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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估算及其他诗篇》，(美)吉米·卡特著，昆仑出版社2006年11月版，15.00元。 |
一个充满人情味的诗人（宋晓贤） 吉米·卡特，据我所知，是美国唯一的诗人总统。美国因为政治竞争激烈，政治家一般没有时间写作，而且，政治家就专心搞政治，否则一心两用，都搞不好，也对不起选民，再说，他们也没有必要以文才获取选民额外的拥戴。真有文才的，退休以后写点回忆录。吉米·卡特就曾以他的回忆录《黎明前一小时》获普利策文学奖。恕我孤陋寡闻，美国总统获得此奖的似乎只有吉米·卡特一人。 虽然在大洋彼岸总统是轮流坐庄，上任前和退休后就是庶民，美国人对总统大约也不会另眼相待。但在我们这里，对总统之类的大人物，总归会有些猎奇的冲动，或将类似的人物生活的细节在内心里做些比较，以期增进对中外文化、政治乃至对人性本身的了解。爱诗的人，或有一定诗歌修养的读者，的确可以从吉米·卡特的这本小诗集里获得一些有趣有价值的信息。 诗集被诗人分为“人民”、“地方”、“政治”和“诗人生活”四个部分。其中“人民”显然应该是“人们”，用叙述手法写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几个小人物，包括“一个骑摩托车的大姐”、“一个打猎伙伴”、“县长”等人。“地方”是写诗人的家乡普兰斯的风物与事件，“政治”写他参加的政治活动，以及他对社会公平、经济、战争问题等的思考。“诗人生活”写自己的特别经验、亲情以及家里发生的事情。篇目虽不算多，但视野开阔，包含了卡特对生活中最根本价值的判断与思考，风格上有的幽默风趣，有的充满温情，有的饱含着对人类困境的忧患。总体上说，卡特的诗歌是内敛、平静、朴实的，他相信诗歌教导他知道“艺术最好从不加粉饰的事物中得到”。 吉米·卡特的一部分诗作有一种冷静的幽默，揭示出一种人生的智慧。比如，诗集的主打作品《总是估算》写到人们过日子总是反复估算，讲究进出相等，拿一分薪水干一分活。这也是人之常情，但那时卡特在家里养了一匹母马，不能给家里带来任何收益，还要赔上不少饲料。于是，卡特只好以骑她来弥补在她身上的损失，但当卡特休息的时候，没有时间骑马，他爸爸就不高兴了，责问儿子:你骑她一共骑了多少时间？这里面有对庸常生活的自嘲与反思，写小民在物质上的患得患失，每天都估算着过日子，辛苦，不快乐。但我想正是这种反思使卡特从这种生活中解脱出来，超越了父辈。 又如《花生》一诗:“从5岁起到长大成人/我挖花生、煮花生。每天我常常带/二十几包花生，走三英里路进城，/把它们全卖掉”。就这样，卡特很小就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甚至用他的说法，那时他就确立了自己的看人的方法:“早在十岁之前/我学会判断整个社会/我的标准同传道士或学者的/标准一样好……我知道这些好人/是从我这里买油炸花生的人”(《花生》)。美国早就是个商业社会，物质交换是生活之必需，做生意成为人的本能，而对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生意人的态度，的确可以看出人的真面目:是诚实还是狡猾，是善良还是恶毒，是友好还是蛮横，等等。而我觉得，一个人人做诚实生意的社会就是一个健康的社会。 卡特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商业社会里长大，很自然就产生了一种社会公平和平等的理念。尽管种族隔离的伤害早已成为往事，但在卡特成长的年代，种族隔离是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他的家乡正是对黑人歧视最厉害的南方，但卡特打小跟他的黑人邻居蕾切尔阿姨产生了很深的感情。诗集开篇第一首写的就是这个人。“她棕色的皮肤固定在/种族隔离的世界，而她/却表现出一种出类拔萃女子的气概”，卡特把这个黑人农妇看成是人生导师，并且说“那段日子是我所知道的最快乐时光”，甚至在卡特到华盛顿工作后，仍向蕾切尔请教，蕾切尔希望他在华盛顿“做些事情”，即有所作为。谦卑的人是有福的，一个政治家从不同阶层的人身上获得智慧，才是真正的聪明。 俗话说:诗如其人。我读诗，一看诗艺，二看是有一人味(即人性)。在我的眼里，卡特是个充满人情味的政治家，是个真诗人。很简单，诗人都是赤子，他的心是赤裸敞开的，对人充满了怜悯与无条件的爱。《莉莲小姐第一次见到麻风病》写的是对特殊群体的关怀与爱，在这里，爱不是口号，是非常具体的行动:莉莲从开始一见到病人就恶心呕吐，到“后来/我吻她的嘴唇并不觉得不清洁”。《献给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尽管从翻译过来的样子看，诗艺并不高，但卡特写的是一个对人展现出无私之爱的人，并对之充满怀念与赞赏。 农民出身的卡特是朴实的，尽管他曾经贵为总统，但其诗里并没有多出什么贵族气，朴实是他骨子血液里的元素，身份的变化并不能改变他内在的生命。卡特爱每个人，爱白人，也爱黑人，还爱麻风病人。他爱平等，爱自由，也爱智慧，爱真理。当然，首先，他是一个非常爱生活的人。《美之印象在华盛顿》显然是在卡特当总统的时候写的，在一个冬夜，他带着家人走到白宫的楼顶看星星，星被城市的灯火照得暗淡，但忽然一群大雁从头顶飞过，他们的胸脯在灯光映照中变成一片灿烂:“我们没讲一句话/下楼进入平和的梦乡/对我们的所见所闻/惊叹不已”。对一个诗人来说，尽管社会千变万化，但变来变去的只是那些没有价值的部分。而对美好事物的爱，是一辈子的事情。 延伸阅读 《马蜂窝》，(美)吉米·卡特著，杨善录、俞莲年译，哈尔滨出版社2005年1月版，34.80元。 《马蜂窝》简介 本书是吉米·卡特诸多作品中的第一部小说，呈现了美国南方和美国独立战争的恢弘大观。小说描绘了大大小小的战斗、残酷无情的厮杀，邻居反目成仇，势不两立，双方力争印第安人的支持，既不求饶也不宽恕等一系列悲壮场面。小说表现了作战双方一群执著的主人公和他们的亲人——有些是作者本人的祖先父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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