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济危机之下,中国动作较快、力度较大的“一揽子刺激计划”已经基本见效,中国经济已处于“见底复苏”的趋势之中。但持续、稳定发展的基础仍然是不牢固的。 中国经济严重下滑的原因,固然有自身经济周期需要调整的原因,但主要的、直接的原因是受金融危机影响,整个全球贸易增长严重萎缩、中国外需严重减少引起的。这是分析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逻辑框架。而美国和世界经济的持续低迷,决定了今后几年内中国经济持续稳定高速增长的基础是不牢固的。
另外,这轮刺激计划主要仍是靠迅速扩大的投资来弥补失去的出口。如果消费增速和出口改善迟迟跟不上投资增长的速度,那么只能是在积累宏观经济的风险。这既可能导致产能过剩、不良贷款,也有可能导致物价上升预期,刺激资产市场泡沫。
那么,在当前的背景下,中国宏观调控下半年及明年的重点方向应该是什么?
我认为总的指导思想应该是:在珍惜、维护经济复苏趋势的同时,警惕不健康、不确定因素的累积。在珍惜、维护复苏的趋势中,突出以消费为主导的结构调整。通过加快各方面的制度改革,以新的增长因素逐步取代传统的增长因素。
为何要“消费为纲”?
高储蓄、低消费结构是中国经济当前的根本问题。只有“消费为纲”,才能“纲举目张”。
用媒体常说的“新增长因素”一词来说,当前抓新的增长因素,不仅仅要抓新能源、节能环保等一两个行业的新增长“点”。这固然重要,但是从宏观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来看,毕竟是在扩大投资,而不是扩大消费。所以真正有利于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新增长因素”,应该是以国内消费为主导的“结构变革因素”,而不是维持过去出口主导下的投资推动因素。
“消费为纲”,不是不抓投资和出口。而是因为,出口更多的主动权在外部,决定因素取决于全球经济。投资的推动容易抓,各地方政府有积极性,已形成惯性。恰恰在消费方面,讲了多年,效果不明显。而且这么大的国家,地区差异大,政策倾向若面面俱到,什么都抓,中央调控信号不集中,到下面的执行效果就差。
笔者以为,国务院应该趁经济见底复苏的转折关头,在继续执行“一揽子计划”刺激经济的同时,重点突出抓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主要矛盾和主要困难,抓“高储蓄、低消费”的主要结构问题。做到在继续推动投资增长的同时,控制高储蓄的增长。
就此意义而言,下半年及明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不是简单的总量政策,而是结构政策;不应该仅仅突出投资政策,更应该突出长期难以解决的消费政策;要抓短期政策,更要抓中短期政策的结合。
怎样“消费为纲”?
那么,怎样做到“消费为纲”?应该采取怎样的政策措施?
第一,根据我国国情,应该发挥我们体制的政治优势,突出重点,像抓节能减排一样,政府自己给自己下达每年提高居民消费率的指标任务。
居民消费率美国是75%,日本65%,中国才35%(上世纪80年代曾达50%左右)。政府能否对每年提高居民消费率一个点或再多些,提出详尽计划和措施?相信在目前中国的体制下,只要一有指标,各部门、各级政府会想尽办法予以落实。这样,过几年后中国的经济肯定会大不一样。同时,像制定十大产业调整振兴规划一样,更需要制定“消费为主导”的国家发展纲要。
第二,要提高居民消费率,财政有困难怎么办?对此,政府应该确立国家收入的概念和国家资产负债表的概念,而不要仅仅有财政部当年财政收入的流量概念。
目前,中央控股企业有18万亿元净资产,同时有大量的金融控股企业的好资产、土地财产。笔者相信,通过制度改革,政策到位,这些资产都可以通过一定的形式变成老百姓“碗里的肉”,最近国有股减持充实社保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这不是简单地吃光、分光,不搞积累,而是在基本不降低投资率的同时,通过改变资本持有人,把过去对外的一部分投资转化为国内的消费。是根据国家的战略需求,国家在绝对或相对控股的前提下,出让一些国企股份变现,充实公共财政支出,提高国民福利,扩大消费。消费扩大了,又可以进一步刺激投资。而且,出让一部分国有股份的同时,社会投资率可以不变,无非是在中国高储蓄背景下,让一部分国有股转变成民间的公共股。
第三,根据国务院关于国民收入分配改革规划,有关部门应抓紧出台国民收入分配改革的具体意见。
鉴于1996~2005年这10年里,政府、居民、企业三者关系中,居民收入所占比例从70%下降到59.4%的现状(政府占比提高2.9%,企业占比提高7.2%),在政府储蓄方面,应进一步向公共财政转移,提高公共财政比例,进一步压缩政府投资。今后(可以包括4万亿元投资计划),只要是有利润回报的投资项目(除具有战略意义、需相对或绝对控股之外),尽可能“让利于民”、“不与民争”,吸引民间资本来投资。在这方面,对于迟迟“攻不动”的体制与制度,建议国务院在责成有关部门制定改革方案的同时,委托市场机构研制方案。
在企业储蓄方面,基于推出中央国企利润分红试点的基础,进一步扩大试点范围和分红比例。今后从中央到地方国企都要实行分红制度。“分红”要分别划入中央和地方各级财政收入,提高公共财政能力。在这方面,财政部和国资委要统一算国家的宏观调控账,要算消费为主导的结构调整账,不能仅仅算部门账。
在居民消费方面,应进一步降低包括个人所得税在内的各种税费。降低税费,肯定有利于刺激消费进而刺激投资,把税收的蛋糕做大。
第四,大城市一时难以做到,可先在中小城市放开户籍管理政策,让一部分农民工赚钱后到中小城市落户。发展中小城市城镇化建设,推动城镇化中的市政投资,推动消费,提高居民福利。
第五,刺激消费,更重要的是要培育消费的收入来源。中国目前一定要提高居民的资本收入,突出来自于实体经济的资本收入,而不是突出来自于资本市场上的财产性收入。
国外一些案例表明,把房地产市场作为投资市场、作为居民财产来源的国家,往往有泡沫经济的教训。而把房地产主要作为消费市场的国家,经济发展就比较稳定,比如德国、新加坡。这就需要政府想尽办法,鼓励居民创业,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实体投资领域,鼓励发展中小企业。在这方面,有关部门的政策迟迟解决不了社会的需要。政府也应该在责成有关部门修改制度政策的同时,委托市场机构帮助研制改革方案,以提高政府执行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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