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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2005/03/09 05:03 稿件来源: 亚洲周刊
黑龙江、吉林、辽宁被称为中国东三省，这里一年有四五个月是冬季，白雪皑皑，地冻天寒，年年如此．近年少见的是改革开放的暖风遍散东三省，中央实施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战略措施不到一年，东北开始走出经济发展的冰冻期：中国农业在连续六年粮食减产后，今年在东北粮食丰收的主旋律下收复失地，预计仅黑龙江吉林两省粮食增产就将占全国增产的四成，而农民首次收入增长超过城镇，达百分之十一点八；东北老工业经济开始恢复活力，今年一至九月同比增长二成五；受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政策的影响，东三省一至九月实际利用外资三十六点九亿美元，同比增长了逾八成二，这块黑土地正在成为外商追逐的热土。 过去，有人对东北的概括大至就是四句话一个「黑」字：「黑龙江、黑土地、黑木耳、黑社会」；不过，现在的东北已经可以重新认识为一个「亮」字：给一些阳光就灿烂成为最好的表达，中央给了一些优惠政策，东北的工农业及吸引外资等都展示出明亮的景象；在中央新的振兴战略的推动下，东北三省都规划出各自老工业基地振兴的战略构想，构划出了亮丽的前景，还是中国改革开放处女地的东北，正在出现广东建特区时的冲动，上海浦东开发之处的澎湃，从「黑」到「亮」的比喻，形象地构画出：「东北变天了！」。冻土上开始出现的暖流寓意着东北改革开放沸腾的热能正在聚集，即使在中央的宏观调控政策影响下，东北依然交出的亮丽成绩单足以显示，胡温新一届政府对东北的「偏爱」的已见成效，其推动的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措施的倾斜力度，已远远超出振兴东北的本身。 北京政府零三年未发出《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的干意见》（中发「2003」11号）确定了一系列支持东北崛起的政策措施，其后从今年开始推行的措施，不仅是政策的支持，更有资金的投入，并且专门在国务院下成立了振兴东北的办公室．有学者认为，中央对推动东北的振兴是全方位的，虽然东北已经失去了改革开放的先行效应，但这一轮的改革强调了整体全面发展，强化了后发优势，「振兴东北的意义，将会改变东北，但更重要的是要改变中国。」振兴东北实际上将是中国和平崛起的一个新支点。 经历了改革开放二十五年，去年一万四千多亿美元的GDP使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大国，并正在形成遇向强国的目标，振兴东北展露出了和平崛起的深远意义．国家主席胡锦涛曾经描绘中国在本世纪头二十年的奋斗目标，总起来说是力争到二零二零年实现国内生产总值比二零零零年翻两番，按照现在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估算，就是要达到四万多亿美元。那时中国的人均GDP虽然只有三千美元，仍然只有相当于目前中等发达国家水平的下限，但中国已经可以走出发展中国家层面，迈向国家强盛的目标．而在这一场世纪争强的博弈中，东北不能成为旁观者似乎已经是东北人的共识，因为仅靠珠三角、长三角的两个发动机带动参与国际竞争显然还动力不够。 中国的改革开放实际上是按照地区发展战略推进的，国务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领导小组办公室相关产业组负责人武士国表示，二十五年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取得的成就，是因为各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也就是中国政府实施了比较成功的地区发展战略。 八十年代初，中国最初的改革开放是以建设深圳珠海等广东特区为特征起步，以「三来一补」为主要开放形式，吸引了港澳台的产业转移，二十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中国经济最具增长活力的地区之一，如今这一地区开始沿伸至华南包括港澳在内的泛珠三角，是中国成功实现的第一个区域发展战略；九十年代初，以上海浦东开发为龙头，以土地批租为开放形式，带动江浙沿海向内地幅射，形成了长三角，又是一个成功的地区发展战略。 