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土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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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万盛粮行的河埠头,横七竖八停泊着乡村里出来的敞口船。船里装载的是新稻,把船身压得很低。齐般舷的莱叶和垃圾给白腻的泡沫包围着,一漾一漾地,填没了这船和那船之间的空隙。 </P>
<P>河埠上去是仅容两三个人并排走的街道。万盛粮行就在街道的那一边。早晨的太阳光从破了的明瓦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顶旧毡帽上。 </P>
<P>那些戴旧毡帽的大清早摇船出来,到了埠头,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 </P>
<P>“一级稻7毛,二级稻6毛,”粮行里的先生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P>
<P>“什么!”旧毡帽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P>
<P>“在去年,你们不是卖7毛5么?” </P>
<P>“8毛也卖过,不要说7毛5。” </P>
<P>“那里有跌得这样厉害的!” </P>
<P>“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稻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 </P>
<P>刚才出力摇船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雨水调匀,小虫子也不来作梗,一亩田多收这么一两袋子,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那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往年更坏的课兆! </P>
<P>“还是不要卖的好,我们摇回去放在家里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P>
<P>“嗤,”先生冷笑着,“你们不卖,人家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稻,头几批还没吃完,又有几批运来了。” </P>
<P>外边的稻,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卖那已经送到河埠头来的稻,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卖呢?孩子的学费是要缴的,老父亲的病是要看的,儿子快娶媳妇了,房子还是要盖的;为了雇帮工,买肥料,吃饱肚皮,借下的债是要还的。 </P>
<P>“我们摇到范墓去卖吧,”在范墓,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P>
<P>但是,先生又来了一个“嗤”,捻着稀微的短髭说道:“不要说范墓,就是摇到城里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一级稻7毛,二级6毛。” </P>
<P>“到范墓去卖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范墓要过两个收费站,知道他们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收,那里来的现钱?” </P>
<P>“先生,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P>
<P>“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粮行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干,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P>
<P>“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卖价是7毛5,不,你先生说的,8毛也卖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7毛5多一点吧。那里知道只有7毛!” </P>
<P>“先生,就是去年的老价钱,7毛5吧。” </P>
<P>“先生,种田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P>
<P>另一位先生听得厌烦,把嘴里的香烟屁股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卖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钱,不买你们的,有别人的好买。你们看,船埠头又有两只船停在那里了。” </P>
<P>三四顶旧毡帽从石级下升上来,旧毡帽下面是表现着希望的酱赤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旧布袄的肩背上。 </P>
<P>“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P>
<P>“比去年都不如,只有7毛!”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P>
<P>“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P>
<P>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载在敞口船里的米可总得卖出;而且命里注定,只有卖给这一家万盛粮行。粮行里有的是钱,而旧布袄的空口袋里正需要钱。 </P>
