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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斯潘没有错，是时候回归金本位了
作者：陈兴杰
人文经济学会特约研究员
黄金是我们最为熟悉的金属。在词典里，它是珍稀、昂贵、闪光，以及你可以想到的诸多美好品质。你甚至找不出用黄金作为贬义词。黄金曾是货币之王。当今世界流通最广的货币还被称为美金，这是一种荣耀——尽管现在的美元和黄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黄金作为货币，已经被各国政府废黜。没有哪个政府宣布本国货币和黄金挂钩。主流经济学家的话语里，黄金被普遍视为死货币，是野蛮人莫名其妙的拜物教。按理来说，它应该灰飞烟灭，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现实却是，欧美和中国人喜欢黄金，阿拉伯人也喜欢黄金，连尼日利亚骗子都不例外。各国央行聚敛了世界上大部分黄金。主要经济体都会有黄金指标——只要政府滥发钞票，它的黄金标价就飞速上涨。一个国家经济动荡，政府不稳，人们就会投奔黄金寻求避险。
政府敌视黄金。最近几百年的经济史，就是黄金被褫夺地位，驱逐出局的历史。古代人可以自由收藏和交易黄金，将其作为重要财产，买房置地，传之子孙。政府发行货币也规定，钞票只是黄金的提用券，它的价值由黄金衡量，每一货币单位都有法定含金量。各国货币按照其“含金量”，形成一定比价关系。黄金无限法偿，自由流通。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本位。
金本位之下，流通货币和黄金数量直接挂钩。它的最大价值并非黄金本身，而在于这是一项法律制度——金本位限制了政府的发钞权。人类历史上，只有政府拥有这样的权力，铸造货币，滥发钞票，通过廉价生产“法律规定的货币”，到市场购买商品，推高物价。这无异于空手套白狼的抢劫。古代国家多以金银为货币，发钞权受到金银产量的天然限制。现代国家印刷纸钞，成本要低得多，于是金本位的作用就很清晰：政府没有滥造货币的权利。除非黄金增加，否则货币稳定——这是给政府戴上了手铐。
黄金限制政府权力。每当政府想要打仗，遇到危机，想要扩张权力做点什么，总是先拿黄金开刀。往往先收储黄金，限制甚至禁止黄金交易，不允许黄金流出国外，紧接着停止黄金和纸币的兑换。这样，政府就可以开动印钞机，为所欲为。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就暂停施行一百多年的金本位制，以便于印钞增加军费。美国大萧条期间，罗斯福政府也大量收购黄金，并禁止银行和私人贮存和输出黄金。大量美元被放出来，一下子贬值30%。
黄金作为货币之锚的最后亮相，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在此之前，黄金在各国的国内市场已不再流通，法币也不能兑付黄金。黄金只存在于国际市场，作为黄元的价值保证，各国货币以调整汇率的形式盯住美元。这套体系确实有一些作用，至少让各国印钞机不那么随心所欲。到1971年，就连美元也放弃和黄金挂钩，每盎司金价由当时36美元，一直上涨到今天的1367美元。政府开支也在飞速增长。今天的美国联邦债务已高达19万亿美元，超过当年GDP总量，这些债务几乎是通过国债创设货币，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没有了黄金手铐，政府在财政上就非常任性。
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在他年轻时，写过一篇文章《黄金与经济自由》。他说，现代政府规模如此庞大，根源就在于放弃了金本位。和征税、借债这些传统收入方式比，印钞太有诱惑力了。政府悄无声息地从市场上攫取财富。尽管我们身处于空前和平的时代，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民众的实际薪酬并没有上涨多少。通货膨胀的后果被人们低估了。
格林斯潘说，金本位是私有财产的保护神，它挡住政府发财去路，因此才会遭到反对者癫狂的诋毁。有趣的是，格林斯潘在担任美联储主席期间，并没有少说黄金坏话，也没有少开闸放水。直到他卸任，又在各种场合呼吁各国恢复金本位。人性的复杂真是不可捉摸。
不要说什么“黄金太少，怎么够用”之类的胡话。这样的担忧是对历史的无知。从1816年英国从法律上正式实施金本制，一直到1919年暂停，这一百多年黄金产量并没有增加多少，但财富增加何只百倍。在此之前一百多年，英国人也没有大规模增加货币，在市场流通的金币数量一直很稳定，这并没有妨碍英国工业革命的爆发。
金本位限制政府印钞，却不会阻碍新的信用媒介诞生。黄金不够，则有白银，还有私人发行的货币和商品代用券，它们也可以流通。私人货币基于真实财富，通过信誉竞争，这些都是市场创设的信用媒介。这些都曾在历史上反复出现。只要人类还有交易需求，怎么会被黄金锁死呢？当今世界，法币洪水滔滔，要想制止这一趋势，首先回归金本位，乃是最现实、最可行的方法。毕竟，人类抛弃金本位还不到一百年，鲜明的记忆还没有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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