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两年,因为一些原因,需要回家。
一般从晚上12点开始排队买票,有几次还是买不到,望着那些和我一样的老实人,大家低着头、跺着脚、默默地站在寒风里,心里为他们和自己难过。我们没有“本事”,我们“听话”,这就是听话的我们。记得去年,有一家人(七人),在一个火车站售票点旁的小店里住下,从白天开始排队,到了12点我穿了两套大衣来排队是听出了他们的口音(西北人),和他们聊得蛮开心的。其中一个中年人很热心,他答应早上一开票的时候帮我买一张。晚上他是来顶替他妻子的(他的父母,两个小孩,妹妹都挤在隔壁的小旅馆里等)。
一夜站立。
到了早上五点的时候,排队的起码超过了200人。
八点!
售票处门口情形让人难过。武警把一个个拥挤的人“提”出去,就算他们再怎么求饶都不行。这些人就立刻尖叫着、喊着朝那些曾经在自己身前、身后排队的人,请他们务必帮帮忙。我们每个人都低着头,紧紧地贴着前面的人,不能有一丝移动、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不能乱喊乱叫。。。前面的一个农民工大哥穿的很破旧,他的钱揣着怀里,一直都用他的手紧紧抓着前面的人,一遍还对我说,抓紧啊、抓紧啊。想来惭愧,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身边任何人都保护不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早上一乱,要不是这些质朴的人,我也会被挤出去,扔出去。。。心里很想保护这些人,现在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有开始了一轮启程——挣钱——启程的旅程。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同样是八点,过了没有一会儿,半夜替他老婆排队的那个大哥出来了。对我们所有的人喊了一声,“过蚌埠的(他的意思是蚌埠以西、以北的地方),都没了!”。很多人都不信他的话,还在拼命往前挪动。我信。我从我“前排”队伍中挤了出来,人们很吃惊(我的位置可是又前又好啊,而且还不到八点一刻),但也没有人说什么话。我走到那位大哥面前,问他,你怎么办啊。他羽绒服前的两个扣子都被挤掉了,人也不是很精神。他看了我一眼,接过我递去的烟,“中午过后,再来排。没办法。等下去吃些稀饭,睡一会去。”我谢了谢他,虽然他和我都没买到票,但仍然感谢他半夜答应帮我一起买一张票的话。开票的第一分钟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知道的。我回头看看长长的队伍,我朝后面的人也喊了一句,过蚌埠的,没票了。很多人看了我一眼,但没有人动一下。我走到武警的身边,这回他们看见我是自己的从售票处门口走出来的,也不再推我了。一个战士告诉我,昨天也是这样,一开票就没有去西北方面的票了。我说了声谢谢,准备赶回家,当时才觉得腿酸,很想喝点热的。
有时候经常能想起,当时拥挤的情形,身前、身后几位农民大哥紧紧抓着彼此肩膀的手,要不是身后的那双手不停推开试图挤进来的人,我可能要被挤出去了。无能与否、怯懦与否、普通与否,这就是我经常记得的片段。
后记,两天后我买到了票,多交了200元。
有人会说,为什么要春节回家?因为我有原因。不是每个人都是因为春节过年这么简单的原因回家的,每个人的故事都各不相同。春节后又要赶回来。好的,为什么要在高峰期赶回来?我没法再回答你这种问题了。。。
次次如此,年年排队,今年春节返回上海我是从傍晚7点还是排第二天早上8点的票的。但当时的心情不一样,可能那几个民工大哥帮我的情形印象更深吧。
我没有求人、找关系的习惯;当然,我谁也不认识。
关于有些人认为应该提高票价的一些理由,我是局部支持的。但开票就没票的日子,我想,与高票价没有直接关系。
但是,对于经常出行的人(我一年最起码坐十趟火车),我见到了太多有各种各样原因回家的人,很多人睡在硬座的下面,很多人舍不得去打热水,深怕坐着的那块小小的地板被别人占了,相信我,他们很不容易,有些西北来的一些人,家里真的就指望他们了,冬天回去不仅仅是寄钱回去这么简单,冬天太需要几个劳动力帮帮家里深下的老人和小孩了。。。不知道,提价对他们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我要是告诉你西北有些农村的年收入少的可怜,你就可能会像我一样心中不忍了。
我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希望那些面容和他们的家人都好。



雷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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