武士国认为，长三角发展模式与珠三角的区别在于，珠三角大量利用港澳台的资金、地理文化的优势，「三来一补」，合资合作经营，长三角是借重乡镇经济，借重优质的国有企业，借重沿海开放的政策，现在以上海为龙头也形成了中国经济最具增长活力的地区．二千年，中国政府提出了西部开发战略，涵盖十二个省份，这是中国的落后地区，北京政府以国家投资拉动发展为主轴，武士国指出，中国改革二十年，尽管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但出现了东西地区差距拉大的趋势，西部发展战略正在实施之中，效益逐渐显现．武士国强调：「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战略，是本届政府新的政策亮点。」 其实，从中国改革开放的轨迹亦可以看出，中国近期三代领导人对地区发展的不同战略重点．总设计师邓小平的改革思路是以广东地区的率先发展来实现的；江泽民时代的重心移转到了长三角；而胡温体制将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提到议事日程。东北财经大学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肖兴志教授认为，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由南往北的梯度推进，东北的崛起摆上议事日程，这不仅因为国有经济占主导地位的东北需要改革，更因为中国的崛起东北需要担当起重要的角色，肖兴志表示：「作为重工业基地，东北发展了，对中国经济的整体发展的贡献会引人注目．」现实的情况是，广东的出口带动后劲不足，上海的国际金融中心一直没有形成，以目前广东、上海的轻纺工业及第三产业拉动中国GDP在二零二零年翻一番并非易事。 据悉，二零零三年全球的GDP总量已经达到三十六万亿美元，其中有七个国家的GDP超过了一万亿美元，美国居首，达十点九万亿美元；日本其次，四点三万亿美元；德国第三，二点四万亿美元，随后的英国、法国、义大利都是一点八至五不等，中国排第七，二零零三年是一点四万亿美元。 在中国这个一点四万亿美元的GDP中，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组的报告分析，目前珠江三角洲城市群的GDP，约占中国全国GDP的百分之十，长三角城市群的 GDP，约占中国全国的GDP的百分之十八，京津环渤海湾城市群的GDP约占全国的百分之九，三大城市群的GDP对于全国GDP总量的贡献在三分一强，约占百分之三十七，在中国坚持发展具有世界竞争力的组团式大城市集群，打造中国城市化建设中的主力与经济增长能力的「航空母舰」的战略下，这样的竞争力显然是弱势的。 事实上，占中国人口百分之八点三的东三省，既使改革尚不完善，但国内生产总值已占全国的百分之十一点三，对中国经济发展的贡献举世注目。东北的原油产量占全国的五分之二，仅黑龙江大庆油田累计生产原油就达十七点五亿吨，大庆累计给国家上交的税收可以再造四十六个大庆，这里有全国最大的原始森林、最大的钢厂、最大的农业基地。东北的木材提供量占全国的一半，商品粮、电站成套设备生产、造船产量均占全国的三分之一，全国汽车产量的四分之一在东北，这个老工业基地，也是重要的粮食及农副产品生产基地，即使在改革开放滞后的情况下，东北至今在中国的国民经济的发展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遗憾的是，这个曾经最早进入计划经济的桥头堡，为中国建设作出过巨大贡献的地区，在改革开放的年代落伍了，是退出计划经济的最后集垒，国有经济一枝独秀，成为难以抹去的东北现象。在市场经济面前缺乏活力，东北的民营经济就显得十分脆弱，整个东三省民企中，年销售额超过五亿人民币的只有三十多家，而浙江一个省就达一百六十家，而且还出现了民企发展起来以后逐渐向南转移的现象，以国有经济为主导的东北现象，实际上成了不进则退的落后现象。 为了从根本上改变这一状况，去年，北京政府开始酝酿和启动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总理温家宝农历除夕夜赴辽宁阜新煤矿，在井下和煤矿工人一起过年，五月至八月又两次赴东北，实地考察了部分国有大企业，多次召开座谈会，与东北三的负责人、企业主管共商振兴大计。在离开辽宁时，温家宝留下了一句话：「实现老工业基地的振兴，最根本是要靠改革。」并表示，即将出台的老工业基地调整改造方案，主要靠市场经济机制，「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必须体制与机制创新在先」，总理将这场中国后到的改革概括为「体制创新」。 与沿海城市群比，从现存的整体GDP总量比，东北三省最根本的问题还不是发展水平的现实差距，而是体制的落后，成为东北发展的巨大包袱。