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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Martin Wolf)
上周，美国当选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按时公布了他的美国复苏和再投资计划。其标题选择的很贴切，因为令人吃惊的是，听奥巴马的讲话，好像全球其它地区政策对美国的命运毫无影响。同时，听他的讲话，好像大规模财政刺激足以令美国重现繁荣。如果这是奥巴马的信念，那么他会震惊的。他面临的困难更深，也更具有全球性。
我几乎确定无疑的是，他的顾问们告诉这位当选总统的正是这一点。他们将——或应该——敦促他理解的要点是下面这些。
首先，日本决策者是正确的，他们告诉所有人，美国正面临陷入长期经济疲弱的危险。要弄清楚这一看法为何正确，你必须读一读野村综合研究所 (Nomura Research Institute)的辜朝明(Richard Koo)的一本睿智之作*。在书中，他解释了不断下跌的资产价格和负债率高企如何联手迫使私营部门停止借贷，而急于清偿债务。政府不可避免的成为最后的借款人和消费者。由于日本政府至少懂得这点，因此该国经历了长期衰退，而非滑坡。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辩称，美国不可能遭受像日本那样的困境。这种观点是错误的。确实，美国相对于日本拥有3个优势：日本泡沫破裂摧毁的财富是该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3倍，美国的损失肯定远远小于这个数目；美国非金融公司似乎并非整体负债过高；尽管有人反对以市场价格衡量资产，但美国减记亏损的速度快得多。
然而，在经历了最近的债务狂潮后，美国在其它方面比日本还要脆弱。全球其它地区的经济规模巨大且动力十足，足以支撑日本的出口，但全球如今正处于衰退之中；另外，美国既是一个赤字国家，也是一个债务国。日本民众相信自己的政府。但他们对山姆大叔有多信任呢？的确，胡锦涛对美国又信任到何种程度呢？
对美国复苏前景感到自满是危险的。另外，美国拥有结构性经常账户赤字，这与奥巴马的顾问们必须提出的第二个论点有关。对于一个遭受资产价格不断下跌之苦、背负债务负担的经济体而言，财政刺激是一种必要的缓冲。但所需的财政赤字可能持续的时间以及规模相当可怕。
在上周的专栏（“2009年做出的选择将决定全球命运”(Choices made in 2009 will shape the globe's destiny)1月6日）里，我主张，背负债务负担的美国私营部门现在将被迫节约。例如，私营部门的收入超出支出的部分占GDP的比例可能会长期保持在 6%。如果结构性经常账户赤字占GDP的比例处于4%，那么整个财政赤字需要占到GDP的10%。更有甚者，这将是结构性——或完全就业——赤字。
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预测，如果政策不变，未来两年，美国的产出将比潜在水平低7%。如果这样，实际的赤字规模现在应远远超出结构性赤字。因此，我们很容易发现，批评者们为何辩称，尽管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预测，今年基础赤字将占到GDP的8.3%，但奥巴马提出的未来两年占GDP 5%的刺激计划规模太小。我们也很容易理解为何许多人强烈反对减税，因为减税被储蓄起来的可能越大，财政刺激的规模就必须越大，此外，较长期而言，税收显然必须增加。
然而，更重要的一点不是财政刺激计划规模需要扩大，尽管其规模确实需要扩大。而是在于，脱离长期巨额赤字将非常困难。只要私营部门希望减少其债务，同时经常账户仍处于结构性赤字状态，那么要继续维持完全就业，美国就必须保持巨额财政赤字。
这把我们带入了奥巴马的顾问们必须提出的第三个论点。即实际上，多年保持巨额财政赤字是可能的。但只有在违约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下，美国才能成功。
在拿破仑战争结束以后，英国国债占GDP的比例曾高达270%。这一比例经过长达一个世纪的时间才降下来：增长、金本位和平衡预算的承诺实现了这点。问题是美国（或英国）现在能累积多少债务。我的猜测是，美国也许能够多年保持巨额赤字，如果它们用来为高质量资产的创造融资的话。但这一政策不可能安然度过两任总统任期。
然而，与美国普遍看法相反，快速回归小规模财政赤字、高就业率以及快速增长，不会自然而然地出现。美国乃至全球各经济体首先必须实行结构性改革。这是奥巴马的顾问们必须提出的最后一点。
那么，这些改革是什么呢？
首先，对于美国人所称的“去杠杆化”，必须制定一个可信的计划。美国承担不起私营部门数年债务减少的痛苦，而这一过程才刚开始。另一个选择是强迫减记金融行业的不良资产，要么提供更多财政注资，要么进行债转股交易。这也意味着，资不抵债的家庭大规模破产，抵押贷款被迫减记。
所有这些还会带来国债的一次性大幅增加。但增加的这部分可能远远低于10年巨额财政赤字所产生的债务。目标是建立一个更苗条且资金更充足的金融体系，以及一份更健康的非金融私营部门的资产负债表，越早越好。不良资产救助计划应用来实现这些目标。它的规模需要扩大。
其次也是最为重要的是，结构性经常账户赤字必须缩减。美国私营部门无法再保持巨额财务赤字了，这些赤字抵消了减少需求的外部赤字。公共部门只能在几年内这么做。长期而言，全球经济必须得到可持续且健康的平衡调整。这是国际经济外交面临的巨大挑战。这也是健全的国内政策的核心因素。
奥巴马必须完全相信最后这几点。要使财政赤字在中期大幅下滑，就像它们需要的那样，美国这位新总统必须为私营部门去杠杆化以及全球改革和调整制定有效计划。美国的命运不能在孤立状态中决定。关于这应意味着什么，我将在下周的专栏中讨论这一主题。
《宏观经济学的圣杯：日本大衰退的教训》(The Holy Grail of Macroeconomics: Lessons from Japan's Great Recession)（Wiley出版社2008年出版）
译者/梁艳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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