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入日本海的敦贺半岛地势起伏不平,上面不仅居住着数百户人家,还坐落着一群核电站。蜿蜒的环岛滨海路有两车道宽,看上去保养得不错。但这条路的路况还是无法令山口治太郎(Jitaro Yamaguchi)满意。
作为附近美浜町(Mihama)的町长,山口认为这条滨海路在地震或是泥石流来袭时将不堪一击,这会令岛上的核电站——两处商用核设施以及一座试验性快中子增殖反应堆——在紧急情况下无法获得外界援助。为了预防去年福岛核灾难那样的事件,山口希望ZF能够出资对敦贺半岛上的核电站进行升级改造。“几年来我一直在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如今我的愿望更加强烈。”
山口又一次开始奔走呼吁。这一次,他的努力一定会得到重视。日本一年前发生海啸后,福岛第一核电站(Fukushima Daiichi)的三座反应堆出现熔解。自那之后,山口及日本其他地方领导人针对各自辖区内的核电厂在例行安全检查之后要求复工的申请,均拒绝发放许可,从而在事实上关闭了核工业。目前,在福岛事故发生前处于服役状态的54座反应堆中,仅有两座在运转发电。
按照计划,这两座核电站将于5月初之前停转。如此一来,日本将出现40年来头一次没有核电站运转供电的情况,它也将因此失去在其电力供应中占据至多三成的核电来源。
这一前景使人担心今后将出现电力供应短缺的局面,并最终导致日本全国电价上调。
倾向保守的日本《产经新闻》(Sankei)上月警告说:“我们的国家财富正以每天100亿日元(合1.23亿美元)的速度消失。”该报援引的一项ZF评估指出,假如所有的反应堆都仍处于停转状态,那么由此要额外进口的天然气、煤及其他热能燃料的成本每年将达3万亿日元,约相当于日本国内生产总值(GDP)的三分之一个百分点。
日本当局正在倾听这方面的意见。尽管野田佳彦(Yoshihiko Noda)ZF曾提到长期而言将降低日本对核电的“依赖度”,但眼下日本ZF却在游说地方领导人,希望他们允许各自辖区内的核电厂在等待安全检查期间暂时恢复运转。“我们希望重新得到公众的信任,”野田佳彦最近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和其他外国记者的采访时说,“但归根结底,最重要的是要做出一项政治决定。”
如今,美浜町及其邻近地区正处在这场政治活动的风口浪尖。
美浜町所处的福井县(Fukui)拥有13座商用反应堆,比日本其他任何县都多,它也因此获得了“核电银座”的外号。位于福井县的大饭核电站(Oi)反应堆是首批接受“压力测试”的核设施,这种由计算机模拟的测试旨在评估核设施抵御超大型地震及海啸的能力。“核僵局”中的一件怪事在于,福井县的政客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支持使用核电。而且他们也没有因此遭到公众的强烈反对。举例来说,去年4月,也就是福岛事故发生刚刚一个月之后,敦贺市(毗邻美浜町)市长、坚定的核电支持者河濑一治(Kazuharu Kawase)获得连任,开始了第五个市长任期。河濑谈到:“其他候选人中也没有一个是反对使用核电的。”他还表示,他所听到的少数不同声音来自“福井县之外”。
绿色和平(Greenpeace)已在福井县首府福井市设立了一个专门从事游说活动的临时办事处。该机构的一名组织者Yuki Sekimoto表示,福井人对待该机构的态度“比预想的友好”,但该地区确实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地方”。
在人们完全吸取福岛第一核电站的教训之前,地方领导人不愿给核电站的重新运转开绿灯。这可能纯粹是出于谨慎起见,但行使否决权带来的政治利益可能也是一个原因。
像福井这样的农村地区在经济上依赖于东京,就连核安全也能成为讨价还价的筹码。敦贺的快中子增殖反应堆过去因一起钠泄漏事故而关闭了15年。2010年,福井县知事西川一诚(Issei Nishikawa)批准重启该反应堆。当地领导人称,西川把批准此事与把一条新干线延长到敦贺之事公开挂起钩来。工程定于2014年开工。河濑市长表示:“这肯定是一项交易。”当地领导人表示,他们自身缺乏评估核电站安全性的技术条件,目前只能等待国家有关部门代表他们进行明确的评估。
然而,福岛第一核电站事件的一个教训是,在核安全之类的复杂事务上是很难做到万无一失的。
关西电力(Kepco)是日本西部地区(包括福井在内)大部分核设施的运营商,目前该公司在大饭核电站开展的压力测试已获得国家监管部门的部分认可。负责监管该行业的两个国家机构中,有一个已经批准了该测试结果,另外一个也将于下月完成相关审议。
但一位参与审议的专家把这些测试称作“毫无意义的”学术活动。这位专家曾在东芝(Toshiba)担任核电站设计师。一向支持发展核电的日本原子能安全委员会(Nuclear Safety Commission)委员长班目春树(Haruki Madarame)上月也表示,可能有必要开展一轮更全面的评估。
核电站往往建在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让核电站一直处于关闭状态,会给这些地区带来不小的成本。在美浜町,山口市长表示,核电厂可提供1000个永久性职位,在检修期间还能再提供1000个临时性职位,这对一个有着1.1万居民的农村城镇来说不是小数。
美浜町约45%的预算来自与核有关的税收和补贴。
在关西电力员工经常光顾的一家咖啡店,店主Takako Tsuji表示:“如果核电站一直关着,美浜町就会变为一个鬼镇;如果发生事故,美浜町也会变为一个鬼镇。”她希望核电站重新运转,“只果我们能确保它们是安全的”。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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