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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井泉：防止价格由结构性上涨演变为明显的通货膨胀

本月15日至17日，第七届中国经济学年会在深港两地召开。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毕井泉在年会“中国改革与发展”的主题论坛上，做了题为“自主创新高新技术产业的规律与挑战”的主题报告。以下为报告实录。

 当前，我们国家的经济形势总体上是好的，国民经济继续保持平稳较快发展的势头，预计今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可以增长11%以上。农业继续取得好的收成，工业结构的调整进一步推进，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企业效益也明显提高。节能减排的工作也取得了显著成效，预计今年单位国民生产总值的能耗明显下降，主要污染物的排放也比上年有所减少。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今年预计城乡人民收入水平增长的幅度在13-14%左右。国内零售商品总额同比增长15%-16%，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越来越大。

    当前，经济形势中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居民消费价格水平出现较大幅度上涨。这个现象现在已经引起全社会的普遍关注。刚刚结束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明年要把防止经济由增长偏快转为过热，把防止价格由结构性上涨演变为明显通货膨胀作为宏观调控的主要任务。我就想围绕着后一个“防止”来谈一点个人的看法和体会。

    这里讲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说当前的价格上涨是结构性上涨。第二个问题，明年有没有可能做到防止出现明显的通货膨胀。第三个问题，防止出现明显的通货膨胀应该做好哪些工作。

    近几年，我国经济持续上涨，国内生产总值已经连续十年增长超过10%，居民消费水平一直保持着较低的水平，但是5月份以后市场价格的走势发生了重大变化。由于猪肉价格出现突发性上涨，影响到5月份居民消费价格的指数上升到3.4%，6月份上升到4.4%，7月份上升到5.6%，8、9、10月份都上升6%以上。11月份的数字刚刚公布，11月份同比上升了6.9%。这样的预计全年价格总水平的涨幅就要比较多的超过年初提出了控制在3%以内的目标。

    居民消费价格上涨幅度比较高，主要是哪些商品引起来的呢？非常关心经济形势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注意到，首先是食品价格上涨，1-10月份，平均全国居民消费价格的总水平上涨4.4%里面，食品价格上升了11.3%，食品价格就影响到价格总水平上升3.8个百分点，占全部涨价因素的89.4%，接近90%。如果扣除食品价格上涨的因素，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的涨幅仅为0.6个百分点。此外，再一个涨幅比较高的就是居住类的价格上升了4.2%。其它六大类的商品和服务的价格基本上是稳定的。

    在居民消费价格以外生产资料的价格涨幅比去年的同期有所缩小，1-10月份，原材料、燃料和动力的价格同比上涨了3.9%，比去年同期低了2.3个百分点。农业资料的价格涨幅比较高，但是其中属于农业内部收入转移的和农业服务价格上涨占到5个百分点。真正属于工业企业的农业生产资料上涨幅度不到1.5个百分点。为什么说是结构性的上涨，主要是食品价格上涨引起的，如果控制食品价格上涨我们的物价还是基本稳定的。但这类上涨是全球性的，由于石油、粮食、食用油价格大幅上涨，现在各国居民消费价格的水平都是有着比较高的涨幅。10月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总比上升幅度俄罗斯10.8%，南非9.7%，阿根廷8.6%，越南8.1%，印度尼西亚6.9%，印度6.7%，美国3.5%，巴西上升3.3%，欧元区由于欧元升值上涨幅度比较小，但是也达到了2.6%，还有我们的台湾地区10月份的指数是5.3%。所以，居民消费价格上涨不是中国独有的。

    全球居民消费价格上涨的根本原因就是石油价格上涨。近四年来，国际市场的原油价格上涨了近2倍，原来是30多个美元，现在涨到90多个美元。一方面，原油价格的上涨直接推动了生产资料的价格和居民消费价格的上升；另一方面，由于石油价格上涨，有些国家用玉米来生产乙醇替代石油，全世界的玉米的产量大概是5、6亿吨左右，其中美国大概占一半左右，美国现在全部玉米产量里20%用在生产乙醇。玉米价格涨价之后，美国又开始扩大玉米的种植面积，压缩大豆的种植面积，全世界大豆的产量大概是6亿吨，美国就占到3亿多吨。所以，今年美国全球大豆的种植面积比上年同期减少了9%，这样又引起了大豆价格的大幅度上涨。还有一些国家直接用食用植物油来生产柴油。

    今年10月份，芝加哥玉米的期货价格在2006年，比上年上涨50%的基础上又上涨了18%。10月份的大豆期货价格同比上涨了64.5%，去年我们国内的大豆价格是1.1元，现在大豆价格已经涨到2.2元，涨了整整一倍。石油几个上涨还推动了海运费的大幅度提高。现在从巴西运往中国的大豆上涨到124美元一吨，同比上涨了1.14倍，每吨增加500块钱。