<P>在稻质好和坏的辩论之中,在秤杆高低的争持之下,结果船埠头的敞口船真个敞口朝天了;船身浮起了好些,填没了这船那船之间的空隙的菜叶和垃圾就看不见了。旧毡帽朋友把自己种出来的稻送进了万盛粮行的廒间,换到手的是或多或少的一叠钞票。 </P>

<P>“先生,给换张新一点的钱行不?”好象手里的一张钞票有点假,怪不舒服。 </P>
<P>“哪那么罗嗦!”夹着一支水笔的手按在计算器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新旧一样用。我们这里没有假钱。” </P>
<P>“那末,换两张十块的吧。”从花纹上辨认,知道手里的钞票有点不象真的,总想换掉。 </P>
<P>“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这是中国人民银行的,你们不要,可是要想吃官司?” </P>
<P>不要这钞票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钞票上的花纹,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钞票塞进旧布祆的空口袋或者缠着裤腰的空褡裢。” </P>
<P>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万盛粮行,另一批人又从船埠头跨上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入秋以来望着沉重的稻穗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金灿灿的稻谷送进万盛的廒间,换到了还不知是真是假的钞票。 </P>
<P>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P>
<P>旧毡帽朋友今天上镇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洗衣粉用完了,须得买三包五包回去。盐也要买几斤。老父亲的气管炎又犯了,得买点药。醋向挑着担子到村里去的小贩买,1块钱只有这么一小瓢,而且掺水太多,太吃亏了;如果几家人家合买一桶分来用,就便宜得多。陈列在橱窗里的花花绿绿的衣服听说只要20块钱一件,女人早已眼红了好久,今天卖米就嚷着要一同出来,自己一件,阿大一件,阿二一件,都有了预算。有些女人的预算里还有一面蛋圆的洋镜,一方雪白的毛巾,或者一顶结得很好看的绒线的小囝帽。难得今年天照应,一亩田多收这么一二百斤,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还债,建乡ZF的钱,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余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个VCD。这东西实在怪,把一个小片片放进去,就可以看戏。</P>
<P>他们咕噜着离开万盛米行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叠钞粟没有半张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那里的多少张钞票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P>
<P>输是输定了,马上开船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镇上走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等着要用。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P>
<P>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狭窄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粮行。女人臂弯里钩着篮子,或者一只手牵着小孩,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小孩给赛璐珞的洋囝囝,老虎,狗,以及红红绿绿的洋铁铜鼓,洋铁喇叭勾引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P>
<P>“小弟弟,好玩呢,洋铜鼓,洋喇叭,买一个去,”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接着是——冬,冬,冬,——叭,叭,叭。 </P>
<P>当,当,当,——“洋瓷面盆刮刮叫,一块一只真公道,乡亲,带一只去吧。” </P>
<P>“喂,乡亲,这里有各色花洋布,特别大减价,4块钱一尺,足尺加三,要不要剪些回去?” </P>
<P>万源祥大利老福兴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乡亲”,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乡亲”的布袄;他们知道惟有今天,“乡亲”的口袋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P>
<P>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乡亲”把刚到手的钞票一张两张地交到店伙手里。盐、洗衣粉之类必需用,不能不买,只好少买一点。整桶的醋价钱太“咬手”,不买吧,还是一块钱一小瓢向小贩零买。衣服呢,预备买两件的就买了一件,预备娘儿子俩一同买的就单买了儿子的。蛋圆的洋镜拿到了手里又放进了橱窗。绒线的帽子套在小孩头上试戴,刚刚合式,给爷老子一句“不要买吧”,便又脱了下来。想买VCD的简直不敢问一声价。说不定要三四百块吧。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买回去,别的不说,几个白头发的老太公老太婆就要一阵阵地骂:“这样的年时,你们贪安逸,花了三四百块买这些东西来用,永世不得翻身是应该的!你们看,我们这么一把年纪,谁用过这些东西来!”这罗嗦也就够受了。有几个女人拗不过孩子的欲望,便给他们买了最便宜的小洋囝囝。小洋囝囝的腿臂可以转动,要他坐就坐,要他站就站,要他举手就举手;这不但使拿不到手的别的孩子眼睛里几乎冒火,就是大人看了也觉得怪有兴趣。 </P>
