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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如心的谢幕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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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日，“小甜甜”龚如心将上演她幻影人生的最后一幕戏。这让龚如心在赢得世纪争产官司一年半后，又一次成为香港的焦点:她的葬礼，会是与其“亚洲第一女富豪”匹配的超级豪华，还是坚持其“节俭”原则而超级简朴？她的遗像，会不会保持其标志性的羊角辫造型？最重要的，她的扶灵人——未来遗产继承人的可能人选会是谁？一切都要等待终场戏的大幕揭开。或许，这又是另一幕传奇的开始。 与财富接踵的死亡 4月3日，龚如心在养和医院病逝，华懋集团第二天对外宣布其死讯。凑巧的是，龚如心的“好朋友”、地产建设商会主席何鸿4月5日于这家医院出院，一向鬼马风趣的他在医院门口向上百记者大谈他的病情，说起龚如心猝然离世时，突然一转幽默语调，一脸严肃地说，人生变幻无常。他透露，龚如心节俭成性，加上官司缠身，一直延医。直到官司反败为胜，“开心过头”才第一次到养和医院求诊。医生说她应该已痛了很久，患病起码3年，但龚如心仍然不以为然地说，“女人月事痛很正常，用个暖水袋就没事了”。结果，医生郑重告诉她，她患了卵巢癌，已发展到末期，扩散至肺、肾、肝等其他器官，寿命只剩下4个月。 面对死亡，坐拥400亿的“小甜甜”再也笑不出。她不再一味节俭，飞去美国和新加坡求医，住进养和医院最昂贵的病房，请最好的专家会诊。她放弃了平时酷爱的“麦当劳”、“肯德基”等快餐，每天只吃妹妹龚因心亲自熬煮的白粥斋菜。她曾从内地运来数以吨计的木化石放在办公室，据说木化石存储了天地灵气，可以吸走负能量，改变气场。她也曾求教风水大师俞志麟“种生基”。俞志麟向龚建议，只要拣一块风水地做坟，然后把自己的血、指甲和贴身衣物等一齐埋葬，便可聚焦天地灵气转运。龚如心的生基地，位于广西合蒲县星岛湖上，前临“九曲水”，寓意聚水，后靠七八重山，象征有坚挺靠山，石碑上用红字写上“龚如心生基福地”，于2005年5月竣工，造价16万元。但一切努力皆枉然。 4月6日11点，香港殡仪馆的一辆灵车驶到养和医院停车场，10分钟后，龚如心的家人乘一部7人座黑色私家车抵达医院，办理认领遗体手续。当日目击记者说，在两名交警开道下，灵车一路闯红灯飞驰，与狗仔队展开追逐游戏，10分钟不到就将遗体从医院送到香港殡仪馆，放入停尸房等候举殡。 龚如心逝世的消息一经公布，位于尖沙咀中心区的华懋广场就成了新景点，每天游人络绎不绝，与大堂内的“小甜甜”塑像合影。记者来到华懋广场看到，这栋金色幕墙的大厦看上去金碧辉煌，龚如心生前掌管的华懋集团位于它最高层。大厦的地下是个电影院，由多个迷你戏院组成，可容纳数百人。据说这是龚为自己看电影方便而建，她平时最喜欢看电影减压，也不躲避其他观众一起入场看戏。大堂里的灯光聚焦在“小甜甜”的卡通塑像上，这是韩国著名艺术家黄义石创作的，真人大小，两只羊角辫上翘，身着黄色超短裙，模仿梦露《七年之痒》中的经典动作，神似“小甜甜”。 香港富豪的殡仪选择 4月12日，龚家发布讣告，宣布4月17日下午16时在香港殡仪馆为龚如心设灵，18日上午8时至11时举殡，当天将设公祭仪式，以让市民一同凭吊“小甜甜”。灵柩随即运往哥连臣角火葬场火化。 位于北角的香港殡仪馆建于上世纪30年代，与位于九龙的九龙殡仪馆同为“殡仪大王”萧明家族管理。这里也是港岛唯一一家殡仪馆，虽然收费较高，但交通方便，是城中名人富豪之丧礼首选。旁边“香港花店”的老板告诉记者，龚如心之前，“船王”包玉刚、罗文、张国荣、梅艳芳、霍英东等各界名人都将灵堂设在这里。 “又有一个大人物去世了。”4月13日刚到殡仪馆街角，出租司机就指给记者看，远远地就有花圈摆满了殡仪馆外围和街对面花园，这天正是前任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委员查济民先生的丧礼。