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信徒》
作者:马恺文
出版:南海出版社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高材生们都喜欢到拉斯维加斯赌博。与其他赌徒不同,这些年轻人精通数学,设计出精密的数据模型,依据统计学等工具决定赌桌上的行动策略,在胜算几率较小时放弃下注或小小注,在胜算几率较大时下重注。他们也极少像其他赌徒那样,因牌面胜负而暴露出真实想法和情绪。高材生们通常都能取得令赌场抓狂、让其他赌徒艳羡的胜绩,也因此常常被列入各大赌场不予接待的黑名单。
高材生赌徒的正经职业,通常是华尔街里投行、私募等机构的分析师或交易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代金融业与赌场中21点等赌局存在极大相似性,都需要参与者具有数学才华,善于胜算、循环心智博弈。高材生赌徒通常被称为“宽客”(金融工程师Quant的音译),他们创设出各自不同的复杂数学模型,用模型收集、过滤数据,从数据分析中敏锐洞察一般规律与异动。他们宽客创造并推广了金融衍生品系列产品,包括“信用违约互换”(CDS)、“合成担保债务凭证”,是造就近几十年里金融行业繁荣的功臣,也是导致2007年美国金融海啸的罪魁祸首。
马恺文就曾是高材生赌徒(宽客)中的一名佼佼者。马恺文毕业后一度供职于芝加哥期权交易所,并在两家互联网创业公司中担任技术部门负责人。他还是PROTRADE网站的创始人之一,为美国多家职业球队提供数据服务。
马恺文总结了高材生赌徒(宽客)决胜赌场经验,并分析应用于一般商业领域。书的开篇即指出,无论是赌21点,还是商业领域,人们都需要了解并接受方差(各个数据与平均数之差的平方的平均数),不因短期数值变量而产生冲动、作出盲目决策,而要在确定决策无误后保持等待。比如,许多企业主会付费购买谷歌等搜索网站的网络广告,如果某类广告的点击规律是每100次点击会产生1次交易,那么转化率就为1%;问题在于,许多企业购买并使广告上线后,刚开始的前几百次点击都是无效点击,第一次有效点击并交易的情况很可能出现在好几百次无效点击之后。这种紊乱的情况一直要到企业持续购买网络广告、点击量超出1000次后,才会稳定在1%的转化率。
不同于21点,摇骰博弈不存在每局之间的规律,点数变化无从帮助人们预测下一局或几局。但许多赌徒意识中不愿意接受这种观点,坚持认为某种点数选择连输几场后,可以通过选择之前相反的点数获胜,结果导致接连失利。商业领域同样如此,如果将本来不具有因果联系的两组或多组数据联系在一起,或者搞混了不同组数据的因果关系,并由此为依据预测未来形势,必然导致谬误的决策。
包括高材生赌徒在内,赌徒通常最烦同桌玩家中出现菜鸟,即根本不懂玩牌策略的赌徒,因为后者很可能因无知打乱前者的布局。马恺文指出,赌徒老手们对菜鸟赌徒的这种评价并不公道,因为菜鸟不仅可能打乱布局而让赌徒老手们失算,而且也有可能搅混了庄家的安排,让赌徒老手们意外获益。这就是人们通常存在的“确认偏差”——主观臆断并单单采信对自己观点有利的事实,而刻意排斥不利于佐证自己观点的证据。马恺文进一步提醒指出,商业人士尤其容易在对公司经营情况、市场形势等的判断时出现“确认偏差”。
同样,商业分析师、商学院教授们也常常因“确认偏差”犯错:在分析什么是导致成功的要素时,只关注那些已经取得成功的公司以及商业领袖们。比如,一些专家认为,创新性的项目需要由背景各异的跨部门团队负责执行,并可以举出许多因此获得成功的公司案例。问题是,同样也有更多的背景各异且跨越部门的团队在历史上造成过多次重大失败,研究者却对这些失败者的特征忽略不查。
依照数学、统计学等学科方法和分析模型,的确可以高效应用于赌局、金融投资等领域。但数据分析并不意味着百分百的可靠,高材生赌徒(宽客)制造金融衍生品系列产品的目的本来是为了让金融系统运行更为平稳、控制风险,在此前提下积极促进市场的扩大,显著提高资本收益,但脱离公司、市场而仅仅靠数字、数理分析,很难把握最重要的变量情况。马恺文也指出,电脑和数学模型并不能代替人作出所有的决定,任何精密的模型都与市场现实存在差异,金融领域领域如此,商业问题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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