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框架是苏联和西方之间的冷战。这个框架在理论上是以政治和意识形态为分析基准的:挑战方对抗西方是认定西方的价值体系和实践这套价值观的政治社会制度,既是邪恶的,也是注定要灭亡的。挑战方不惜以一切手段来促成西方制度的早日灭亡,包括宣传战、情报战、经济技术竞争战、代理人战、直至必要时全面热战。灭掉西方制度后,挑战方将把自己的价值体系和成套制度推广至全世界,也即是实现共产主义、解放全人类(George Kennan, “From Containment to Self-Containment”, pp. 348-423 in G.R. Urban ed., Stalinism: Its Impact on Russia and the World,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2)。
第三个框架在时间上距离今天是最远的,那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的世界格局。名著《极端的年代》作者、马克思主义史学大家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对此勾勒得简明扼要:“对英德两大竞争国而言,天际才是它们的界限。德国一心想取代英国的国际霸权和海洋王国地位,如果德国意愿得逞,国势已经日衰的英国的地位自然更趋低落。因此,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霸权争夺战。法国同样攸关生死:它的人口、经济跟德国的差距越来越大,而且这种趋势好像已经无法避免。法国能否继续跻身诸强之列,资格也受到严重挑战。……当时德国的口号是:‘以德意志精神更新全世界!’”于是人类历史上最血腥的总体战爆发了。”(台北:麦田出版公司1996年译版,上册第44页。)
三个参照框架的解释力和误差
上述三大参照框架,对解读当今的中国和外部世界的互动关系都有局部的启迪意义,也都有重要的误差。第一个重商主义的框架,原本是指互动的双方皆以私营厂商为行为主体,私人企业家被本国政府的宣传和政策所引导,不按照自由市场的原则做买卖,而是把贸易当作民族国家之间的零和博弈(参阅“重商主义”,《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2年译版,第3卷第477-481页)。日本战后的国际贸易主体也是私营厂商,也是被政府引导,从事违反自由市场原则的操作行为(村上薰:《通产省的挑战》,台北:创意文化公司1986年译版)。可是,有些敏锐的分析家指出,中国经济的骨干企业继续是国有的或政府控股的,拿资本主义国家之间贸易摩擦的重商主义框架来解读中国的对外经贸作为,误差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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