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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学期/来美国读PhD/为了付学费和赚生活费/我和无数留学生一样/做助教/2.上任之前才知道/我教的课/我从来没有学过/这门课有一个吓人的名字/工程力学/不过我又知道/这课的另一个任课老师/也没学过/
3.这门课是个三百人的基础课/一共有四个教授/年轻美国人,中年意大利人,毛子老头,庞大老黑/还有五个助教/精壮白人男,胖子白人男,胡子白人男,阿三,我第一次大家见面/我觉得像在上英语课/只有我的母语不是英语/
4.第一周的讨论课/学生们问我受力分析/我讲了相似三角形/他们说,这几何太难了/我说,我中学就学过/他们一脸景仰的说,你受过的教育好高/
5.见惯了美国孩子们的各种奇葩/就对各种事情都容忍了/比如十位数减法要按计算器/比如三角形内角和不知道是多少/后来/我说什么结果他们就写什么结果/因为比按计算器快/
6.有一天跟胖子吃饭/胖子问南开大学在中国排第几/扯了一会儿之后他用标准的中文说/我五年以前在天津/于是我就拿他当老乡看了/虽然我知道他懒得要死从来不干活/
7.有一天一个棒子小孩问我问题/我说了一句思密达/于是他很开心/后来我对班里的一群毛子说了一句都是你大爷/于是他们跟我关系巨好/有一个黑人孩子见到我就说nihao/于是之后他问的多傻逼的问题我都会帮他/所以/我觉得英语就是渣/
8.有一天/来了一个中国学生/直接用中文找我问答案/我说,你做了我可以告诉你对不对,但是答案不能直接给你/然后我就想/恪守原则应该是对的吧/
9.还有一个小孩/是个ABC/小学生geek样/只问白人助教问题/只有我会的时候/他就说这题用亚洲人的办法才能做/这叫典型极品香蕉人/看见他一次就想抽他一次/
10.不过/比起其他人/华裔学生特别好/他们从来不会问无理取闹的问题/和我关系最好的学生/也大多是中国人/
11.讨论课上/偶尔人也会很少/精壮男和我一起带课的时间很多/他给我讲他他在费城跑马拉松/我给他讲北京三十美分的地铁/然后我跟他学会了新英格兰口音/
12.胡子的带课时间总是十分奇怪/后来才知道/他家住在一百公里外/每天都坐通勤小火车回家/我想/要是我也像他那样/就像在P大上学的时候天天坐个高铁上下课/我蛋都能疼碎了/或者/现在像他这样的话/我早被老板开了/
13.同为来自第三世界的人/见到那个阿三感觉十分亲近/好多笑话/只有他能理解/讲起各种被剥削的经历/都是苦逼的笑容/那些人不会懂的/
14.我跟阿三说,比起其他宗教来来我最信佛教/阿三立刻郑重的说,西藏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想/就算和我关系很好的那几个毛子小孩/用中文跟我讲克己复礼/我也不会觉得/外兴安岭是毛子的土地/不过/这个类比好像完全没有逻辑/
15.美国就是这么一个/表面欢乐/背后隐患的社会/大家欢乐的生活在一起/出了这块地方/没准就开始你死我活了/
16.就好像/教室里的孩子们/虽然也是各种肤色/但大体上还是/黑人坐一桌/老墨坐一桌/阿三坐一桌/亚裔坐一桌/即使在美国过了好几代也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多民族融合就是扯淡/
17.学期过了大半/教的东西还是高中的知识/那个唬人的名字/早就成了纸老虎/搁P大这点东西一节课就能讲完/美国的本科教育真堪忧/
18.一学期这么长/老师总得想点办法折腾折腾学生/于是就有了一个蛋疼的project/用吸管搭一个桥/于是/学生们就像一波一波僵尸一样/三个一组三个一组的做两轮实验/胖子就是大冬瓜/一边跟学生打情骂俏一边让他们分心不问蛋疼问题/精壮男带着我和阿三就是豌豆射手/一组一组的搞定他们/胡子就是后边那个太阳/不停的给学生搞各种代码/
19.不来上讨论课的人/带实验的时候都见到了/几个白人小混混/手机外放着声音巨大的英文口水歌/然后一个小港妹跟着他们/一边做实验一边扭/我管这一类孩子叫/非主流/他们比白人在美国的人口比例/还要高/
20.为了做project/孩子们熬夜又熬夜/让我想起本科青葱的时候/蹭那些咖啡厅实验室的电源的时光/不过/给这些project把关的时候/我才明白/那些为了做project熬的夜/就像往天空挥拳头一样/毫无意义/因为谁都不会看/看了也不疼不痒/
21.跟着孩子们做project/孩子们也会和我吐槽/老黑教的傻逼/毛子教得太难/美国人要求太严/意大利人班上竞争压力太大/我心里默默的想/你们还太小/
22.有的时候我会想/一年前我还会觉得特别仰视助教/一年后我就觉得这些孩子们嫩得能掐出水/是我这一年成长得太快/还是/我迫于生计不得不成长/
23.再后来/上课的时候就像个旁观者/好像就在围观自己那个年龄的青春/我会看这个和那个小孩子开始混得脸熟/听他们八卦哪个人身边换的男生到了三位数/跟着他们一起讨论GPA/他们也会互相说服改变对方的理想/
24.期末的时候最后一次实验/有一个黑人小孩的实验出了个小问题/然后他一脸沮丧的央求我/能不能在实验记录上写 这个问题很小 别扣太多分/我立刻想到了本科苦逼的时光/于是毫不犹豫的签字了/其实我知道/学生们之间也会说/有事找那个中国助教帮忙/
26.带完了最后一次实验/几个助教几个老师收拾屋子/然后就说到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是哪个/他们说,中国/因为我们欠着中国好多钱/然后/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27.最后的bonus/我们互相讲段子/我讲的段子是山寨/我说,在中国,我们管山寨叫made in China/胖子立刻笑个不停/然后他说/当年他从天津回波士顿/扛了一箱子的成人电影DVD/然后他用美国味儿的天津话跟我说/“黄片儿!”/
28.于是/一学期就这么要结束了/当然/孩子们还有考试/下学期/我还做这门课助教/所以/我有一种留级的感觉/
29.如果/我能先做助教再上那些课/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好好写实验报告了/如果/我能先读完PhD再读本科/我可能就不读PhD了/当然/都是如果/青春/总是在浪费中成长的/
30.不过/我还是希望/所有人的青春/都不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