吉林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宋冬林教授表示，市场经济的观念、体制在东北发育不良，「亚行所作的老工业基地的调研报告，把东北的计划经济的历史推到了日伪时期，战时经济就是计划经济，温总理指要从机制体制入手是抓住了东北改革的要害。」 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中央政府加大了对东北政策及资金投入的力度，无疑为体制创新增加了市场化的润滑剂。二零零四年，原定在全国三年内实施的免征农业税的改革，在黑龙里、吉林两大粮仓率先试点；继辽宁之后，在黑龙江、吉林两省又推开了社会保障试点工作；加大了利用国债资金支持老工业基地调整改造和产业升级，中国今年发行一千一百亿国债中的一百四十一亿用于东北，分两次推出一百六十个振兴东北的重大项目，其中六十五亿投入六十个高技术产业化项目；对部分资源型城市实施城市转型项目扶持，东北十五个城市的采煤区沉陷区治理工程已经开始，国家资金和省市的资金正在陆续下达；政府还加大了对东北商品粮基地公路建设的投资力度。 今年九月十四日，国家专门出台文件，按照增值税改革的方向，对东北老工业基地装备制造业等八大产业允许新购机器设备所含增值税金予以抵扣；对具备条件的部分矿山、油田适当降低资源税税额标准；按照所得税改革的方向，实施提高计税工资税前扣除准等减轻企业税负的有关政策。这一系政策，令东北企业、社会开始摆脱沉重的束缚，国务院东北办相关产业组负责人武士国强调：「有人说振兴东北主要是工业，其实是全方位的。」 从体制创新入手，东北加大市场化的力度，明确了国有经济退出市场竞争领域的目标，也确定了将竞争机制引入企业的经营模式。进入占地一百七十六平方公里的鞍山钢铁集团，现在已经是全封闭的企业，谁进入电脑都即时反映出来。原来该企业有四十八万职，其中全民职工十八万，集体职工十四万，退休职工十二万，工厂要管医院、电影院、派出所，现在经剥离后，现有集团职工十四万，企业的目标要继续减到七万人。据介绍，鞍钢开始打破大锅饭时就立下军令状，鞍钢有二个矿山，与钢厂剥离时，一个亏损四点二亿，一个亏二点一亿，有三万矿工，那时国外进口矿砂四百人民币一吨，当时钢厂就提出，不低于口价就不要，结果用了二年时间提高科技含量，降低成本，达到了这一水平。今年，鞍钢预计销售额达四百十亿人民币，利润逾百亿。 中央十一号文明确提出，国有经济要进行战略调整，原则是有进有退，有所为有所不为。不久前哈尔宾啤酒厂被美资企业收购，成为在竞争性领域国退民进的典型例子。在中国啤酒业排名第四的哈啤，在香港上市的市值约三十亿港币，今年六月，世界第一大啤酒巨头美国啤酒生产商安海斯布希（Ａｎｈｅｕｓｅｒ－Ｂｕｓｃｈ，下称ＡＢ），投资五十一亿港元，在香港股市全面收购哈啤已发行的九成九股权，将百年哈啤收入犘下。 在东北，类似的收购正在紧锣密鼓，美国约汉迪尔是全球最大的农机企业，不久前参股佳木斯联合收割机厂，占百分之六十，引入进的管理经验；东北的一家桦林橡胶厂被新加坡佳通轮胎全资收购，今年又追加投资十亿。中共黑龙江省委书记宋法棠向亚洲周刊表示：「企业家是候鸟，哪里有良好的投资环境，就往那里飞，黑龙江正大抓环境建设，迎接企业的新候鸟。」非典时期，浙江建龙企业的民营老板专程找到宋法棠，要投资四十亿在黑龙江建焦碳厂，得到支持后，前期十个亿到位，他向宋法棠表示：「这里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黑龙江社科院院长曲伟表示，早年的哈尔演被誉为东方小巴黎，居有二十万外国人，一度比中国人还多，这儿「喝啤酒象灌溉，大面包似锅盖，马路上铺的石头砖」，城市的文化底蕴非适合外国人。 辽宁省是东北近年吸引外资最亮丽的省份，李佳副省长告诉亚洲周刊，辽宁企业的人员、债务、企业办社会等三大包袱已经卸的差不多了，轻装的企业吸引了不少外资驱前。沈阳变压器厂早前同西门子谈合作，但开始西门子要价高，当企业转而与新加坡企业合作时，西门子降低了要求。李佳说，辽宁有一批高质量的产业工人，而且现在企业的包袱也没有了，奇货可居。据悉，西门子还成立了中国东北振兴的专门机构，研究东北的国企。而巴斯夫在辽宁也看上了东北的中药企业。 历史上的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如今这老三宝正在被石化、汽车、中医药新三宝所替代，国资委年初公布了《关于加快东北地区中央企业调整改造的指导意见》将集中培育石化、钢铁、汽车、造船、航空等产业。黑龙江社科院院长曲伟表示，这些都是重工产业，培育成为优势产业，不仅能体现东北的后发优势，也必将成为实现中国现代化强国的强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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