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共构体
语篇含义是社区意指与说写者意指的共构体
从语言起源角度上讲,语词是社区意指的范畴。从语言的应用层面上看,语句是个体(说写者)意指的范畴。在语言学来说,如果要区分词义与语义的形式差异的话,那么,语义的单位就是语句。语言学教授张志毅先生根据英国语言学者克鲁士(A·Cruse)提倡的“词汇语义学”观点,著成《词汇语义学》。张先生认为,(14)“语素、词、短语、句子、句群是语义的五种载体,而词是最基本的载体。”从语言形式与内容看,它或许是正确的。但要从词源学和语用学两者结合上看,语义是社区意指与说写者意指的同构体。语义最基本的载体是句子、句群,而不是词。因为语义总是离不开话语而存在,即词是可以单独存在的,如词典中记载的语词。每一个词都有它的一个或多个的含义(义项),在词未进入语句之前,词的意指信息就是词义,而不是语义。只有说写者将相关的词依语法组织起来形成语句,语义才获得了最基本的形式。只有这样,我们才有确切的语义与词义相区分的标准。词义属于社区意指约定俗成的,而语义是说写者组织词汇取出词的多个含义中的某一个含义,用来表达思想、描述事物需要形成的。当然,这里面有词与句子的关系即由此产生了语义结构的问题。但要说词是语义的最基本的载体,是不合适的。因为离开了句子就无法谈论词的“语义”,词仅仅是词义即词的含义。只有语句、句群才能构成语义系统,词只有在它们中才有语义的义位、义素、义项等的价值。当然,我们不排除对词的语义学研究,即将词汇放在语句结构中研究词在语义中的义位问题等。但是,不能由此得出“词是语义最基本的载体”的结论。这样,我们将没有了区分词义与语义的标志。因为如果要问:词义的载体为何物时,将无法回答了。又如,语素、义素的载体是什么呢?只能是词了。还有,语义结构理论除了是建立在语句基础上外,同时也建立在语篇之上。语篇是大于句子的语言单元,如语段和故事。因此,语句才是语义最基本的载体。语义,一般就是指的言语的字面含(涵)义。如果言语的字面含义加上语境的因素,就是语义向言语意义的转变。
词与句子是语言的两种不同的状态:句子是语词的实际运用,词是语言的实际闲置。虽然,在汉语言来说,一个字就是一个词,有时候一个词也可以成为句子,被称之为独语句,但那一定是有某种语境即在特定的人物、事态的关系中,才有可能。例如,某公司经理某甲对下属职员某乙说:“你明天上午出差去北京怎么样?”某乙回答:“行。”这里一个“行”字就成为一个独立句子。“行”就构成了具有了语义的性质。
词是语言的静态,句子是语言的动态。词作为语言的一种静态形式,它是一种工具的闲置;句子作为语言的一种动态形式,它是一种工具运用的结果。大家知道,一个工具闲置在那里,与它被人运用起来后,其情形、作用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一本辞典,它是一座语言工具的仓库,只有识字的人才能认识它,只有用功的人才能熟悉它,但是这并等于运用,对于任一个人来说,掌握词汇只是一种类似于工具的闲置而已。况且,语言这种工具与其它工具更为不同,它是纯粹在人与人之间使用的,而且只能在一个相同言语社团成员之间使用。但是,语言作为一种工具,它的闲置与使用的区别在哪里呢?语言的闲置与使用不象其它工具只是一种自身的移位如扳手或运动如机械等,而语言的闲置与使用其区别在于词汇与句子。例如,辞典是注释词的,而不是注释句子的,除非有注释词起源之必要,才涉及对句子的解释;或者是为了注释词义才运用句子。所以,所谓语义是说写者意指与社区意指的共构原理就是,首先句子是语义的基本载体,是规定句子是由说写者的语言表达形式,它的真假值是不确定的。但是,社会言语交流的职能需要言语真值有一种保障条件,如果没有这种保障条件,言语交流将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言语交流的真值保障条件不能由说写者个人提供或承担,这个保障条件必须在说写者之外寻找提供。它就是组成话语的分子——词汇的含义即社区意指。由于语言意象中的事物物象并不具有与事物绝对的同一,因而这个弱点可以被任何一个说写者所利用,形成话语虚构现象。所以,说写者话语就存在真值与虚假值的两种可能性或状态。这也是词义与语义的区别所在。