这个殡仪馆看上去像一栋普通的商业楼，俗称“香港大酒店”。紧挨着是李嘉诚兴建的五星级的北角海逸酒店，据说就是看中了殡仪馆的好风水。走进殡仪馆，馆内共有20个大小异同的礼堂，收费分全餐、套餐、散餐等价钱，分别在于棺木、灵堂布置租用、上山、落葬等排场差异，殡仪越来越商业化、公式化和垄断化。大堂告示牌显示，一楼的主泽堂和基恩堂将在17、18日进行“全厅修理”，暗示打通为龚如心的灵堂。 对于笃信风水的龚如心来说，看风水选择吉日和墓地，是很重要的。香港著名风水师杨天命对记者说，出殡日期一般要看皇历，再结合龚的生辰八字等确定吉日。他说，18日属“满日”宜安葬。据悉，其家属取“18”寓意“实发”，希望龚如心下葬时能带旺其家人财气，令集团生意旺盛。 龚如心曾私下对身边人说，希望死后能跟丈夫王德辉合葬，如若不然，她宁愿选择火葬。她生前坚信丈夫能归家团聚，多年来没有公开为丈夫举行丧礼或竖立墓碑纪念。王德辉遗嘱上一句“One Life One Love”，似乎是这段爱情故事的一个感人注脚。有殡仪业人士指出，由于王德辉遗体至今下落不明，如果合葬，墓穴内只会有龚如心的遗体或骨灰，墓碑上则摆放两人的遗照。 黄天命对记者说，土葬影响深远，一个风水佳穴关乎后人福泽，若采用火葬，影响较轻微，一般的香港富豪都选择土葬“入土为安”。据说，龚如心的遗体原计划土葬于跑马地天主教坟场，但该坟场除神职人员的墓地外，其他“永久墓地”已所剩无几，已故人士必须为天主教徒，也须出示“领洗纸”和经神父批核的“神父纸”方可申请墓地。再加上龚如心生前意愿，她又无儿无女，所以龚的家人最终决定将遗体火葬，将其传奇一生化作一缕轻烟。 一位殡仪业人士说，由于墓地紧张，土葬早已不被允许，除非早已买好墓地，但富豪就另当别论了。而申请火葬，要先取得卫生署发出的火葬令或火葬许可证，并填妥申请表格，可由死者亲友或委托殡仪承办商，向食环署办事处提出申请，缴纳1200元左右港币的费用。他说，以现在的火葬需求，先人在过世后至少要等两星期以上才能获得火葬安排，但龚如心这样的名人则不用等。殡仪好像社会的缩影，有鲜明的等级差异。 丧礼的“小甜甜”特色 在铜锣湾信德街James Wong Florist花店，店主黄源喜正指挥其员工整理大批从日本、荷兰、新西兰等地空运来的鲜花，由玫瑰、百合、满天星、绣球等组成了白色花海。他对记者说，这些都是龚如心丧礼上要用的，但布置就要花上两天。 黄源喜是香港最知名的灵堂设计师，4月11日，被龚家聘用为龚如心设计灵堂。在他的设计名单上，罗列着一长串耀眼的名字:船王包玉刚，名伶新马师曾，歌星张国荣、梅艳芳，政界霍英东等，丧礼耗资都不下百万港币。他说，灵堂设计是整个殡仪过程中，最具个人特色的环节。黄源喜说，相比其他名人，龚如心的灵堂设计将会是“史无前例”地隆重，大家“必有惊喜”。 黄源喜神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草图给记者看，正是龚如心的灵堂设计:四周一圈白色花海，简洁雅致，最突出的是由红玫瑰编织成的三颗红心，一颗立在灵堂门楣上，一颗在主花圈正中，一颗最大的作照片背景，以“心”为主题。灵堂正中7个大字:“永远怀念龚如心”。 他得意地说，连华懋员工致送的花圈，也通过公司向他订购，以免影响整个灵堂布置的一致性，三款指定花圈价钱分别为400元、800元及1200元港币。据悉，负责筹办丧礼的华懋高层为求美观，特别为员工集体订购黑色西装孝服，17日及18日两天，将有近400名华懋集团员工到灵堂流水式致祭。出殡后，将在华懋集团对面的日航酒店摆30桌解秽酒。 龚家人说，龚如心的丧礼花费将“不设上限”。据初步预测，将耗费200万到300万元港币。已确定的是棺木，将选用桃木，具镇灾避邪之效，约28万元港币。巨星张国荣和翁美玲也选用了桃木棺。 在黄源喜提供的草图上，记者发现，龚如心的照片不是其深入人心的羊角辫“小甜甜”形象，而是梳一个高高的抓髻，仿若她当日与丈夫王德辉在一起时的清秀扮相。龚如心早年与丈夫王德辉出入商界，衣着打扮大方低调，以成功男人背后的“小女人”形象示人。1990年王德辉失踪后，龚如心也变得极其低调，直至1994年才复出商界。