤,但他们这个小小的游击队勇敢的战斗,掩护了中共关中地委和关中分区机关连夜撤退到北柴桥一带。
但四纵这次得到的情报很不确切,侦察员侦察到的只是青马整82师的前卫部队独立骑兵第五团,后续的整100旅正在陆续抵达,整骑八旅在北面也正在迂回前进中。因此四纵将要面对的对手不是一个团,而是青马整82师的全部部队,多达八个团之多。15日黎明,刚得到这个情报的中合水县委书记李科匆匆赶到九岘指挥所报告说“对面的敌人是马家全部兵力”。四纵纵指十分震惊,此时天将破晓,四纵急忙命令前线部队改变原来的计划,将歼灭战改为阻击战来打,以掩护纵指和关中地委机关撤离.青马整82师师长马继援此时正在恼怒中,原来计划中从左翼包抄子午岭解放军的整骑八旅到现在也没有出现,通过电台联系,得知马步銮的骑兵在泥泞中艰难跋涉,估计到傍晚才能赶到九岘塬。马继援等不到那个时候,于是命令马步康指挥独立骑兵第五团为右翼,整100旅第二团为左翼,整82师直属各营和整100旅第一团为预备队,于15日上午10点开始向九岘西部解放军警一旅二团和警一旅三团的阵地发起猛烈进攻。
西野四纵在战斗打响前就已经认识到自己判断的敌情有误,改变原定作战计划后令各部迅速摆脱敌人。但因道路、地形限制,且青马骑兵行动迅速,各部队接到命令时已经无法撤出阵地,只得组织部队原地阻击。王世泰命警一旅二团占领九岘镇,三团则在九岘西坡构筑工事,骑六师集中在桃树庄西沟内,原来计划迂回攻击敌人的警三旅警五团现在临时改做总预备队。上午十点,青马骑兵开始发动进攻,首先集中炮火轰击九岘西洼解放军阵地,然后向正面西洼西北方的解放军警一旅警三团阵地发动猛烈进攻。警一旅警三团依托工事顽强抗击,打退了青马骑兵多次进攻,自身伤亡很大,第三营第五连的英雄排“穆成光排”在激战中全部阵亡。警三团一直坚守阵地到当日下午,然后奉命节节抗击,向东撤退。撤退途中,负责在西北方掩护的一营一连部分官兵没能及时撤离阵地,被青马骑兵四面围困。一连被包围的干部战士与青马骑兵展开殊死搏斗,连长王三绪弹尽后跳崖负伤,副连长杨占奎当场战死,其余官兵大多阵亡。九岘西洼战斗中。下午四点左右,警三团撤至西洼,预备队警五团接替警三团抗击追击而来的青马骑兵。侧翼的警二团和骑六师也与青马部队交火。各部队交替掩护着向东撤退,逐渐与青马部队脱离了接触
本应是有组织的抗击交替掩护,实际到执行的时候变成了一场混乱。野战部队只负责自己部队的撤退,地方部队则去掩护自己的上级机关,各部队交错纷杂,所谓的交替掩护实际成了各顾各。当日下午,关中地委宣传部长王秉祥从九岘西洼去北柴桥黑风疙瘩寻找地委途中,发现青马骑兵已经从杨家塬迂回过来,正在向地委所在地北柴桥推进中。地委机关直属的警卫队已经在北柴桥腰岘与这路青马骑兵交火。与此同时,另一路青马骑兵从木瓜塬迂回到桃树庄,企图切断解放军撤退的道路,关中地委西线指挥部立即调独立营在桃树庄阻击。这时候战况紧急,解放军野战部队已经交替掩护着撤出了九岘一带,而关中地委则还在附近,有被青马部队围歼的可能。王秉祥从北柴桥返回龙池途中,偶遇被青马骑兵冲散的警一旅警三团的部队,他们一起分析战况,都感到形势十分危急。正巧此时四纵纵指的撤退命令下达,命令要求所有部队、机关于下午三点撤出战斗,连夜分路向东转移。傍晚时分,关中地委、分区司令部等地方机关也跳出了包围圈,与正在向东撤退的主力部队会合。王世泰将部队的伤病员交给关中地委,并通知他们主力部队将向东南方向的赤水、旬邑方向转移,让关中地委下属的各地方后勤机关以后也向他们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