<P>“乡亲”还沾了一点酒,向熟肉店里买了一点肉,回到停泊在万盛米行船埠头的自家的船上,又从般梢头拿出盛着咸莱和豆腐汤之类的碗碟来,便坐在船头开始喝酒。女人在船梢头煮饭。一会儿,这条船也冒烟,那条船也冒烟,个个人淌着眼泪。小孩在敞口朝天的空舱里跌交打滚,又捞起浮在河面的脏东西来玩,惟有他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P>
<P>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的河面上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P>
<P>“7毛钱一斤,真是碰见了鬼!” </P>
<P>“去年是水灾,收成不好,亏本。今年算是好年时,收成好,还是亏本!” </P>
<P>“今年亏本比去年都厉害;去年还卖8毛呢。” </P>
<P>“又得把自己吃的稻卖出去了。唉,种田人吃不到自己种出来的米!” </P>
<P>“为什么要粜出去呢,你这死鬼!我一定要留在家里,给老婆吃,给儿子吃。” </P>
<P>“化肥、农药、柴油、种子、油盐酱醋,什么都涨,就是粮食不涨。”</P>
<P>“田真个种不得了!” </P>
<P>“退了田打工去吧。我看打工的倒是满写意的。” </P>
<P>“打工去,你这费那费也不能少缴一点!” </P>
<P>“谁出来当头脑?他们打工的有几个头脑,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头脑的话。” </P>
<P>“我看,到上海去做工也不坏。我们村里的小王,不是么?在上海什么厂里做工,听说一个月工钱有六百块。六百块,照今天的价钱,就是1000斤稻呢!” </P>
<P>“你翻什么隔年旧历本!上海的东洋人耍赖,欠工钱不给,小王在那里做叫化子了,你还不知道?” </P>
<P>路路断绝。一时大家沉默了。酱赤的脸受着太阳光又加上酒力,个个难看不过,好象就会有殷红的血从皮肤里迸出来似的。 </P>
<P>“我们年年种田,到底替谁种的?”一个人呷了一口酒,幽幽地提出疑问。 </P>
<P>就有另一个人指着万盛的半新不旧的金字招牌说:“近在眼前,就是替他们种的。 </P>
<P>我们吃辛吃苦,贴钱贴本,种了出来,他们嘴唇皮一动,说‘7毛钱一斤!’就把我们的油水一古脑儿吞了去!” </P>
<P>“要是让我们自己定价钱,那就好了。凭良心说,一块五一斤,我也不想多要。” </P>
<P>“你这囚犯,在那里做什么梦!你不听见么?他们粮行是拿本钱来开的,不肯替我们白干。” </P>
<P>“那末,我们的田也是拿本钱来种的,为什么要替他们白干!为什么要替粮商白干!” </P>
<P><BR>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酒喝干了,饭吃过了,大家开船回自己的乡村。 </P>
<P>船埠头便冷清清地荡漾着暗绿色的脏水。 </P>
<P>第二天又有一批敞口船来到这里停泊。镇上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处市镇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P>
<P>“谷贱伤农”的古语成为都市间报上的时行标题。 </P>
<P>地方ZF感到农民弃田不好办,便开会,发通电,大意说:今年收成特丰,粮食过剩,粮价低落,农民不堪其苦,应请共筹救济的方案。 </P>
<P>工商界是不声不响。粮价低落,工人的“粮贴”之类可以免除,在他们是有利的。 </P>
<P>社会科学家在各种杂志上发表论文,从统计,从学理,提出粮食过剩之说简直是笑话。</P>
<P>这些都是都市里的事情,在“乡亲”是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有的放弃了田地,到外面去打工了;有的沉溺在赌博里,希望骨牌骰子有灵,一场赢它个十块八块。</P>
<P>(后记:我这篇大作发表以后,很多读者纷纷写来信,打来电话,谴责我是通篇抄袭已故作家叶圣陶的《多收了三五斗》。我实在是冤枉啊。我连叶圣陶是谁都不知道,更没看过什么《多收了三五斗》,怎么可能抄袭呢?这或许是碰巧吧,只能说是历史在重演,社会在抄袭,怎么能说我抄袭呢?“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这句话大家都听说过吧,假设叶圣陶当年拍了一张月亮的照片,我今天也拍了一张,能说是我抄袭了他的作品吗?以后我还要继续创作我的大作《合同工》《官场写实录》,请大家不要再以为我抄袭夏衍、李宝嘉了。——特此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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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中国人民银行 社会科学家 谷贱伤农 人民银行 无可奈何 太阳光 相信自己 朋友 耳朵 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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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 在职认证  发表于 2006-11-18 22:17:00 |只看作者 |坛友微信交流群

楼主,你的这篇文章的确和叶先生前面的是一样的,只是后面多加了几句,我这个年龄的人都学过的,尽管你表达的意思和现在的社会现实有丝吻合,但要我相信你是原创,的确有困难!

做人晶莹剔透(诚信、光明)  做事水滴石穿(用心、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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