语义与词义的区别与联系。语义来源于词义,来源于多个词义组合。做这种组合工作的人,就是说写者,而不是社区。说写者为了实现自己目的意图,就是进行语言表达。语言表达的过程就是将那些能够完成表达自己意图的词组合起来,形成了语句、表达式等。表达式、语句的词义的综合涵义,就是语义。换句话说,语义就是说写者意指与社区意指的综合体,语义是说写者为了表达自己意图组合运用相应的词义形成的表达式、语句的涵义。
语义与词义的联系就是语句、表达式与语词的关系。语义离不开词义而存在,如果语义没有词义作为依据,就等于语句没有语词,而没有语词就没有语句。
语义与词义的区别。语义的基本单位是语句,即语义是语句、表达式的涵义。在语言学来说,语义学不应是以语词为研究对象的学科。一个语词,语句是说写者意指的表达形式。词义即语词的涵义,汉语的语词一般为一字词和二字占多数。它的特点是能在辞典中找到。词义具有单独的显现事物物象的功能,除了抽象的概念词表达抽象的事物外,一般语词不能完整地表达一个复杂的事物。从性质上区分语义与词义,语义是属于说写者意指的范畴,词义属于社区意指的范畴。例如:
中国的老先生们——连二十岁上下的老先生们都算在内——不知怎的总有一种矛盾的意见。(鲁迅《补白》。
语句中受到“二十岁上下的”这个修饰语的影响,“老先生”已不指年龄,而指思想陈腐的人了。鲁迅所说的“老先生”是意指思想陈腐的人,它给予读者所呈现的事物物象不是年龄很大的人。
又如:
当然,她现今已成为一具被大家戏称为“睡美人”的女干尸。她将用无声的语言,向人们叙说发生在她所生活的古代绿洲王国的种种故事……(陆华《楼兰访古》)
语句中“无声”这一语词的修饰作用,使“语言”不再指自然语言的语音声响,而是指这尸体本身的各种特征。这就超出了“语言”的社区意指的涵义。
以上两个例句证明,语义与词义的区别。这种区别在于,语义不是由单一的词义承担的,而是由多个词义相互关系作用构成的。它是由说写者意指决定的。
再如:
不知道天高地厚。
语句由社区意指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等6个语词组成,它们都有单独的涵义,可以分别与其他的词组构成另外的语句。这里,说写者意指是用“不知天的高度和地的厚度”的语义来影射或转义某人“不懂事”“什么也不懂”。
因此,语句含义是说写者意指的范畴,但语句义离不开词义。所以,语篇含义是社区意指与说写者意指的融合体。根据意象原理,语句涵义也即说写者赋予表达式、语句所意指的事物物象,它可能与语词意指事物物象有很大的差异。
参考文献:
(1)[德]胡塞尔著《纯粹现象学通论》第313页,李幼蒸 译 商务印书馆,1996/
(2)[德]胡塞尔著《纯粹现象学通论》第319页,李幼蒸 译 商务印书馆,1996/
(3)[德]胡塞尔著《纯粹现象学通论》第315~316页。李幼蒸 译 商务印书馆,1996/
(4)(瑞士)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第35页 高名凯译 商务印书馆 2007/
(5)弗雷格:《含义和指称》,载于费格尔和塞拉斯编辑的《哲学分析读物》第96页。转引自涂纪亮 著《英美语言哲学概论》 第79页 人民出版社 1988/
(6)涂纪亮 著《英美语言哲学概论》 第109页 人民出版社 1988/
(7)参阅:李庆生 许曦明 王晓丽 编著《新英语语法精编》 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1/
(8)李庆生 许曦明 王晓丽 编著《新英语语法精编》 第243页 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1/
(9)[法]米歇尔·福柯著《词与物》第155~156页 莫伟民译上海三联书店,2001/
(10)[法]米歇尔·柯福著《词与物》第133页,莫伟民译,上海三联书店2001/
(11) 郭贵春、贺天平主编《现代西方语用哲学研究》第157~158页,科学出版社2006/
(12) 郭贵春、贺天平主编《现代西方语用哲学研究》第158页,科学出版社2006/
(13) 胡晓研主编《语言学概论》第146页 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
(14)志毅、张庆云:《词汇语义学》第11页。商务印书馆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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