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生汶川大地震以后翻看这本《黑天鹅》,令人倍加心生感慨。就是一只意外来袭的“黑天鹅”,夺走了数万同胞的生命,毁掉千万人生活的家园...... 书名“黑天鹅”,作者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借用的是大卫?休谟和卡尔?波普尔两位先师的商标。
苏格兰哲学家大卫?休谟在1739年出版的《人性论》中以著名的“黑天鹅问题”表达了对于经验主义者的怀疑:不论我们多少次观察到白天鹅,都不能因此推断所有天鹅都是白色的,因为只要看到一只黑天鹅就足以推翻前面的结论。波普尔的“证伪”理论继而直接以“黑天鹅”作为标志。此后,人们在澳大利亚真的发现了黑天鹅,推翻了现实中“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这一为经验所证明的、曾经被认为无可争议的信条。
那么,在黑天鹅被发现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去设想一下其他颜色的天鹅也有可能存在呢?塔勒布给出的答案是:“在应该关注共性的时候,人类错误地关注着特性,反之亦然。”的确,受思想束缚之害,我们总是习惯于重视已知的事物,而忘记了去想想为什么有那么多其他的事物我们还不了解。他毫不留情地指出,在许多事件发生并改变着世界的时候,我们却还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堆中。历史不是徐徐行进的,而是活蹦乱跳式的。从以往的事件中归纳总结妄图加以解释的做法,不过是为了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安慰感罢了,谈不上任何实用性。因此,我们总是习惯于将事物作简单的归类处理,一味将可能性比较小的概率事件归结为不可能那一类。
不难看出,黑天鹅发生概率小、不可预测性强,而更重要的则是影响巨大。作者进一步概括了黑天鹅的三个特点:第一,它具有意外性,存在于通常预期的范围之外;第二,它能产生巨大的影响;第三,尽管它具有意外性,人性促使我们在事后为它的发生寻找理由,并且或多或少认为它是可解释和可预测的。从东南亚海啸到汶川地震,从“9?11”恐怖袭击到美国次贷危机,无论天灾人祸,都可归入此类。
塔勒布在书中多次强调,人们常常因为黑天鹅的不可预测性,习惯于将它忽略。我对这一点存有异议。我们可以从《黑天鹅》中得到启示,用“概率”和“影响”两个维度来定义事件。真正被忽略的是概率小、影响小的那一类事件。而对于概率小、影响大的黑天鹅,很多人并不会熟视无睹,恰恰相反,因为它具备巨大的冲击力,很多人一直试图预测甚至企图改变它,只是它太神秘莫测,顷刻将无数人的努力化为泡影。
为之更甚的是,它面临着无法验证的困境,好似陷入一个个永无答案的轮回。试想,绝大多数人都难以相信一个空口无凭之人会准确预测一场地震,人们会当成这是一个信口开河的玩笑,同时会更信赖有凭有据的预测。问题就在这里,“凭”“据”从何而来,只能是经验的积累和逻?的推理,而有限的经验和严密的推理在黑天鹅面前却非常不堪一击。
然而,这点分歧并不影响我对《黑天鹅》的认同,反而像是殊途同归,最终回到了一个终点,即我们需要具备应对黑天鹅的心理准备,适应黑天鹅的存在,并且在它到来时作出积极有效应对,而不是埋头观测白天鹅并天真地按图索骥,妄加猜测,结果在黑天鹅到来时措手不及。
既然黑天鹅那么不可预测、出乎意料,那么未雨绸缪的事情更多只能停留在理性认识和事后补救的层面上了。没有谁能准确地告诉你怎样的准备最凑效,怎样的措施最得力。如果可以做到那些的话,它便不是书里谈论的黑天鹅了。
因此,这本游刃于哲学、数学、金融、投资等领域的话题,传授在充满不确定性世界中的自处之道的《黑天鹅》一个最重要的价值,就是让人们反思自己看待世界和处理问题的方式。
塔勒布相信,“在受到黑天鹅事件影响的环境中,我们没有预测能力,并且我们对这种状况甚至一无所知”。回顾人类的历史,不难看出,虽然人类掌握的信息和知识不断增长,驾驭未来的能力不断增强,但依然极为有限。因此,看得到的模型和经验都是有关白天鹅的,而命运中决定性影响的或许实际掌握在黑天鹅那里。这个意义上说,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比你知道的事情更有意义。
书中列举了很多黑天鹅的例子,有家喻户晓的“永不沉没梦幻客轮”泰坦尼克号的沉没,有震惊世界的“9.11”恐怖袭击等等。这些意外灾害的到来立即改变了游戏规则,改变我们对未来的谋划,甚至立即结束博弈,使得所有身在其中的人损失巨大。而我们对此几乎束手无策,因为根本无法预测黑天鹅什么时候到来。这样说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向黑天鹅借了明天在生活,而黑天鹅决定这个游戏如何进行乃至何时结束,它的到来将决定全体在场者的命运。
与塔勒布一样师从波普尔的还有一位更加声名显赫的投资家——乔治?索罗斯。索罗斯在一次访谈中说过:“我从危险中得到兴奋。危险会刺激我,但是别误解我的话,我不喜欢风险,我喜欢避免风险,这才是使我活力四射的东西。”可见,重视风险的人甚至对黑天鹅情有独衷。
基于这些,塔勒布给出了适应黑天鹅来临的应对之策。承认自己的无知,避免从众的思维,应该是适应黑天鹅的第一步。其实,这也正是人类不断探知未知世界的巨大动力。我们也看到,在人类历史上,很多举世闻名的发现和创造都是“灵感突现”的结果,而非来自按部就班的计划;对于很多业绩卓著的企业家,成功的秘诀也恰恰在于及时地辨别出机会,并聚焦于最大程度的修补计划……正是黑天鹅成就了他们。
所以,应该用心体会塔勒布的这段话, “如果我们专注于反知识,也就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就会有许多事情可做。比如,你可以通过最大限度地将自己暴露在好的黑天鹅事件的影响下,来享受黑天鹅现象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