    其次，小麦减产。全球的小麦在05年度产量是6亿3千万吨左右。去年减产到5.9亿吨，今年略有恢复，但是连续两年减产加在一起，是减了四千多万吨，所以现在全球小麦的库存降到25年来的最低点。小麦的减产主要是因为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连续两年欠收，因为气候干旱。所以，这样就造成了国际市场上小麦的期货价格现在比去年同期涨的71%。去年国际市场的小麦价格如果折成人民币大概六毛钱左右，现在折成人民币相当于一块钱七分。

    第三，美元贬值。国际市场的大宗商品都是用美元标价的，由于美元最近几年持续贬值，这也推动了这些大宗商品价格的大幅上涨。这是国际上的大的背景，为什么这次涨价是全球性的，根本原因是石油价格。

    从我国来看，居民消费价格的上涨既有国际这些涨价因素的影响，同时也有一些我们自己的特殊背景。从国际因素的影响看，国际市场上的基础性产品的价格上涨增加了我们国家的生产成本。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和今年预计的全年进口量来算，仅仅石油涨价，铁矿石涨价和大豆涨价，这三个品种就影响我们的进口成本一年要增加5400亿元，我们现在一年的国内商品零售总额大概也就八万多亿元，今年估计到不了。所以这三项产品的进口成本就要占到我们国内商品零售总额的接近5%，或者是6%、7%左右。

    从国内的因素，一方面，需求旺盛。现在固定资产投资增长过快和外贸顺差过大，这“三过”的矛盾仍然比较突出。城乡居民收入的水平连续多年保持较快增长，今年前三个季度，城镇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长13.2%，农村居民人均现金收入实际增长14.8%，社会消费品的零售总额同比增长了15.9%，分别比去年同期加快了3.2、3.4和2.4个百分点。另一方面，商品供给减少，主要是生猪，由于受前两年猪价过低，还有饲料价格提高，今年蓝耳疫情爆发，这三个因素的影响，造成今年上半年生猪的存放大量减少。我们做了调查，生猪的屠宰量、猪肉的消费量，还有大型饲料厂的饲料消费数量来估算，今年5月份，猪肉的上市量比去年同期减少15%-20%。而猪肉价格的上涨不是短期内就能够增加供给的，因为猪肉涨价之后首先引起生猪的收购价格提高，收购价格提高之后人们觉得养子猪价格提高，然后就开始养母猪，下出小猪来，然后再当成母猪，怀孕之后生出小猪，养成大猪，需要7个月的时间。所以，短期之内猪肉供给形势的根本转变还是比较困难的。

    另外，大豆和油菜仔减产，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食用植物油的减产。从我们国内来看一方面需求旺盛，另一方面，生猪存栏大幅度下降，所以造成了我们今年物价指数大幅度偏高的局面。

    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价格总水平过快上涨的问题在今年的7月25号，10月31号和11月14号，三次听取价格形势的汇报。国务院先后发出《关于促进生猪市场发展稳定市场供应的意见》、《关于落实政策，保障食品供应》的紧急通知，国务院办公厅也发出了有关通知，就发展生猪生产，保障粮食食用植物油等重要商品的供给，妥善安顿好城乡低收入群体的生活，作出了一系列的部署。    党中央国务院的领导同志也就市场价格问题多次做出重要批示。为了安排低收入群体的生活，国务院从8月份起对城镇的低保对象给予每人每月不低于15元的补贴，并且适当增加大中专院校的补。10月份，国务院再次对城镇低保对象增加发放三个月每人每月十块钱的补贴。从明年1月1日起，再连续三年较大幅度提高企业临退休人员的退休标准，不低于前三年每人每月70元钱的水平，而且从原来的7月1日执行，提前到明年的1月1日执行。今天市委保障部已经公布了这个消息。还有一些安排低收入群体的生活的措施，今后会陆续公布。

    按照国务院的要求，国家发展改革委会同有关部门成立了市场调控应急小组，落实应对猪肉价格上涨的各项政策措施，在各地区、各部门的共同努力下，现在已经初步扭转了猪肉价格大幅上涨的被动局面。这是要给大家讲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价格上涨是结构性的上涨。

    第二个问题，防止出现明显的通货膨胀是可能的。目前，价格上涨的压力仍然很大，从国际市场来看，虽然美国的危机可能影响世界经济增速放缓，但是明年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趋势不会改变。国际市场的大宗商品及价格仍在上涨。受美元贬值、中东局势紧张等的影响，最近一个时期，石油价格大幅度上涨，60多个美元涨到90多个美元，前几天回落到88个美元，这几天又反弹到94个美元。现在澳大利亚和巴西的铁矿石的供应商要求继续大幅度提高铁矿石定价。小麦和大豆的减产可能会继续推动粮油价格的上涨。所以，对输入性的通货膨胀还要有充分的估计。

