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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集字对联琐谈（一）
一
对联是我们中华民族创造的一种特殊的文学形式，它历史悠久，涵纳广泛，格律严谨，文字长短灵活，深受人民喜爱。
对联自其形成为一种独立的文体以来，历代文人墨客多以撰制不同体式和题材的联语为能事，如长联、短联，咏事联、抒情联，集字联、嵌名联，以明志抒怀，写景叙事，应答酬谢，戏谑褒贬，它切题入理，妙趣横生，充分表达作者渊博的学识和睿智的才华。
一副联文撰制既成，再乘兴挥毫，以精湛之书法艺术表现，经装裱悬挂，或镌刻于楹柱，即珠联璧合，相映生辉。所以，对联艺术是中华民族文艺百花园中一枝艳丽的奇葩。它以其独具一格的艺术风采，在我国人民的文化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频添人生的光彩和乐趣。
二
对联的撰制，诚非易事。作者触景生情，随感而发，据主题而立意，按对仗之要求选字、遣词、造句，协调平仄声调，这确比其它文学形式的创作更见难度。然而，在各种对联体式的创作中尤为其难者，当属“集联”。
“集联”有“集句联”和“集字联”之分。“集句联”是撰联者在古人的两篇文章或诗词中，按对联格律要求各撷取一句，集而为联。如清人梁章钜的
清风明月本无价；
近水远山皆有情。
上联出自欧阳修的《沧浪亭》诗，下联出白苏舜钦的《过苏州》诗。再如：
读书不求甚解；
鼓琴足以自娱。
上下联分别取自陶渊明和庄子的文章之中。“集字联”则是撰联者从历代一篇著名碑帖的有限文字中取字，集而成联。如
为人知足心常喜；
与世无争品自高。
此联是从颜真卿《争座位帖》中集字而成。
图书宣古奥；
言咏载风流。
此联，是从《礼器碑》集字而成。又如鲁迅先生曾经书赠瞿秋白的一副对联：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此联是清人何瓦琴从王羲之《兰亭序》中集字而成。这些集句联或集字联，皆被公认为是寓意深邃、抒怀畅达、品位高雅的名联。然而，这些名联之撰制，因为要限制在一定数量的文字范围之内，所以绝非一般联家所能轻易而为之。
尽管“集联”在各种体式联语的创作中尤为其难，但是在历史遗留的茫茫联海中，前贤所留下的“集联”佳作不可胜数。姑以“集字联”而论，即浩如烟海。如《石鼓文》《毛公鼎》《散氏盘》《秦峄山碑》《校官碑》《曹全碑》《鲁峻碑》《樊敏碑》《华山碑》《石门颂》《礼器碑》《乙瑛碑》《西狭颂》《景君碑》《开母庙碑》《天发神谶碑》《泰山经石峪金刚经》《怀仁集王圣教亨》《纪泰山铭》《争座位帖》《玄秘塔》《九成宫》《多宝塔》《东方朔画赞》《敬客王君士砖塔铭》等各种名碑均有集字为联者，少则十副八副，多则逾百副。然而，历代诸名碑帖集字联居数量之冠者，当属《兰亭序》集字联，可谓独具壮观，无与伦比。
三
《兰亭序》又称《临河序》《曲水序》《兰序集序》《禊帖》。东晋永和九年(公元三五三年)农历三月初三日，王羲之与时彦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出游至山阴之兰亭(今浙江绍兴市南)，修祓禊之礼，众人曲水流觞，饮酒赋诗，畅叙幽情。事毕，由王羲之整理诗作汇编成集，并乘兴挥毫为之作序文，于是写下了被后人誉之为文佳墨妙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
《兰亭序》的传世墨宝，首推冯承素摹本(即“神龙本”)为佳。其墨迹“字法秀逸、墨彩艳发，奇丽超绝，动心骇目”。那精绝的艺术成就，犹如一盏灿烂的明灯，照耀着自魏晋以来我国书法前进的道路。其内容，描写大自然春天的无限景色，抒发了东晋时期文人墨客感慨人生的思想感情，优美的辞句阐发了深邃的人生哲理，成为千古传颂的绝唱。正因为王羲之撰写的《兰亭序》在书法艺术和文学魅力上的巨大成就及其产生的深远影响，所以明清以来的联坛高手，书坛巨擘，每当兴之所致而要一展才华时，常把目光倾注在《兰亭序》这篇光辉夺目的华章上。琢句觅字，集而为联(这种《兰亭序》集字对联，又称“集禊联”)，寄情抒怀。其中，或者如释怀仁那样，集《兰亭序》原迹成联，情趣多多；或者是自己乘兴挥毫，尽情发挥，乃人生一大快事。长此以往，日积月累，《兰亭序》集字联句及其墨宝就洋洋大观、辉煌灿烂，成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中一宗极其宝贵的财富。
如康有为集禊联墨迹：
斯文在天地；
至乐寄山林。
何绍基的集禊联墨迹：
万水地间终一是；
诸山天外自为群。
王文治的集禊联墨迹：
古迹虽陈犹在目；
春风相遇不知年。
翁同和的集禊联墨迹：
每临大事有静气，
不信今时无古贤。
左宗棠的集禊联墨迹：
抱山万竹犹言少，
清坐一觞况遇群。
这些都是传世珍宝。近代如吴昌硕的一副集禊联墨迹：
静生悟，和生趣，外观内喻，若古人可遇，感怀陈迹无云暮；
竹已修，兰已幽，山崇水流，与群少同游，坐向春风可自由。
于右任的集禊联墨迹：
虚能引和，静能生悟；
仰以察古，俯以观今。
这都是当前拍卖专场上竞相争购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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