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三字经的朋友可能还依稀记得这几句,“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这几句说得浅显易懂,举的是汉朝时黄香孝敬父亲的典故。实际上,孝道在中华的传统文化中一以贯之,这也是为什么时下某位公务员殴打父母引起舆论大哗的关节所在。
欧美人自文艺复兴之后,推崇的是个人的权利与自由,而中国人则一直强调家庭的脉脉温情。温情得以建立,自然在于长辈慈爱、子孙孝敬。但是在当下,当对物质的渴求侵蚀了对于心灵的反省,对名利的追逐强过对于道德的恪守时,就连“孝”也成为了一个难以回避的社会问题。
10月30日,中国伦理学会慈孝文化专业委员会启动了中华小孝子工程,还打出了显眼的“招牌”,5年要培育出100万孝子,要将孝子进行批量化生产。此举的初衷不可谓不好,但这种运动式的培养,以及流水线式的数量,不禁要引人发问。
什么是孝子?当然首先从言行上看,“香九龄,能温席”这种举动自然是的。于是,前一段就有了风风火火的让孩子给父母洗脚的活动,像不像,三分样,先把样子做足,似乎就符合孝道了。我们常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自然是老调陈词,但这不孝有三中还有一条是“阿谀曲从,陷亲不义”,可见孝除了发自内心对父母的爱之外,还要有对是非的判断,不是端茶倒水这些表面文章。譬如,父亲贪污,你帮助父亲数钱,这不叫孝;积极劝阻才叫孝。孝不是简简单单的表面文章,而应深入到一个人的生命肌理之中,如此不知专家们以什么标准判断谁是孝子,谁又不是?
孝的保质期是多长?孔子说:“父在观其言,父殁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道,可谓孝矣。”我们不考虑这其中的家长制味道,孔子实际在指出孝是人一生的事,是一个持续的过程,虽然量产孝子工程总结出了“百日培养,三年跟踪,长期帮助”的培养模式,但要多少年才能判断一个孩子算不算孝子呢?
孝子能进行流水线生产吗?孩子不是产品,这种批量化生产希望以整齐划一的模子进行培养,以运动或者实验的方式让孩子们成为“小白鼠”,结果只能滑入歧路。道德教育,绝不同于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而是来自心灵的认同。此外,个人的成长还要受到周遭的环境与人物的影响。文字是死的,榜样的力量则是无穷的。每个人从襁褓孩提到长大成人都要接触到父母亲朋,同时也在社会的明规则和潜规则中求得生存和发展。如此一个人不断受到周遭的浸染,是一个不断在善恶之间取舍,甚至徘徊的过程。这样的过程中,任谁也无法保证一个人最终是成为专家们希望的合格品还是不合格的残次品。如此,又岂能真如专家们期待的量化生产?
由此可见,谈5年培养百万孝子,无异于纸上谈兵,是量化思维在作怪。我们要真正提升社会道德,让父慈子孝、邻里和谐成为社会的常态,需要我们每个人反思,不仅反思我们的社会教育,更要反思我们社会的价值取向与运行规则究竟出了哪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