令人哗然的是其形象的180度大转弯，已经年过半百的她，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扎羊角辫、穿超短裙的少女娃娃，脸上常挂着灿烂的笑容。遗像的选择，或许说明在她心里，那一段小女人的日子才是一生中真正的幸福岁月。 丧礼参与者与富豪圈生态 4月12日，龚如心治丧委员会名单正式敲定，委员会主任由中联办副主任黎桂康出任，港交所主席夏佳理及其士集团主席周亦卿则为副主任。 他们所率领的治丧委员会由45人组成，阵容豪华，包括地产界代表四大地产商:长实主席李嘉诚、恒基主席李兆基、新世界主席郑裕彤及新鸿基副主席郭炳江，但曾提及龚如心因省而不治的地产建设商会会长、“赌王”何鸿则不在名单之列。还有银行界代表东亚银行主席李国宝、政界代表立法会主席范徐丽泰、行政会议召集人梁振英。治丧委员会名单也显示，龚如心与台湾及内地商界关系密切，龚如心曾注资的内地食品集团、双汇集团董事长万隆也获邀任委员。 据悉，早于80年代，信和主席黄志祥和周亦卿就与王德辉夫妇认识，并多次出席地产界活动，两人与王氏夫妇在商场上曾并肩作战，故此，周亦卿获龚家邀请当治丧委员会副主任时，便一口答允。另一方面，华懋百亿王国的资产，与各大银行皆有生意往来，“小甜甜”生前与银行界关系密切，所以恒生银行副董事长兼行政总裁柯清辉、中银香港总经理卢重兴等，亦义不容辞担任治丧委员。 香港资深传媒人士程介南对记者说，治丧委员会只是个幌子，成员只要名头响亮，并不代表跟逝者关系多么亲密。其实，在很多商界和政界人眼中，龚如心都是个“独行侠”般的人物，跟哪个圈子都不太密切。 在地产界，龚如心算是个异类。虽然开发量不小，但香港人很不乐意买华懋的房子，因为它出了名的“小气”:价格不便宜，又什么都不附送。中原地产总裁施永青对记者说，他在早年曾陪客户去过华懋，价格开始没谈拢，身为老总的龚如心竟亲自下来谈，谈半天，也只愿意便宜一点点。施永青说，她对自己的判断非常坚持，觉得价钱不合适，哪怕放那里十几年也不卖。而香港最近十几年楼市一直趋涨，华懋反而以此赚了大钱。 和香港其他大地产商参与政界不同，龚如心以往很少涉足政界，直到90年代中期，她才变得活跃，比如，与农业部合作成立“如心农业基金”，振臂高呼“八亿农民都是我情人”。1998年她当选了全国第九届政协委员。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她2001年随当时的政务司司长、现任特首曾荫权所率领的“香港超级富豪团”出访大西北。随行的香港资深传媒人谭卫儿对记者说，这是龚在官司前最后一次高调参加富豪们的集体活动。她一身“小甜甜”招牌扮相，穿T恤热裤、晃两条羊角辫，手拎一只黑色透明胶袋，看上去像个小女孩。在新疆，她豪言要一掷9亿元在乌鲁木齐投资酿酒及金矿，在晚宴上与维吾尔族少女大跳辣身舞，还和曾荫权共舞。 最后的玄机 龚家4月12日刊登的讣闻中，以大大的红色“闻”字表示笑丧。香港风水师刘启治表示，通常65或70岁以上、并非死于非命的人士，都可以用此方式登讣闻，而丧礼上使用的吉仪也要用红封包。 诡异的是，这份附文竟由王德辉名义刊登，以“先室王龚如心夫人”称呼龚，仿佛王德辉“复生”。龚如心的私人助理王礼泉表示，龚的家人仍然相信王德辉只是失踪，尚在人间，故讣闻上并没有如一贯传统般，把王德辉的名字以黑框框着，一圆“小甜甜”多年来深信“丈夫仍然在世”的梦。 亲属名字上，王德辉名字旁列出两个首度为外人所知的名字——侄男家骅及家麟，即王德辉胞弟德渺和德栽的儿子。而龚家一方只列有胞弟仁心、胞妹中心及因心的名字，没有任何龚家后辈名字。法律界人士称，王德辉在法律上已死，不能成为龚如心遗嘱受益人，除非龚在王德辉1990年失踪前已立遗嘱，但龚应该是在近年才立遗嘱。而由于夫妇俩无儿无女，龚应会将受益人写上夫家后代名字，故两名侄男极有可能是受益人。 记者采访的很多香港人提到，他们对这场丧礼最大的期待，就是看龚如心的亲戚朋友中谁来扶灵——未来的遗产继承人应该就在其中。而龚家也宣布，龚如心的遗嘱将会在丧礼后公布。新的遗产争夺大战即将展开，那又是另一场戏的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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