    从国内的形势看，总体上我国的经济仍将保持快速平稳的增长态势，但是，经济发展由偏快转入过热的危险性仍然存在。投资膨胀压力仍然较大。货币信贷的增速依然偏快，出口和进口的格局在相当长时间内难以改变。影响价格总水平上涨的结构性因素看，一个是价格上涨的滞后影响明年还是比较大的，因为今年食品价格的上涨主要发生在下半年，我们现在的价格指数都是和上年同期对比来计算的，即使明年全年所有的价格都稳定在1月1号的水平，明年全年的物价指数也可能在3%左右。第二个是市场价格的上涨，在流动性过剩，居民收入增长较快的情况下，部分商品的价格仍然存在着较大的上涨压力。第三个是还有部分商品价格需要市场调整，现在我们的资源性产品价格偏低，积累的矛盾比较多，也需要对扭曲较大的资源性产品价格适时进行必要的调整。这些也会推动价格总水平的上升。

    但是，防止出现明显的通货膨胀是可能的，也是有条件的。首先，思想认识更加统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把“双防”作为明年宏观调控的首要任务，群众对抑制价格总水平上涨的意识更加统一。其次是宏观经济的环境会进一步改善。实施稳健的财政政策和从紧的货币政策。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刚刚结束，人民银行就宣布把银行的准备金提高一个百分点，现在已经提高到14.5%，这也是二十多年来最高的水平。我们还要进一步巩固和强化农业的地位，继续控制投资增长的过快增长，着力转变外贸的增长方式，努力促进国际收支的平衡，这些都有利于防止价格总水平的过快上涨。

    第三，我们重要的商品供给，我们的粮食连续四年丰收，今年的产量预计要超过1万亿斤，我们现在库存的小麦数量相当于一年的产量。稻谷今年增长了100亿斤左右，完全可以实现供求的基本平衡。我们的玉米今年虽然略有减产，但是在严格控制工业用粮和出口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满足国内饲养业发展对饲料的需要。从大豆的价格随着主要生产国，我们的大豆今年进口量预计接近3000多万吨，我们现在进口的量大概相当于世界贸易量的40%左右，而且我们的大豆每年增加200多万吨，现在大豆价格已经涨到历史的最高点，预计明年春季主要生产国大豆播种面积扩大之后，大豆价格可以出现回落。生猪刚才我跟大家讲了现在已经开始恢复，明年下半年生猪的供给可以出现根本性的好转。另外，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财政收入今年预计增加1万2千亿元，国家的外汇储备已经超过1万4千亿美元。这些使我们国家调控市场有了充分的财力。我们还是有可能做到防止价格的结构性上涨演变为明显的通货膨胀。

     第三个问题，做好控制价格过快上涨的各项工作。防止出现明显的通货膨胀这是宏观调控的首要任务，需要各个方面共同努力，胡锦涛同志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要求，要研究价格总水平上涨的规律，提高价格调控的预见性，总结近几年控制市场价格上涨，做好市场供应工作的经验，我们要努力做好以下十个方面的工作：

    第一，发展生产。要认真落实促进生产发展的各项措施，切实抓好粮食生产，努力扩大油料的播种面积，促进生猪生产的尽快恢复。

    第二，保障供应。要着力保证粮食、肉类、食用植物油的产品供应，完善储备体系，严格控制工业用粮的增长。

    第三，我们可以充分利用国际市场的资源，适时适当进口部分国内紧缺的重要消费品以补充国内市场的供应。

    第四，储备的调控。适当增加国家储备粮食，加强粮食等重要物资向薄弱地区移送，确保供应，稳定价格。

    第五，调价要适度。合理把握政府管理重要商品和服务价格的调整力度和节奏，防止出现涨价。

    第六，应急调度。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出现局部性的突发性的价格上涨是难以避免的，要健全价格的监测、预警和应急机制，密切关注国内外重要商品价格变化及其影响，制定应对预案来妥善应对，特别是要注意防范少数商品价格异常波动。

    第七，加强监管。要依法打击各种价格违法违规的行为和乱收费的行为，对于串通涨价、哄抬价格等违法行为要严肃查处。

    第八，帮贫济困。应该说现在大多数的居民对价格一定幅度的上涨是有承受能力的，但是关键需要做好低收入群体的生活保障工作，要完善和落实对低收入群众的补助办法，特别是增加对生活困难群众和高校学生适当的补贴，适时提高低保标准和最低工资标准，确保他们的基本生活水平不应物价上涨而下降，而且要随着经济的增长逐步有所改善。

    第九，舆论引导。新闻媒体要承担起保持稳定的社会责任，既要客观报道价格上涨的情况和原因，同时又要防止过分渲染价格上涨，引起社会的不安和恐慌，要多宣传各级人民政府在发展生产、保障供应、稳定市场价格、妥善安排低收入群体方面所采取的措施和所做的工作，正确引导社会舆论，稳定市场心理预期。

    第十，要认真落实生产负责制和菜篮子市场负责制，把确保基本生活必需品的供应，稳定市场价格，落实各项补贴政策的责任分解到各个部门，分工负责，共同努力，做好市场和物价的稳定工作。

    所以，我们相信，经过各地区、各部门的共同努力，我们一定能够实现把价格的上涨幅度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水平，切实防止出现明显通货膨胀这样一个目标，使价格不再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不再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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