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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最初是柏林墙的倒塌。它让德国问题重新回到国际议程上。德国重新统一的前景，让包括法国在内的许多邻国感到不安。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密特朗(François Mitterrand)发现了一个阻止德国掌控欧洲的方法：象征德国实力的德国马克，必须被某种欧洲单一货币吸收。上世纪90年代初期，情况很快变得明显：法国同意德国重新统一的前提将是实现这一点。
在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调整自己在欧元区债务危机上的立场之际，她明白，多年辛苦获得的成就正面临前途未卜的局面。建立货币联盟是战后许多西欧政界人士的抱负，其中包括赫尔穆特•科尔(Helmut Kohl)。科尔希望建立一个政治一体化的货币联盟。1990年春天，他向密特朗做出让步，同意把这些问题分开讨论，以避免法德不和给德国统一蒙上阴影。结果就是1993年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Maastricht treaty)。货币联盟成为现实，但在德国政治联盟愿景中居于核心位置的财政联盟没有成为现实。这种结果距离德国的愿景有很大距离。债务危机引发了一个学习过程。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只有欧元区实行统一的财政政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实行统一的社会政策，欧元才会生存下去。只有负债累累的国家承诺执行严格的预算纪律，尽力将货币联盟转型为一个“稳定联盟”，援助国公众才会接受对负债国进行转移支付。
一个放弃这种要求的德国ZF将失去选民的支持。它也将彻底破坏公众对“欧洲项目”的支持。在经历了魏玛共和国和二战后的恶性通胀之后，德国的反通胀共识早已成为其政治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是默克尔坚决对欧元区共同债券说“不”（在欧元区国家没有首先承诺推行结构性改革、结束过度负债政策的情况下）的深层次原因。如果德国为了政治投机而放弃长期的财政责任，无论是欧元还是欧盟(EU)都不会长期存在下去。
因此，各方必须加紧努力，实现上世纪90年代难以企及的目标：让欧盟演变成为一个政治联盟。时任德国外长约什卡•菲舍尔(Joschka Fischer)在2000年5月发表演讲，支持欧洲联邦制，建立一个对欧洲议会负责的ZF，当时他不仅遭到英国的反对，还遭到法国的反对。如今，建立欧洲联邦的构想重新提上议程，但这并非是欧洲各国推动的结果，而是形势所逼，正如夏尔•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会说的那样，这是“形势使然”。危机迫使我们考虑就在不久前还无法想象的事情。签订《里斯本条约》(Lisbon treaty)后，欧洲一体化的终极目标是个禁忌，但如今人们再次公开讨论该目标。
欧洲一体化至关重要，它意味着要修改欧洲条约，而这需要时间。与此同时，各国ZF间将加大合作，导致欧盟和欧元区国家形成平行的机构，这将导致摩擦，无法永远持续下去。信奉联邦制的波兰将是更紧密的货币联盟与欧盟之间的理想调解人。
波兰加入货币联盟可能产生磁铁效应，尤其是在货币联盟已经转变为一个“稳定联盟”的情况下。符合启用欧元条件的欧盟各国，想必会反思各自对货币联盟的态度。它们即将作出的决定将意义深远：它们将预示未来事件——在瑞典、丹麦和英国。
在太久的时期内，欧洲统一被视为一个行政权力项目。重大决定不公开地做出，而不事先经过各国议会讨论。然而，正是这些议会必须向欧洲政治赋予民主合法性，从而成为欧洲议会的真正合作伙伴。各国议会也必须学会彼此合作，以便让欧洲人相信，在当今多极世界上，即便是最强大的欧洲国家也是矮子。它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保护各自及共同的利益。
欧盟喜欢将自己看作一个享有共同价值观的社区。它提倡的价值观是西方价值观，是长达一个世纪跨大西洋合作的结果。如果西方的伟大使命是点燃人权、法治和分权的火炬，美国就需要一个强大的欧洲伙伴。一个沦为相互对立的国家集团的欧洲，是不可能成为这种伙伴的。许多评论员表示，上周五的峰会是欧元区领导人解决危机、甚至挽救货币联盟的最后机会。但是，欧元和欧盟所需要的，既不是激进主义也不是宿命论。它们需要一个面向未来的考虑周全的概念，一个能够恢复“欧洲项目”可信度的概念。
法德提出的将欧盟（或者至少是欧元区）转变为一个财政联盟的建议就是这样一个构想。财政联盟不仅是克服一体化过程中最严重危机的方式，它还是欧盟努力变成一个政治联盟、联邦或者（更具雄心的表述）欧罗巴合众国的前提条件。
注：本文作者是德国柏林洪堡大学(Humboldt University)历史学名誉退休教授，著有《Germany: The long road West》一书，并编写了《西方历史》(History of the West)的前两册。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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