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安徽芜湖的铁画很流行,不少家庭都挂一幅铁画,画面内容多是迎客松、奔马、兰草等。芜湖铁画采用传统中国画的构图,运用金银加工、剪纸、雕塑等工艺技法,以锤为笔,以铁代墨,经过锻铁、淬火和上漆三个环节完成。
说到铁画就不能不提汤鹏(字天池),他是清初顺治康熙年间的铁匠,在芜湖开了自己的铁业作坊。起初他也与其他铁匠铺一样锻造各种生活用具、农具和铁花灯出售。芜湖是个大码头,市面繁荣,人来人往;又靠近佛教圣地九华山,那些前往九华山朝拜的香客,都喜欢购买芜湖铁匠铺打制的铁花灯,作为上山敬佛所用。铁花灯,“合四面成一灯”,品种有莲花、菊花、梅花等,把铁打造成各种花形的供灯,已经接近艺术品而非实用工具了。此外,铁匠们还打造出各种精巧细致的物件。如:莲花烛台、鼠形油灯、蝴蝶形的蚊帐钩子等。这些饰物,就是旧时所谓的铁花。这应该是芜湖铁画的起源。铁画,又名铁花,就是这个缘由。
汤鹏除了喜爱打制铁花灯,他也开始锤制一些螃蟹、知了、柳枝、芦叶等小景物,他有心一步一步往“画”上靠了。之后他去拜见芜湖大画家萧云从(姑孰画派的始祖),得到萧的指点,从此汤鹏的技艺日渐成熟,铁画也就正式诞生。一幅铁画,画稿是基础,汤与萧的合作,类似昆曲制作,很多大剧作家(譬如汤显祖)参与戏班生活和排练,如此将“案头”和“场上”相结合,才能推出一台好戏。汤鹏和萧云从联手缔造了芜湖铁画史上的艺术高峰,或许至今也无法超越。
我常去安徽省博物院,流连在几幅铁画前,其中有汤鹏的草书对联“晴窗流竹露,夜雨长兰芽”;还有清代铁画名家梁应达的“竹石图”、“芦蟹图”等。梁应达,字在邦,是汤鹏之后最杰出的铁画大师。梁应达和汤鹏不同,他是文人出身,诗书画俱佳,然梁应达所居之地多是铁铺,他常和铁匠交往,进而开始寄技于铁、锻制铁画以自娱,一发不可收。他在铁画历史上是“以文锻画”的第一人。
当代芜湖铁画最辉煌的成果就是1959年为北京人民大会堂定制的那幅“迎客松”。迎客松画稿设计者为画家王石岑,铁画打制是由芜湖工艺厂铁画老匠人储炎庆带领其八大弟子主锤。周恩来非常赞赏这幅“迎客松”屏风,把它从安徽厅移至重要场所的接待厅,成了中国领导人与外国贵宾合影的背景。后来,这幅铁画由于年代久远,有一些断裂和变形。大会堂管理处特意请来储炎庆的女儿,也是他的传人储金霞,巧手修复这幅“迎客松”,重现了昔日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