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第二天,昆明下了一场雨。雄达茶城猫猫茶书馆里,茶香与书香交织在一起。四类书柜整齐排列,观众席正对着的,是一台正统的茶桌。
“我们一搞活动,昆明半城的知识分子都来了。”作家周重林站在茶桌旁半开玩笑地说。
的确,到场的有不少专业的“茶人”。他们之中,有从事茶学研究的学者,有茶品牌的创始人,更令人惊喜的,是观众席中的年轻面孔。
2013年,周重林的《茶叶战争》出版,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影响,如今,谈起漫长的写作过程,最让他激动的还是收藏到茶书的喜悦。至今,他的团队收藏了5000余册世界茶书,其中有300余本是珍稀古籍。
这些书籍构成了这个国内首个以茶文化为主体的书展,其背后是一场中国茶传统与现代的碰撞。
看得见的茶文化
去年,周重林的藏书有了一定规模,在寻找新场地的时候,便计划做一个茶书展。搬家时,费了老大劲,6个年轻力壮的工人从下午1点搬到了晚上8点。临走时,工人们没提加钱,只问:“能不能送我们几罐小罐茶?”
作为一位茶人,周重林手里不乏好茶,但工人却只想要小罐茶,这让周重林有些好奇。
于是,他找到小罐茶创始人杜国楹,一同策划了这个茶书展。
提起杜国楹,大众对他的印象大抵是一位成功的创业者,事实上,他也是位有着20年茶龄的老茶客。本着这份对茶的热爱,2014年小罐茶横空出世,也给茶界带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彼时,喝茶大多是发烧友的爱好,年轻人大多对茶敬而远之。一次面试,一位90后的年轻人在被杜国楹问起是否喝茶之后,果断回答:“不喝,因为茶不能走着喝”。这句话让他印象深刻。的确,就连自称老茶客的他也不敢说自己懂茶,高高在上的中国茶,正在离年轻人越来越远。
传统中国茶正在被时代抛弃吗?在策划此次书展时,小罐茶在北京街头询问一些年轻人,“你心目中的茶文化是什么样的?”“你觉得茶文化能被看见吗?”面对这些问题,被采访的年轻人大都一头雾水。
一直以来,茶文化都被冠以“虚无缥缈”的头衔,爱茶者往往高谈阔论,这种印象难免阻碍了与普通消费者的交流。
联合国人口基金会数据显示,目前全球有160多个国家与地区近30亿人口喝茶,但中国作为茶产量大国,每年茶叶人均消费却仅排全球第19位,远不如英国等欧美国家。文化太高深、喝茶方式不便携等原因让许多年轻人对喝茶打起了退堂鼓。有业内人士坦言,“茶文化”甚至阻碍了中国茶业的发展。
其实,喝茶并非有门槛。一直以来,人们始终在寻找茶文化的认知共识,而茶书的出现,便让茶文化有了传播的可能,它是一种载体,让茶文化看得见、摸得着,变得简单。而这也是为消化中国茶本身的复杂,让茶连接更多人的小罐茶成立的初衷。
“这些茶书记录了世界茶叶的发展和变迁,里面有历代茶人的努力,有传承,也有创新。它们值得,也应该被更多人看见。”杜国楹说。
在两位策展人的安排下,茶书被装进4个特装柜子中,讲述了4个故事。走进这些记载着中国乃至世界茶文化传承的住所,一个柔软又纷繁的世界随之构建。
1300年前,世界茶书的开山之作——《茶经》问世,唐代陆羽以一己之力奠定了茶在中国古典文化中举足轻重的地位,茶也开始在各个时代展开自己的风貌。
1168年,来到中国求法的日本僧侣荣西,把茶文化带回日本,撰写了《吃茶养生记》,这也是日本茶道的起点。
1910年,美国人威廉·乌克斯开始收集茶叶的资料,历时25年,《茶叶全书》诞生,以全球化的视角,为茶文化、茶产业描绘出一番图景。这三本便是享誉世界的世界三大茶书。
随着茶叶大盗罗伯特·福琼将中国茶籽和茶树输送至印度,茶便开启了全球贸易之旅。
鸦片战争后,茶业发展深处困境。1930年代,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吴觉农写成了《中国茶业复兴计划》,人们也开始思考“产茶国领袖地位不在”“茶叶对外贸易衰弱”等时代问题,至今,这些问题仍然是许多茶人的困扰。
尽管时代变迁,但茶的远征从未停止。在第二专题“世界因茶而变”里,我们看到茶叶在流通过程中,为各国带来生活方式的变化。17世纪的英国街头,咖啡馆不再是男性的专属社交空间,英国绅士淑女们的优雅由一杯下午茶开启,而如今,在中国街头,人们也会在下午茶的时光中,享受一份惬意。
自此,茶在各国演变,日本茶道、北非薄荷茶……相继诞生,茶成为不同背景下的“新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