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国学院“大山临盆”与中国文化式微 童大焕 近日有两条新闻不大引起人们的关注,但我以为它却关乎我们对于未来文化的思考。 一条是正式开场前就闹得轰轰烈烈的中国人民大学国学班招生门庭冷落,报名者寥寥。据《华夏时报》报道,9月1日,人大国学院开始正式接受2004级学生报名。但记者在现场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排队报名现象。记者来到人大国学院办公室时正有一名学生在咨询。一位办公室工作人员对他说:“你只要有高中水平的文言文功底就可以,我们国学培养的就是你的国学功底。”随后,该同学被要求填写一份《自愿报名转入国学班学习审批表》。工作人员看到学生还犹豫不决,于是连连说道:“你考上了也可以不来读,先报名,你不一定非要来这个国学班。”直到记者走时,一共只来了两名学生。工作人员说:“估计今天也就十来个人报名。考国学院并不太难。” 这种情形,有点像售楼小姐在鼓动顾客买楼。 想当初,人大要开国学院甚至申请国学博士学位的消息搞得多么轰动,媒体开出专版让人大校长宣扬其“脊续文脉”的“国学理念”,报纸杂志网络争得不可开交。如今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厢情愿,又一次标准的“大山临盆”事件。拉封丹寓言里有一则《大山临盆》:大山临盆,天为之崩,地为之裂,日月星辰,为之无光,房倒屋坍,烟尘滚滚,天下生灵,死伤无数……最后生下了一只小耗子!王小波用这个寓言形容中国的人文学者,他们弄点学问就如大山临盆一样壮烈,不止国学,“我说的不止现在,而且有过去,还有未来。”其实不止是人文学者,我们的许多掌管文化的官员,弄起文化的事儿来,不也都是一次又一次大山临盆?! 还有一条消息,是第十二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已于9月5日在中国国际展览中心悄然落幕。这个以版权交易为主的博览会,往年一般会看到版权进出口交易的情况,今年我还没有搜索到相应的消息,是不是因为贸易逆差越来越大不好意思报道,还是还没有统计数据?总之这是一个没有悬念的结果。2005年9月2日的中国湖州网有一条安邦消息,介绍国务院新闻办谈中国面临的信息与文化产品逆差。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国文化体制改革远远滞后于经济体制改革。文化产品的进口远远大于出口,带有中国特色的文化领域及其产品实际上已被边缘化,现实中充斥着外来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的舶来品和替代品。结果就是,文化大国但不是文化强国,资源大国却成为产业小国。在文化产业领域,对我们自有的文化资源和遗产的破坏和浪费程度不亚于对其他物质和自然资源的低效率开发。在此过程中,尽管整体庞大而单体弱小的非公资本很想进入文化产业领域,但因为诸多限制,很多时候不得不缩手缩脚,眼见着国有内资企业无动于衷,外资企业赚得盆满钵满,而自己干着急没办法。美国不仅是文化资源小国,而且也没有文化部,但美国成为世界文化产业强国,文化输出大国,美国也没有靠国有企业或资本来发展壮大它的文化产业,而基本上都是私有和家族企业。个中奥妙值得研究。 首先我要说的是,文化上的贸易逆差并不是什么坏事,就像我们没有汽车的自主品牌一样,我们只要买得起车就行了。买得起洋车,岂不说明我们跟西方物质文明的接轨更快!文化也是啊,“人类的共同体”就像一个汪洋大海,哪里有物质和文化的低洼地,其他地方的高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就会像水一样向这个低洼地涌来,无孔不入,挡也挡不住。我们自己非得按某种主观的愿望锻造文明,拦关设卡,其结果就是本土文明的萎缩,腾出更多的地盘让外来文明长驱直入。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持本土文化”,结果却加速了我们的“西方文明化”进程,而且损失了大笔的利润!比如一个书号要一两万元,结果就是抬高了文化生产的门槛,原本印刷2000本书可以微利的产品,现在非得到8000本才能保本,使得出版行业急功近利地追逐“畅销书”。许多优秀的文化产品被扼杀在摇篮里。品类繁盛是文化繁荣的前提,再专业的人士都无法准确预知哪一颗幼苗最终能长成参天大树。 经济,文化,都一样,它们渴望自由的土壤,而不需要特殊的“扶持”。龙应台的《野火集》,起印不过2000册,因为大受欢迎,重印100次终于达到20万册的纪录。那还是在南中国小小的台湾岛上。 同样,被代表“主流文化”的央视一些大腕以及他们请来的专家斥为“低俗”的“超级女声”,却引得全国几千万观众如醉如痴。而那些意欲“引导”文明走向的举动,就如我们的人大国学院一样,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在验证“大山临盆”的寓言而已!
中国保险报200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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