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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经济学研究的新起点
——《危机后的经济学》的重要启示
何全胜
沈华嵩先生在其古稀之年出版的《危机后的经济学》，作为反思主流经济学的创新之作，作者从科学哲学、方法论、价格理论、货币理论等方面进行了系统的阐述。正如2008年的经济危机，该书带给我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但我认为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启示就是：“交易是经济学研究的逻辑起点”。
布坎南在1982年就指出：“我坚决主张；我们必须把极大化范例从经济学工具中的统治地位上驱除出去，我们不应根据稀缺性约束来定义我们的学科或我们的‘科学’，我们要改变的正是这个定义及我们的‘科学’这个名称，我们必须停止过分忧虑资源配置及其效率和取代这整套观念的问题，我们应该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广义交易的起源、所有权及制度上。亚当·斯密的相互交换倾向——这就是我们所要研究和探讨的正确对象。”（《自由、市场与国家》）
从上面一系列措辞——“坚决”、“驱除”、“科学”、“改变”——中可以看出，布坎南把经济学的定义和研究对象从现代主流经济学的“稀缺资源的优化配置”转向了“交易”。
可惜，30年过去了，主流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和内容依然停留在“稀缺资源的优化配置”这个问题上。
把经济学定义为“稀缺资源的优化配置”，是罗宾斯在其著作《经济科学的性质和意义》中提出来的，并在现代主流经济学中成为了经典的定义。
但是，这个定义超出了经济学的研究范围。人类对于稀缺物品的配置手段，有多种方法，如抢夺（武力竞争）、先到先得（包括排队）、论资排辈、自由交换（价格竞争）、赠送、天赐（如捡拾）、按权力大小配置（组织分配）等。每种配置稀缺资源的方式，在不同的条件下，都可能是“最优”的。如，一家人吃饭，饭桌上有一道好吃的菜，会优先让老人或者孩子吃，这在中国的风俗习惯条件下，“论资排辈”就是最优的方式。在名师的讲座中，由于教室的座位有限，学生提前占座（先到先得）就是最优的座位配置方式。在电影《泰坦尼克》中，当灾难发生时，是妇女儿童优先得到逃生的机会，而不是武力竞争或者价格竞争。
因此，在不同的条件下，不同的资源配置方式具有不同的优点。经济学如果是研究稀缺资源的配置问题，显然不会把所有的资源配置方式都作为其研究的对象。正是因为经济学不能把所有的资源配置方式都作为研究对象，而其定义又是稀缺资源的优化配置，这就出现了经济学的定义与研究对象之间的矛盾。
新古典经济学“很好”的解决了这个矛盾，因此成为了现代经济学的主流理论。该理论认为，市场自由交换是稀缺资源优化配置的最优方式。为了证明这个观点，新古典经济学家提出了两个理论作为证明：一般均衡理论和局部均衡理论。这两个理论都认为：在完全竞争和理性人的假设条件下，自由市场（自由交换）可以实现稀缺资源的优化配置。（科斯定理的本质也是“异曲同工”：交易费用为零的条件下，无论初始产权如何界定，自由交易都可以实现稀缺资源的优化配置）。
新古典经济学的这些主流理论，排除了其他资源配置方式成为“最优”的可能性，这正是其反对ZF干预进行资源配置的根本原因。但是，另外一些经济学者认为新古典经济学严格的假设条件不符合现实，反而把其作为支持ZF干预经济的理由。
把新古典经济学这种自由市场的观点推到极致的就是市场原教旨主义者，持有这种思想的经济学者认为，市场是最优的，不仅就业、利率、汇率、国际贸易应该完全市场化，教育、医疗、征兵、养老等都应该市场化。更有极端的学者认为，卖淫也应该市场自由交易，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是比一夫一妻更优的选择。这种经济学分析向其他社会问题的渗透现象，也被称为“经济学帝国主义”。
显然，新古典经济学把市场自由交易作为稀缺资源的最优配置方式，与现实社会严重不符。之所以产生这些问题，原因还是在于主流经济学的定义和研究对象。虽然新古典经济学把交易作为了其研究对象（这是其成为主流的原因），但其认为自由交易是最优的方式而回答了经济学的定义问题（稀缺资源配置），这就走向了自由市场的极端。对一个社会而言，究竟选择何种资源配置方式，是由布坎南所谓的“一致同意的计算”来决定的，这就涉及到民主投票的政治制度问题。以此看来，新古典经济学“市场最优”的单一资源配置思想，被沈华嵩先生称为“新古典专制”，也确实恰如其分。
2008年的经济危机，对新古典经济学这种自由市场观念的打击是致命的。因此，现在是到反思经济学的定义、研究对象及研究方法的根本时候了。沈华嵩先生的《危机后的经济学》，把交易作为经济学研究的逻辑起点，重新认识市场自由交易配置资源的优缺点，这才是回归到了经济学的本质。
危机后的经济学研究，必须从交易开始，重新思考经济学的变革和发展，这是《危机后的经济学》给我们的重要启示。
(来源：中天经济研究中心www.zter.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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